1
以安在转学的第二天,就遇到棘手之事。
她无意打碎了夏知南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她伸出来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她的直觉往往很明锐。她想要接住,可惜晚了一步。盒子就在她们的注视之下,伴随着咣的一声,砸落在地。
顿时,以安的脸上红了一大块。
她支支吾吾半天,想要解释什么。夏知南却丝毫不在意,反而主动伸出手握住她,还一脸笑着说:“没关系。”
以安当时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貌美如花。
夏知南比以安大了一个年纪,在学校是大名鼎鼎的公认校花。夏知南的美丽,是属于那种一眼看过去就会沦陷的美丽。她的五官端庄且又精致,欧式双眼皮,还配上红润的樱桃小嘴,而她的脸庞也是如巴掌般的大小。
如此美丽之人,谁看了都会心动,何况还是土里土气的以安呢?
以安在心里对她心生羡慕之情,甚至还有那么一小点的嫉妒。
学校还是很陌生,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以安突如其然的插班,没有很快融入其中。她的性格本是很安静,也不愿主动亲近她人。
她就一个人绕着操场上行走。这节是体育课,男生在操场上挥洒青春与汗水。女生则一个个皱着眉,拿着扇子躲在阴凉处歇息。
太阳很大,很刺眼。一束阳光照射在以安的身上,她的身子因热光而逐渐发热。她像有什么预感,很自然的闭上了眼睛。她加快了步伐,想要奔跑起来。
缘分就在这一刻轰然到来。以安这次又犯了一个错误,她撞了一个人。她立马停下,前去打量对方手臂上已有的淤青。林晨心情准是不好,脾气一下子上来。他一手推开以安,骂了一句:“走开!”
以安顿时明白不是人人都是夏知南,撞伤的事情比摔盒子之事更加棘手。
以安弯下腰,不停地说道:“对不起!”可林晨压根当她不存在,揉着肩上已青的一小块,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在这一刻,以安觉得自己如小丑一般的可笑、难堪。
2
世界上所有的缘分都是有始有终。以安没有料想,这次很快又和林晨见了面。可是这次林晨的表现让以安完全意想不到。
当夏知南拉着林晨的手出现在以安面前时,以安想到了一个词,郎才女貌。是真配,太配了。林晨的模样并不差,拥有清秀的五官,干干净净。她们两人走在一起,宛如天上的神仙,衬托得以安更加难堪、丑陋。
夏知南告诉以安,“林晨是自己的同学。”以安还是抬起头,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上一次的事情虽是以安所为,她自己也道了歉,但任然像一块石子砸在以安的心头。因此她有许不安,她怕眼前这个叫做林晨的少年,会跟夏知南说些很过分的话。毕竟在学校里,她只有夏知南唯一一个朋友。
她也是真的把夏知南当成了朋友。
可是林晨不知是失忆了还是如何,他竟坦然的伸出手,对着以安恭敬的说了一声,“你好。”以安顿时瞪大了眼睛。
为了不让彼此尴尬,以安很快反应过来,伸出了手。夏知南显然很高兴,那张美丽的脸因笑容更加妩媚。
她们很快相熟了起来。在学校的各个角落里,总会听见他们呼唤彼此的声音。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以安很快淡忘了跟林晨初遇的不愉快。她开始和林晨愈加的亲近,也真心的把他们当成了最亲近的朋友。
他们三人无时无刻、随时随地都在一起。
在学校的一遍的小小树林里,以安踩住了林晨和夏知南的影子。以安望着她们,那张稚气的脸庞充满了期待。“听说踩住别人的影子,踩影子的人就会和他们永远在一起。”
十七岁,是多么美好的年龄。在以安的记忆里,那日的阳光格外的耀眼。它们照入以安的眼里,她强忍着睁开眼睛。微风轻轻地拂过她的耳旁,她听见了两人共同说出的那声,“好!”
以安望着阳光,笑得更加灿烂。
3
夏知南是体育特长生。每次下了晚自习,便会去操场上练习打篮球。她的身材很高挑,是极其适合的一块料。三人如连体婴儿般的形影不离,自然是不会随意丢下一人,弃而远之。也就是因此,下了晚自习的他们,还要前往操场,陪夏知南打篮球。
夏日真的很热,以安跟林晨坐在一个空地上。空气里充满了无处不在的闷热。明明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却感觉四周的炎热像一根刺扎入骨头缝隙里,他们不由得心生烦躁。
以安拿了一本书,顶在头顶上。手上拿了一篇很薄的纸张,极其用力地扇风。风很轻也很小,但也无可奈何。
林晨则一直在以安的耳边嚷嚷:“这夏知南可需要给我们工费钱,这么炎热的天,我们还要一起陪着她受罪。”
他边说边在书包里掏出了两瓶矿泉水,并丢给了以安一瓶。水瓶砸在了她的手上,是很冰凉的触觉。一瞬间,炎热减失了不少。以安喝了一小口水,冰冷的水顺入喉咙。在这一刻,口渴、炎热全然消失,她恢复了以往的活力。
可就是在前一秒,她的内心是那么的浮躁,但一瓶矿泉水却把她的浮躁冲洗得干干净净。现在的她,内心极其平静,但在平静的另一侧,却涌上了一种未知的气流。很温暖,很让人安心。
夏日黑的较晚。可夏知南打完了篮球,天已全黑。街上没有几人,路边的街灯早已打开。黄色的光芒照射在地面上,稍许阴森之感。他们三人结伴而行,林晨的家最近。说了再见过后,两名女生互相搂着对方,继续前进。没有男生在身边,难免有些恐惧与害怕。
前面是一条暗黑的小道,她们停住了步伐。以安从书包里拿出了手电筒,而夏知南则是掏出了“防狼工具”,一把小刀和胡椒粉。以安和夏知南警惕性是极强的,怕发生什么变故,便一直随身携带。
小道很长,很黑。她们紧紧握着彼此的手,没走两步,都感觉是离希望更近了一步。她们是真的很害怕。可因为有了彼此,这些害怕便不再是害怕。
那些一起走过的路程,在当时却成为了她们心中最最珍贵的礼物。
4
回忆之所以称为回忆,是因为它让人伤心易碎。可伤心易碎的另一面却充满着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林晨获得了市内奥数奖项第一名。当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举行时,随着老师公布的那一声起,以安与夏知南止不住地疯狂呐喊。没有任何复杂的因素包涵其中,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出于那个叫做林晨的少年。他是她们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是对他的赞许,也是期待。
林晨站上了讲台,相关的老师为他颁发了奖项。他就站在那里,站着笔直,像一棵挺拔的树苗。他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拿到手中的奖项时,还不忘往台下深深一躬。接下来,就是以安和夏知南疯狂地鼓掌。
以安的目光随着林晨走下讲台。此时的她,比这个获奖者都还万非的喜悦与激动。以安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像是有星星在发光,但下一秒骤然又开始难过。他是如此的优秀与帅气,可自己如此的卑微与不堪一击。她想到了什么,又偏过头去寻找什么。
以安看见夏知南的眼神与林晨的眼神交汇与一起。她心里有什么酸酸的东西正在渐渐放大,占据了她整个内心。可这东西从心头又涌上了鼻腔,接着到了眼眶。
今天的阳光真刺眼,以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全是泪。
学生时代是最容易满足。林晨为了庆祝他的获奖,邀请了以安和夏知南周六去吃肯德基。
以安强装微笑,说了一声:“好!”
周六的那天,以安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她拨打了夏知南的电话,但却一直未有人接听。她隐隐感觉到不安与害怕。
可又是在约定的地点里,以安正坐在咖啡厅的沙发上,她看见玻璃外的两人是何等的相熟。内心的不安更为强烈,她始终无法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
她弯下腰,但又存在侥幸心理。她心中暗自想道:万一是我看错了人呢?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她更加想凑近一步,让自己看得更清楚。
她本不想像个偷窥者般偷看别人,可她就是害怕,害怕她们直接推开门向她走来。面对这些未知的场面,面对他们天作之合的一对,她会更加确信自己是个局外人。
可她看了过后,更加确信了心中她一直否认的想法。她是被抛弃的那人。
她挺直了腰板,从后门冲了出去。手机恰好响了,以安怔了一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夏知南清脆的声音,“你在哪啊?我们到了。”
我们,这是多么亲切的我们。
以安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她哽了哽。当话一说出口,她立马楞了。这声音沙哑又陌生,完全不是她的声音。可她只能顺藤摸瓜,“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就算了吧!”
夏知南显然有许着急与不安,关心询问道:“以安,你怎么呢?”
以安顿了顿,“我只是有点小感冒。”她匆忙地挂断了电话,一刻也不想停留。她忘不了那一幕,他们如此亲密的谈话与举动。那是如此的亲密无间,如此的谈笑无声。郎才女貌,本就应是他们。而自己,就是一个突然闯进的陌生人,自己又何必自取其辱?
以安这样想着,可她的心更痛了。
5
接下来的生活,则是以安疯狂地躲着夏知南与林晨。她怕看见他们,怕他们一次又一次伤害着自己。本就是他们两个先认识的,不过是一切回到了原点罢了。
以安心里种下的那颗种子她选择深深埋藏在土里,就像那一丝的情感,也只能埋藏与心中。
她是这样想的。
大课间往往是跑步时间,以安请了病假。她就围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而外圈的学生们奔跑的脚步也是跟着音乐踩准了节奏。
她感到自己的肩膀被谁拍了一下,她猛地回头,撞上了林晨的眼睛。
她很自卑,平常也总是低着头。这是第一次,是第一次她能如此幸运的和他接触,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她都会觉得是最后一次。可即使是最后一次,对于以安来说,也是那么的心满意足。
林晨的眼睛很好看,没有任何瑕疵,是那么的干净。
以安在他眼中看见了她自己。
林晨却伸出手弹了一下以安的额头,“上次那是怎么呢?夏知南说你不舒服,现在好些了吗?”
“嗯,好些了。”以安点了点头。
大课间的歌曲依旧未停。以安与林晨被同学们包裹成圆形。他们在圆内走,同学们在圆外跑。她骤然想起了一句话,以你为圆心,以爱为半径。
湛蓝的天空飘荡着朵朵白云,林晨望着天空发了少许呆。又转过头来,望向以安。他的唇角勾勒出好看的浮现,“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一语道破以安的心声。她也抬起头,望向天空。忧伤的脸庞终于有了少许喜悦,“有啊!我想去看世上最美的星空。”
“那好,我答应你,答应带你去看世上最美的星空。”
那天的清早,一个小石子砸向了以安家里的玻璃。她被惊醒,穿上拖鞋,去开了窗户。只见林晨背着一个小包,大声呼唤:“以安,走!我们去爬山。”
以安任在睡意中,还未缓过来。她是有起床气的,可面对眼前这个少年,她的起床气硬是被憋了回去。
爬山对于体弱的以安来说,实属要命。可她未曾想过,林晨一米八的高个子,居然爬了几步,便已大汗淋漓。他喘着粗气,前去拉以安,“你慢点。”
到达山顶时,刚好夕阳落到一半。林晨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从包里拿出了收缩性的帐篷与摄像机。
以安前去帮忙,林晨看似很累,很虚脱。苍白的脸庞,苍白的嘴唇,看得以安心痛如绞。
当暮色一点点降临,四周笼罩在黑暗里。天空有一处亮光朝着他们照耀。林晨支起了支架。
他很兴奋的过来拉以安,“快看,是星星。”
以安的内心掀起了波涛汹涌。无数次自己幻想的场景,梦中出现的场景,现在,终于要到了实现愿望的那一刻。她的头是偏向一旁的,可她因为太激动,一直不敢把头望向星空。
在天空的那一处,有无数颗璀璨、明亮的星星,它们正在发出耀眼的光芒。以安回过了头。
一切是如此的不切实际,星空就在她的眼前。她好似只需轻轻一伸手,便会触碰那遍星空,那些亮闪闪的小水晶。
这是以安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星星们真的好小,好亮。把它们放入掌心里,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力度去掌握它。放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林晨凑了过来,以安一转头,又碰上了他的眼睛。
这是一种极其近距离的接触,以安甚至能听见对方平稳的呼吸声。
以安再一次在林晨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让人难以置信。以安不相信她最爱的星空和最难以割舍之人同时都在她的身边。
她也未曾料想,能再一次在林晨的眼睛里看见自己。
林晨的眼睛真美,里面除了以安还有许多的小繁星。以安心中所想到:看什么星星,看林晨的眼睛就够了。
这是最甜蜜的一天,是最美好的一个夜晚。她和他都在抬头仰望着星空。好想时间可以在这一刻暂停,好想眼前这个少年可以永远不会消失。
世间万物的一切都不及林晨的眼睛,以安找到了那遍最美丽的星空。
6
当第二天的晨光开始照亮暗淡的天空,太阳已残留在了上空。
他们聊了一个晚上。
在以前的那些日子里,即使他们三人常常在一起,却曾未像现在这种时刻更加接近彼此的心。
三人,毕竟是三人。多了一个横,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在下山的过程中,林晨被摔了一个跟头。她将他搀扶起来。可此时此刻的林晨鼻上流露的鲜血蹭满了他整个脸上。以安不安起来,掏出手绢,将他脸上的血迹擦掉。
此时的林晨却开口了:“第一次我们见面时,你撞了我,我还把你骂了。”
“这点陈年往事,你还要提!”
林晨伸出了手臂,指了指手臂乌青的一小块。“我天生血小板低,身体就容易青一块,肿一块,流鼻血不是什么大事。你倒是看,你在我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以安轻轻去触碰手臂乌青的部位,她是有私心的,她是想的。她是想在他的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可不是用这种方式。然而这种方式,只会让她更加的痛心。
最后,他们在拐角处要分别。
林晨执意要送以安回家,却被以安拒绝了。
“都这么大了,还让一个流鼻血的患者送吗?”
说罢,以安走进了小道。因为是白天,以安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她走到拐角处,又拐了一个弯。这是一个极其密封的场所。四周白墙四壁,若在此处遇难,想逃是难上加难。
可以安的心理就拥有白天坏人不敢行动的想法,便走得极其的缓慢。
她走过了白墙四壁。在上楼梯的途中,恰好一名男子从她的身旁走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开始充满恐惧与不安,却强装镇定。男子留有胡须,是个寸头发型,眼睛间距极短,像一只老鼠。
男子似乎在做什么打算,便一直放慢脚步,在背后跟随以安行走。
以安的内心恐惧一点一点地放大,在她手足无措时,恰逢一位少年的出现,让她在山穷水尽疑无路时,还看见了柳岸花名又一村的希望。
他伴随着阳光出场,紧紧拉住以安的手,朝前方奔去。
自认为感觉隔了十万八千里,这才停了下来。以安挣脱了他的手,当她仔细去看这位少年时,满脸的难以置信。
“林晨,怎么是你?”
林晨揉了揉淤青的手臂,望向她,皱了皱眉。“你一个女孩子我始终放心不下,便一直悄悄跟在你的身后。”
也就以至于有了现在发生的事情。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涌上了心头,以安觉得林晨这个少年给她施于了诅咒。她害怕他做这些感人之事,她也最怕他这突如其来的煽情。以安是很矫情的,她光想想这些,就已泪流满面。
她内心的情感一点点的如花儿般的绽放,即使她认为她自己很卑微。情感埋藏在心里,可却在卑微里开出了花。
7
时间过去了多久,以安没有仔细去计算过。可在以安没有遇见林晨之前,她是个不记事的人。
可现在,在以安的记忆里,开始记住跟林晨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
林晨与夏知南是在同一个年级,今天的他们,就要去参加高考了。
在考铃拉响的最后一瞬,高考彻底结束,这个炎热的夏天终于下起了磅礴大雨。
考生们一个接着一个从考场出来。林晨看起来很淡定,则夏知南眼睛则红了一大圈。以安撑着伞走过去,拉住了夏知南的手臂。她些许猜到了什么,便一直用力地拉着,想给知南做最坚强的后盾。
可夏知南一开口说话,以安的身子也随之颤抖了一下。以安不知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拉着夏知南的手松了一下。
以安没有打伞,她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雨水一滴一滴重重地砸在以安的身上,每砸一次,无论是身子还是心里,都会随之痛苦一下。
她想她是没有听错,一辈子都不会听错。夏知南抬起那双明明哭得通红,但却还是很好看的双眼,望着她。
一字一句从夏知南嘴里吐出,“我已打算出国读书。”但是以安没有看错的是,站在夏知南旁边的林晨,为夏知南撑伞的林晨,手明显抖了一下。
在过去的时间里,以安是真心把夏知南当成了姐妹。因为以安永远不会忘记,在她初来乍到那日,她打碎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可那个美丽的女生却丝毫不在意,甚至握住了她的手。
这掌心的温度,以安至今铭记在心。
甚至在后来,夏知南把林晨介绍给了她。
以安的衣服被雨水打湿,脑海却涌现出那日在咖啡馆亲眼目睹夏知南跟林晨的场景。
她受不了,也接受不了。她一次一次的选择欺骗自己,可现实却又一步一步把她拉回上岸。雨水那么凉,砸在身上的感觉那么痛。她感觉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脸颊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是雨水,还是泪水?
8
以安特意选准了时间,想在清早五点二十这一刻,发送一条消息。
这一条消息极其重要,以至于她一晚上都没有合眼。当闹钟一响,她便飞快地找到了对话框。
以安的心脏砰砰砰地剧烈跳动,每一升起,上升到了最顶处;落下,又是最低处。她强忍着激动与紧张,一个一个拼音努力地敲着。每一个拼音,每一个字都代表着她每一份情感。是最深,最浓烈的情感。
写完过后,她又闭上了眼睛。在激动与紧张之中,按下了一个发送键。
以安便一直拿着手机等待,她的希望很大很大,她迫不及待想要收到对方的回复。她希望是好的,是如她所料的;同时又惧怕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她怕她到头来,是一场空。
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听见手机响了一下。她立马坐了起来,她远远看见一条消息赫然出现在了屏幕上。
当她走近。是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她立马回了一句,“为什么?”
那边隔了很久,发来了一句话,“夏以南出国了,我跟着她走。”
以安早已想到,一起都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发生,她并不惊奇。他对她,哪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是出于一个身份。只是出于那个叫夏知南的女孩;只是出于以安是夏知南的朋友罢了。
他自始至终,从未想过是以另一种身份去关心她、照顾她。星空是假的,保护她也是假的。
她从未如此坚定过自己的想法,她的心彻底撕开,鲜血却被凝固了。她哭不出来,也难过不起来。是绝望,是一种彻底的心如死灰。
她果断拉黑了他们。没有任何的余地,没有任何的感情拉黑了他们。
她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高考过后,她去学了天文学。她像是为一个人学的,又似乎不是。
她心里的那层伤已经开始结疤,血已经没有再流了。
她的日子特别的平淡,她忘记了许多,可她那份爱人的心好像也随之消失了。
她去医院看望病人。却在走廊上意外撞见了一个人。
“夏知南!”以安几乎是脱口而出。记忆中的夏知南还是一个美丽的小女孩,长大后的她,姿色还是存在。只是她穿了一身医生服装。
以安是很吃惊的,想说什么但又憋了回去。以安或许认为自己已释怀。但她看见夏知南,心还是在不知觉中疼了一下。
原来,被伤害过,被爱过是不会忘记的。
夏知南轻轻的喊了一声,“以安。”
以安望向她。以安是没有看错,她看见了夏知南眼里包含的泪水。
夏知南递给了以安一张照片和一张纸条。
在回家的路程中,她感觉她的头好痛好涨。她过马路,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是她心心中所念之人。太阳照射在了他的身上,他手臂上的淤青格显得格外的触目。
她几乎是下一秒,下一秒伸出手去触碰他。可他如烟雾一般,又消散不见。
旁边的车子发出了侧耳的警告声,她看清了眼前。没有少年,没有那个她心心所念之人。有的,只是街上来来往往的陌生人。
夏知南的话还停留在她的耳边,她的心好似又有了活力。可它才刚刚复原,它又要遭受如此重大的打击,那快成疤的伤痕又被撕开,鲜血流的满地都是。
没有什么出国,没有什么血小板低,都是假的,都只是一个谎言。是那个少年,是他,是他得了白血病。他在夏知南家里开的医院治疗,央求夏知南不要讲实情。
以安登上了那张纸条上写的微博账号。林晨从生病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很平淡,没有什么很重的负面情绪,都是生活中零碎的小事。
以安从下往上翻着,想更加体会他生活的一点一滴。可是翻到最开头,她终于隐忍不住,放声大哭。
这是在最上头的位置,一条不那么容易看见的内容。有一个人问我,我喜不喜欢他。我回答的是,对不起。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很爱她,很爱,很爱。
9
后来的以安,她去了许多地方,包里也随时装着一张照片。
她去见美丽的星空时,她都会牢牢握住手中的照片。轻声告诉,“这次又是你陪我看的星空,可是这些星空都不及你。”
每当这样说着,她都会感觉照片中的那人就在她的身边。可她仔细去瞧他,他又消失不见。
来得快,去得也外。
照片中有一个小女孩,是在她转头那一瞬间,被抓拍的。拍的很模糊,但能清晰感觉小女孩的快乐与喜悦。
以安用手轻轻摩擦着照片中的自己。世间万物再美丽如何,星空再绚丽,再璀璨又有如何。曾经沧海难为水,在她的眼里也不过如此。
她是落入他眼中的繁星,她也只想在林先生的眼睛里翱翔,做一颗最绚丽、最耀眼的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