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A的神秘人使用了变声器，没法分辨性别，而他的定位锁定在郊外的一个共用电话。
1
晚上十点，在家休息的梁绍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显示未知来电。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接起，只听电话那边是个变声器伪装后的声音。
“梁队长，青山宾馆的死者，不是自杀的。”
“什么？”梁绍一时不知道该对方对自己的身份如此了解，还是该思考对方嘴里的青山宾馆是什么。
但对方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很快就挂了电话。
梁绍的妹妹梁颖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洗干净的一盘葡萄，顺手叼了一串咬在嘴里一边流畅地在沙发上盘起了腿。
“难得你还有这样的表情。”梁颖一边调台，一边看梁绍的表情，忍不住打趣他，“你这是碰上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概是个恶作剧吧。”但梁绍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十分钟后梁绍接到了刑侦大队队长严武的电话。
“绍啊，这边有点棘手，你要不，来一趟？”
“怎么了？”
严武叹了口气，接着说，“青山宾馆这边，有个小姑娘跳楼了。初步判定是自杀，但是……报案人说，接到死者最后一个电话时，听见她在电话那头尖叫。”
“尖叫？是她房里有其他人吗？”
“是，报案人说听见有人威胁死者的声音，是个男人。不过，我们问过前台，前台说办理入住时，只有死者一个人。”
“现场已经封锁了吗？”
“封锁了，监控也在调取了。”
“行，等我。”梁绍挂了电话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叮嘱梁颖，“一个人在家小心点，我没回来你记得反锁门窗，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哥，不过你还要出去啊？今天不是休假吗。”
梁绍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低头换鞋，“就差几个钟，随便了。”
梁颖连忙敬了个礼，“是，梁队长再见。”
梁绍愣了下，看着梁颖无奈地摇摇头，“你这都哪学的。”
出了家门，梁绍迅速拦车前往青山宾馆，在路上他还尝试回拨电话，然而电话一直没通，也没有再打来过。既然对方知道青山宾馆的事情，一定和这桩案子有关系。
梁绍赶到青山宾馆时，严武已经把无关群众都疏散了。见他来了，严武立刻走过来。
“怎么样？”梁绍抬起警戒线钻过去，习惯性地四处观察。
“死者叫林乐妍，是乐湖大学二年级的女学生，今年才19岁。入住的房间是305，从阳台坠亡，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其他可疑的迹象。”
“这么干净？”梁绍双手环胸开始思考，“死者的手机呢？”
“砸坏了。”
两人正说着，从楼上很快又下来一个警察，他手里拿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一支录音笔，“严队，在沙发下面的缝隙找到的。”
“太好了，录到什么了？”
“没听呢，好像是给弄坏了。”
严武忍不住皱眉，“行吧，让技术部的看看能不能修一下。”
“是。”警察打了个报告又走了。
梁绍抱着双臂想了想，又看严武，“报案人呢？报案人不是说，听到了尖叫和恐吓吗？”
“对，我们已经联系上报案人了，现在应该在录她的口供。”
“好。”梁绍低头看了眼手机，默默叹了口气。
2
两个大队通力合作，很快把物证和认证都带回来警局，不过大概因为牵扯到命案，被带来的一群人都不太高兴。
彭星被他们缠着解释，好半天才挣扎出来。梁绍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一间小宾馆生意还挺好。
“也就是今天好吧。”彭星靠在椅子上喝水，“今天不是有月全食嘛，这个宾馆好像位置很好，可以拍得很清晰，所以不少天文爱好者都来了。”
“这些都是？”
“是啊。”
“报案人呢？”梁绍扫了一遍就没再看，转身去找严武。
严武刚从刑侦大队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女警察，还有一个，应该就是报案人了。
“她叫徐佳怡，和死者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也读大二。”
徐佳怡默默从严武身后走出来，看着梁绍说，“梁……梁队长。”
梁绍挑了下眉，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是队长？”
徐佳怡笑了笑说，“梁颖在学校里经常提起你。”
梁绍点点头，带着她去里面安静的地方坐下。
“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简单了解一下。”
梁绍给徐佳怡倒了杯热水，然后让严武出去，只留下他和另一个女警察。
徐佳怡喝了口水慢慢冷静下来，开始慢慢说，“我和乐妍是舍友，她因为兼职打工，所以有时候会晚归，但今天她没兼职，我们宿舍快到熄灯的时间了，所以我才给她打电话，没想到……”
徐佳怡说着忍不住低头啜泣，“如果，我拦住她，她就不会死了。”
“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女警察连忙安慰她。
徐佳怡擦了擦眼泪，又振作起来回答，“那通电话，我真的听到了有人威胁她，还有她的尖叫。”
梁绍点点头，在本上写了写，又抬头问徐佳怡，“你的手机有通话录音的功能吗？”
徐佳怡摇摇头，“没有，但我没有说谎。”
问话很快结束，梁绍并没有问出什么很有用的线索。
出来后严武看梁绍表情那么严肃，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放松点，看你把小姑娘都吓坏了。”
“怪我。”梁绍招手让女警察送徐佳怡离开，转身拉着严武往办公室里去，“外面情况怎么样？”
“怎么说呢，他们基本都是说来看月全食的，而且都在楼顶上。楼顶上也有监控，所以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除了楼顶的呢？”
“有。这几个，都说在自己的房间里，这两个在宾馆前台大厅，还有些就是宾馆里的工作人员了。”严武一一把供词摆好。
看着那堆供词，梁绍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揉眉心，“行吧。”
3
由于供词太多，他们只能出动一整队的人马进行整理分析。彭星是梁绍最近新带的警察，看着挺机灵，就是一张破嘴说不停。
“梁队，这乐湖大学不是离青山宾馆挺远的嘛，怎么都来了。”
“什么？”梁绍向那边看了一眼。
彭星把两份口供递给他看，“你看，这有一个是乐湖大学的学生，说是天文社的社员来看月全食，这也合理吧。这个叫江振涛的教授，一个教历史的教授，也会对这些感兴趣？”
“你就不许人家爱好广泛吗？”梁绍说着把那两份口供单独放到一边。
一队人忙碌了一整宿，最后基本都累趴在桌上了。
早上八点，梁绍被一阵吵闹声弄醒，他坐起来一看，负责网宣的那几个警察都疯了。
“怎么回事？”
彭星也刚弄明白，“昨晚的事被人放网上去了，有些人不服气，就说咱们没弄明白就把人全部抓进来。”
“胡闹嘛不是。”
“所以网宣的那几个兄弟这不正发公告呢，现在网上都有几千万的浏览量了。”
梁绍只觉得头一阵阵地疼。
不过幸好还有好消息。
“监控调来了，从死者入住到我们封锁宾馆的这段时间内都有。”
梁绍立刻打起精神，领着还能坚持的几个警察去会议室。
监控放到投影后，每个人都睁着眼睛看，不敢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身影。然而放了三遍，死者的房间，只有死者一个人进入过。
“可是没有人进去，报案人听到的威胁是怎么回事？”
梁绍双手撑在桌上，盯着一直播放的监控，最后缓缓开口，“或许他从其他地方进入死者房间的，你有听过长发公主的故事吗？”
“放绳子？”彭星想了想，又有了想法，“或者是本来就在那个房间里。”
“有道理。”梁绍立即转身去寻找平板，“现场的照片有阳台的嘛？”
“有。”
梁绍点点头，手上迅速翻找，翻了几张，梁绍都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迹。
“不对，如果他要挂绳逃跑，那现场一定会留下绳子，可是这里连绳索的痕迹都没有。”
“那还能是什么？难不成……直接翻过去，成龙吗？”
梁绍回想了一下宾馆阳台的距离，点点头说，“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死者隔壁只有304有人，而且是个快五十岁的大学教授。”彭星把口供拿给梁绍看，304的住客赫然就是江振涛。
这一下像是又走到了死胡同，梁绍倒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录音笔修好了吗？”
“还没呢。”
梁绍叹了口气，摆摆手让他们继续调查。
现在的一切都是猜测，如果真的要抓人，至少得证据齐全。昨晚上的视频已经先入为主，给了一个刑警大队不讲理的印象，要是再贸然抓人，可能会更严重。
但一想到凶手会逃之夭夭，梁绍连早饭都吃不下去。
4
快到中午了，梁绍也丝毫没有要吃饭的意思，盯着监控和口供一看就是三个小时，把彭星都吓坏了。
“梁队，咱先吃饭吧，网宣那几个兄弟忙了一上午饿死了。”
“你们去吧。”
“这……”彭星看梁绍真没动的意思，只好由着他先，和其他警察一起吃饭去了。
他们一行人走后，梁绍就独自在会议室里反反复复看监控。
突然，他的手机又响了。
这是梁绍的私人手机，能知道的除了亲朋好友，就是推销和骚扰电话，但现在有了例外。
“喂，我是梁绍。”
“梁队长，中午好。”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死者是他杀？”
电话那头笑了笑，“梁队长，你在怀疑我是凶手吗？”
“不排除。”
“好啊，听说梁队长很擅长审讯，那就把我当成凶手吧。”
“你是怎么进入死者房间的？爬阳台？”
“没错。”
“你和死者有仇怨，这是有预谋的杀人。”
“没错。”
“什么怨？”
“她要曝光我，说我骚扰学生，笑话，我可是堂堂大学教授，怎么会骚扰学生？”
“什么骚扰学生？”
“梁队长，你们难道没有去死者的学校调查一下吗？应该很快就知道学校里的传闻了。反正你的人证里，有一位是乐大的学生。”
“那，你的作案手法呢？”
“啊？不就是跟她吵了一架，然后失手把她推下去的呗。”
“明白了。”
“梁队长，到这里你应该心里有数了吧？你也不用着急找我，等案子真相大白了，你自然会见到我。对了，我叫——代号A。”代号A说完就挂断电话。
梁绍还拿着手机在发呆，正好外面彭星提着饭回来了，“梁队，我给你买了份饭。”
“先放着，有事。”
“怎么了？”
“查定位。”
定位很快查出来，是郊外的某个公用电话亭，四周围没有监控。
“那就找人去蹲点。”
“梁队，是嫌疑人吗？”
“不是。”
“那怎么还要蹲他？”
“他一定知道不少事情。”
梁绍抓了抓头，打开饭开始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交代彭星，“你联系一下之前的报案人，有一些事情和她了解一下。”
“还叫她过来吗？上次她好像吓坏了。”
“没事，我们去学校看她。”
5
乐湖大学已经有百年的历史沉淀，除了丰富的学科，学生业余的时间也有十分多彩的社团活动。
梁绍他们去的时候没赶趟，徐佳怡出去做任务了，找来找去没找到合适的学生，最后还是靠碰巧。
碰巧学校天文社的学生刚下课，碰巧他就是那天入住青山宾馆的学生。
“林同学，有几个问题需要你配合回答。”
林洋十分配合地点点头。
“林乐妍是你们学校历史系的学生对吧？”
“是的。”
“江振涛是她的老师？”
“是，江教授是历史系特别出名的教授，因为他身材保持得很好，还有肌肉呢。”
“肌肉？”彭星傻眼了，“这么厉害。”
“是的。不过……他的风评不太好。”
“什么意思？”
“不少女生上他课后都说，他会骚扰学生。”
彭星的拳头已经硬了，“有这事？”
“我，我也是听说的，我们社团也有不少女孩子，传来传去，就这样了。”
“而且我听说，林乐妍是江教授的课代表，有些人说，她早就被……”
“这种话可不能乱讲啊。”彭星连忙阻止他。
“我也都是听说的，林乐妍不是有抑郁症嘛，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
梁绍静静看着林洋，随后点点头说，“多谢你配合，林同学。”
“不用谢。”林洋回以微笑。
……
从乐湖大学出来，两人脸上明显沉重了不少，他们最终没有等到徐佳怡回来。因为局里传回消息，录音笔修好了。
于是两人连忙赶回来局里。
会议室里，负责这案子的警察都已经到位，等梁绍和彭星到位后，他们就打开了录音笔。
录音最初是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被死者藏在什么地方。而后就是一段长久的安静，一直到三分钟后。
“林乐妍，你到底要怎样？”
“江振涛，是你还要我怎样？你明明说了，过完这个月就可以把照片还给我。”
“林乐妍，我还没玩够呢，你的照片我已经备份好了，我什么时候想拿出来随时可以拿。”
“江振涛你王八蛋！”
之后就是一阵不太清楚的摩擦声，伴随着江振涛一声怒骂，“林乐妍，你够了！”
“停。”梁绍打停，“这里有一声撞击声，放大。”
录音随机被调后几秒，然后放大。他们终于听到了藏在江振涛怒吼声中的一声撞击声。
“像什么？”
“闷声，是钝器。”
梁绍突然想到放在死者房间桌上的那个花瓶。
“但是花瓶上很干净，没有其他痕迹。”
“行吧，抓人。”
6
江振涛被抓时还在上课，他一直挣扎和狡辩，宣称和案件没关系，但等到了局里，听见那支录音笔里的内容，他就沉默了。
“怎么样？需要再听一遍吗？”梁绍说着又要把录音笔打开，被江振涛打断了。
“不用了。”江振涛低着脑袋说，“我承认，我当晚进了她的房间。”
“那我录口供的时候。你还说什么不认识不熟，只是学生？你大爷的，你都干什么了！”
“我，我没干什么啊。”江振涛还想狡辩。
“是要把你的备份都翻出来，你才肯认？”
这回江振涛也不装了，抬起头看着梁绍说，“警察先生，我也就是好个色而已，你不能说人是我杀的啊。”
“我们还没问呢，你这是不打自招啊。”
梁绍拍拍彭星的手示意他冷静点，随后看着江振涛说，“那你仔仔细细把当晚的事情说了。”
有录音在，江振涛也不敢乱编，乖乖交代了当晚的情景。
“我也是情急之下才用那个花瓶打她的。我怕她来讹我，我就先跑了，我哪里知道她又自己掉下去死了。”
“你先走了？”
“我本来是要走的，但是下了大厅才想起我有东西忘了拿，又回去了，这一折腾……我就听见外面有人喊跳楼了。”
“大概几点？”
“九点半多一点吧。”
“那你怎么不跑呢？”
“我，我不是怕跑了，你们认为我有嫌疑嘛。”
梁绍笑了笑说，“你不跑也有嫌疑。”
“警察先生，我真的没有杀人啊，你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那你把林乐妍的事，原原本本交代了……不只是她一个人的，所有你下过手的学生。”
江振涛吓得魂不附体，连忙仔仔细细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包括他下手了的所有学生，都列了一张表。彭星看着那一长串的名字，气得想打人。
“梁队，我什么时候能打他？”
“不要在审讯室动手，他要是倒打一耙，说你严刑逼供呢？”梁绍旁边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朝他笑了笑，“你还是多学着点吧。”
“还有这种人？”
“世界上什么人没有。”梁绍拿着江振涛的证词一边往外走，刚出走廊就看见迎面走上来一个警察。
“梁队，许律师来了。”
“许毅？他怎么来了？”梁绍没有耽搁，立刻回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梁绍就看见许毅毫不客气地坐在他的椅子上，见他进来还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梁队梁队，白天不醒，晚上不睡，下午好啊梁队。”
“你哪来那么多话？来这干嘛了？”
“得，我早上给你发的短信你没看见啊。”许毅一个挺身站起来，绕到对面坐下，“你们局不是上热搜了嘛。”
“是啊。”
“所以网上都在讨论，到底是自杀还是凶杀。结果有一个人，曝光了乐湖大学里有个教授，叫什么……江振涛，说他骚扰女学生，还拍人家照片威胁。说死者也是他的学生之一，可能是被他杀了。”
梁绍沉默了一下，许毅立刻看出问题了，“不会真是吧？”
“猜测。”
话音刚落，梁绍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一听，是代号A。
“梁队长，你不讲信用。”
“什么？”
刚好彭星从外面进来，兴高采烈地说，“那个电话亭抓到人了。”
7
“……”梁绍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说，“我可没答应你。”
“好，梁队长，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奋斗，你就暂时将我当成你的战友吧。”
梁绍示意彭星先去出，而后坐回位置上一边抽笔一边说，“曝光江振涛的事，是你做的？”
“文章当然不是我发布的，只是我卖了一点讯息给报社而已。”
“你这么做不是在抓凶手，是在制造舆论。如果他不是凶手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又笑着问他，“那谁会是凶手？”
梁绍被他问住了，又转移话题问他，“如果死者是自杀呢？在所有他杀可能都不成立的情况下，死者只能是自杀。”
这话似乎激怒了代号A，他冷笑了一声说，“好啊，那什么才是成立的？”
“录音笔是在沙发下面的缝隙被找到的，但录音里有布艺沙发摩擦的声音，说明是被塞在沙发缝隙里。沙发连接处都是密封的，录音笔没有机会掉下去，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死者自己扔下去的。”
“是啊，她被人威胁了，所以……”
“如果是江振涛，那他为什么不销毁？”
代号A沉默了，很久后才问他，“梁队长，如果一个罪恶滔天的人，每次都能逃过惩罚？那我们应该怎么惩治他？”
“用法律。”
代号A一言不发挂了电话，梁绍听着阵阵忙音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什么电话这么严肃，谁需要法律援助？”许毅伸手在梁绍挥了挥，总算把人挥醒了。
“所以，你刚刚还是没说你来干嘛的。”
“我是死者家属委托的，他们也看到了网上的事情，希望我能把真凶，手刃！”许毅做了个握拳的动作，就看见梁绍无奈地叹了口气。
“手刃真凶，不应该是我们的活吗？”
“那没办法啊，现在网上铺天盖地的，都不信任你们。”许毅拍拍梁绍的肩膀说，“要我说你们就快点找到证据，把那个江振涛，绳之以法，你看他干的那些破事，我都想打他。”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他不是凶手。”
“什么？”许毅一口气噎在胸腔里，“那谁是？”
“还不知道，等尸检报告出来吧。”
“那你至少跟我讲讲案件的细节吧？”
“我不能透露太多，等尸检报告出来吧。”
梁绍拍拍他的肩膀，起身准备出去，临出门前，他转头看向许毅，“你不是号称没有打不赢的官司吗？就算他不是凶手，也应该让他伏法了。”
“放心吧！”
梁绍一出门就撞上彭星，彭星一脸着急地说，“抓的那人不承认，也不认识什么代号A，说他是在网上认识的那个人，那人给他钱让他去电话亭晃悠而已。”
“知道了。”
“那还继续查吗梁队？”
“不用了，我们去看尸检报告。”
彭星立刻打起精神，“法医姐姐已经送来了。”
“法医姐姐？你嘴倒是甜。”
“嘿嘿。”
尸检报告显示，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晚上的九点半到十一点之间，血液里没有检测到药物成分，致命伤是死者额头的伤口。
“额头？”
“对。应该是钝器击伤，上面检测到凶器的碎片组织，应该是陶瓷一类的东西。”
“房间里那个花瓶！”彭星反应很快，“但是那个花瓶没有什么损伤啊？”
“应该是被调包了。”梁绍敲了敲额头，吩咐彭星，“我们得再回去一次。”
这一次他们带上了更专业的装备，在宾馆的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很快有了新进展。
“304房间的阳台的确有翻越的痕迹，有脚印没擦干净。”
“地上的血迹没有擦干净，鲁米诺一喷就现形了。”
梁绍站在昏暗的房间里，看着墙上溅到的一两点血迹，默默闭上眼，“其他房间呢？”
彭星从外面推门进来，无比激动，“楼上，梁队，楼上的花瓶不见了！”
8
为了让宾馆整体看起来统一，每个房间的花瓶都是一样的。
“405的花瓶是被客人打碎的，那个客人是个学生，他说他看月全食看累了想回去喝口水，没想到警笛突然响起来，吓了他一跳，他就把花瓶打破了，还不小心划到手了。”
“是吗？”梁绍回想起来，是有点印象，“花瓶呢？”
“都，都扔了。”
梁绍叹了口气，点了两个警察出来说，“你们负责追踪花瓶的下落，就算只有一点碎片也得找到，一点线索也不能放弃。”
彭星看傻了眼，“梁队，凶手不会是……”
“或许吧，还得再看看。”梁绍说着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电话那头很快响起许毅的声音。
“怎么了老梁？”
“带上你的装备，过来一趟。”
“啊？”许毅还没回过神来，梁绍就挂断了电话。
他走到阳台上看了看，很快露出了然的表情。
“梁队，我不太明白。”
“等下你就明白了。”
许毅来得很快，他揣着公文包就过来了，然后和梁绍面面相觑。
“我让你带装备……你带了什么？”
“这就是我的装备啊，法律的装备。”
梁绍叹气，“我是让你带攀岩的装备，你不是市攀岩协会的吗？”
“那你不早说！”许毅撇撇嘴，走进房间问他们，“找我干什么啊？”
“你看看这个程度，下去容易吗？”梁绍指着阳台，做了个拴绳的动作。
许毅走过去打量了一下，点点头说，“是没问题，这点距离不在话下，年轻的话应该动作很快就能下去了。”
许毅说完才后知后觉回过味来，“不是，你问我这个干嘛？要爬人家阳台吗？”
“没什么。”梁绍满意地点点头，“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们协会的入会要求。”
“不就是年满十八，身强力壮，有这爱好，交钱就行。”
“我记得你们的攀岩装备，是有特殊编号的吧？”
“对啊。”许毅双手环胸看着他说，“你老对我们协会这么好奇，难道你也想加入。”
梁绍笑着拍拍许毅的肩膀说，“没什么，只是要抓你们的人。”
彭星凌乱了，“梁队，你怎么知道，那个男生会攀岩啊？”
“第一次见他，他的领口上有一个破洞，像他这样干净整洁的男生，不会允许身上有这样的漏洞，除非，那不是漏洞。”梁绍伸手挑了下许毅领口上的徽章，“是徽章，被他摘掉了而已。”
“那你怎么能确定，就是我们协会的？”
“因为上回，他穿的就是你们协会的会服。”
许毅美滋滋地揽住梁绍的肩膀，“看来我冥冥之中，也能祝你一臂之力啊。”
梁绍伸手推开他说，“既然你没带装备，那就只能徒手上了。”
“什么意思啊？”
“猜想需要示范，还是你这样的专业人士来吧。”
“……我就知道你叫我来不是好事！”
9
带回林洋时，梁绍没有跟着回局里，说是继续找证据，让彭星去审林洋。
彭星有点慌，问他怎么审，梁绍笑了笑说，“凶他就好了。”
于是彭星照做了。
“林洋，你还要狡辩！就是你杀了死者林乐妍。”
林洋淡淡笑了笑，一脸无辜地说，“警察叔叔，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杀同学，而且乐妍同学跟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她？”
“这……那就要问你了，你为什么要杀她？”
“没有证据的事情，你要我怎么认？”
“放心吧，证据已经在路上了。”
“这样啊。”林洋放心了，“没有证据，你还是放了我吧，不然网上的舆论，又要骂你们了。”
“你！”
旁边的警察看不下去，拍拍彭星说，“你别什么都说了，冷静点。”
彭星呼了一口气才说，“林洋，如果你没有杀人，那你房间阳台上，那个挂在栏杆上的勒痕是什么？”
“警察叔叔，那不是我干的，说不定是上一个住客干的，你不能把别人干的事情安到我身上啊。”
林洋冷静过了头，逐一击破彭星的问题，反倒把彭星弄得满头大汗，“梁队什么时候来啊？我撑不住了。”
林洋像是看穿了彭星的强撑，笑容更加得意，“警察先生，如果没有证据，还请放了我。”
“证据当然有。”梁绍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审讯室的门。
彭星看见他忍不住叫，“梁队。”
“你辛苦了，先出去吧。”梁绍摆摆手让彭星出去，随后空手坐到桌前。
林洋看他空手来，脸上笑意更深，“那么请问，证据呢？”
“我一直在想，你用的绳子到底在哪里，但很快我就想到了——在你天文望远镜的箱子里。”
林洋脸上的笑容顿了顿，“我的箱子里，只有望远镜。”
“你的箱子里有一个夹层，里面经常放的是你的资料和手稿，但我们打开那层夹层，却没有看见你的手稿。你房间里用来攀岩的绳子也不见了，幸好，你们协会的绳子都有编号，而且制作十分精细，所以我们在一个收废品的手里拿到了。”
林洋脸色变了。
“可惜绳子上没有血迹。”
林洋露出释然的笑容，“警察先生，没有证据的话……”
“但是，我们拆开了绳子，发现绳子里面有死者的头发碎片。”
林洋顿时瞪大了眼睛，“有，有又怎样？”
“如果你觉得这个证据不够，那就回想一下，你在救护车上包扎的那一次。医院使用过的医疗垃圾都会单独包装，如果我们稍微找一下，或许就能找到你当天用过的那根棉签。上面不出意外的话，有花瓶的碎片，还有死者的DNA。”
林洋握紧拳头，看着梁绍说，“我没杀她，是她想自杀，她想自杀栽赃给江振涛，所以我就帮她一把而已。”
“你没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
尾声
一审开庭，梁绍也去了，他看着林洋在众多证据下低了头，也看着江振涛变得颓废和憔悴，许久以来淤积的恶气也算出了。
走出法院，彭星神秘兮兮地问梁绍，“梁队，人都抓完了，代号A呢？”
梁绍目光看向远处，应了一声反问，“代号A是什么？”
“啊？不是你说，那个知道真相的人吗？”
“你脑洞还挺大。”梁绍拍拍他的肩膀，长腿一迈，揽住了前面许毅的肩膀，“赢了，庆祝一下。”
“行啊，你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