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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铭看huang片这小辫子,是凌菲在火车上揪住的。同一天,她因为万铭被三个陌生人打了。
那年凌菲流年不利,先是工作上遭遇瓶颈,紧接着又被男友劈腿,那个口口声声说着最欣赏她有趣灵魂的人,被户外拓展认识的大xiong妹子截了胡。
凌菲一时想不开,干脆辞职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一个人在祖国大西南溜达两个月后,乖乖买了硬座车票晃荡回家。
K546次列车早上7点多从成都出发,26个小时后才到太原。行程末尾囊中羞涩,凌菲只能买张硬座,那时年轻,想想大不了就熬个夜么,多大点儿事。
三人座,凌菲在中间,左边靠过道坐了个胖乎乎的吐鲁番大叔,爱大着嗓门打电话,嘴里叽里呱啦一股新疆羊肉串味儿,右边就是万铭。
他戴着一只耳机,捧着笔记本全神贯注地敲击着键盘,连凌菲落座都浑然不觉。
凌菲不认识万铭,只记得那时列车刚好钻出一个隧道,霍亮的光一下子铺满车厢,万铭睫毛不自觉眯起来,又密又长,光线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凌菲忽然就看呆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哥哥!花痴如凌菲,万铭这款花样美男太合她意了。
她决定主动出击。直接问名字太傻了,估计人家会以为自己神经病,还是投其所好吧!
放好行李坐下,凌菲侧身看了看万铭打开的屏幕,这个角度反光,看不太清,只看到他玩味地拖拽着进度条快进,暗淡的屏幕上好像有人影快速闪来闪去。
“帅哥,这什么片?”凌菲故意凑过去问:“瞅这文艺色调,一看就是我喜欢的小众电影。”
花样美男却受了惊,猛地合上电脑转过身,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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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迅速合上电脑时,因为角度变化,凌菲隐约看见了两个白花花的rou体纠缠在一起,心中已经呜呼哀哉。
可这人是她撩的,瓜是她抛的,再难啃也得啃完啊!
凌菲咬牙挤出一丝干笑:“呵呵,文艺片,文艺片。”幸亏一旁的吐鲁番大叔不停叽里呱啦打电话,根本没察觉他俩这份尴尬,不然凌菲就更囧了。
可万铭却并不想放过她,定下神来后,他上下打量凌菲,坏笑着打趣道:“是爱情动作片。敢问侠女芳名?你喜欢的话,推荐你看更好的。”
凌菲翻了个白眼,尴尬一笑,没了勾搭的兴致。本以为是个翩翩君子,却原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背靠车座掏出耳机塞上,心想:谁知道是不是个色q.i.n.g狂,还是少搭讪的好。
中午,列车员开始叫卖午餐。吐鲁番大叔火腿肠卷馕对付,万铭要了份炒河粉,凌菲早有准备,从行李箱里翻出一碗酸辣粉,开水冲了闷好。
盖子一掀开,她熟练倒上几滴醋。南下这趟,凌菲生怕委屈了自己的味蕾,特地背上了几小瓶山西老陈醋,像这种方便即食的东西,没点老陈醋吊胃口,她都张不开嘴。
凌菲端着碗吸溜吸溜的时候,余光瞥见靠窗的美男子用筷子夹着河粉,皱眉倒腾来倒腾去,几次转头看她,似乎欲言又止。
难道是醋味呛到他了?凌菲有点不好意思,吸溜地更快了,快点吃完,省得为这点小事生什么事端。
“美女?”怕什么来什么,万铭还是憋不住开口了:“能不能借你的醋倒点?这河粉太难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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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凌菲一脸懵逼,还有借醋的?
见万铭苦着脸,指指自己面前白惨惨的炒河粉,她一时不忍:口腹之欲大于天,作为一个地道的山西大妞儿,怎么能放过宣传自己家乡的绝好机会呢?
凌菲痛快把她的小醋瓶递给了万铭,大方地说:“送你的,不用还了!”
万铭投桃报李地掏出手机,诚恳地说:“加个好友吧,你是来成都玩儿的吧,我是成都人,下次你再来这边了,我请你吃饭!”
凌菲眨巴眨巴眼,犹豫了两秒钟,刚才的“爱情动作片”还在她眼前闪现,她一时红了脸,可还是鬼使神差扫码添加了好友。色令智昏!
手机嗡嗡一响,“你好!我叫万铭,千秋万代的万,铭记的铭。”万铭电脑登录着微信,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见凌菲抬头看他,也微微一笑,而凌菲再也不敢看他忽闪的电脑屏幕。
俩人在微信上聊起来。万铭聊天温文尔雅,怎么会当众看这种东西?凌菲不好意思直问,只好从侧面迂回包抄。
从万铭简短的回复里,她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地也是太原,他是要赶去挽回他女朋友的。
“我俩是同学介绍的,网上聊得不错,见过一次面,感觉挺好就交往了,现在谈了有半年了,她突然提出分手,说家里已经给她介绍了别人,马上要结婚。可我还是想找到她,当面问问清楚。”
又是被分手,凌菲不禁感叹世间多得是为情所困的人,心里又酸又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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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个小时的火车,坐得人神疲体乏。
凌菲迷迷糊糊睡了一阵,中间醒来时万铭的电脑还幽幽亮着光,觑眼看看他紧盯屏幕的双眼她更加迷惑不解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给人感觉为什么这么违和?
第二天早上,凌菲还在空调的冷气里裹紧衣服昏睡,就被一阵争执声吵醒了。
是万铭在讲电话,他把头扎向窗户,竭力压低声音,但凌菲还是透过他起伏的后背看出,他根本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是说好见面再谈的吗?我马上要到了,你让我出了站就回去是什么意思?!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这就是误会,是你和你家人对我的误会!我会想办法澄清的!”
说到最后,他双肩耸动,声音也软下来:“就算要分手,起码也让我见上你一面,真的说不通你,我也算彻底死心了,好吗……”
万铭放下电话,双手捂脸靠在窗边好一会儿,侧脸看得人心疼。
在他身上,凌菲看到了两个月前卑微无助的自己,哭闹着问前男友要个原因,其实不爱了就是最好的原因啊,何必呢?死乞白赖求复合,这样折腾只会让伤口经久难愈。
可万铭此刻显然并不这么想。车到太原,刚停稳,他就背上背包要下车。可吐鲁番大叔和凌菲都是一路长途跋涉,哪像他轻装简行。
见凌菲踮脚费力够着行李架上的箱子,万铭伸手帮忙,两个箱子里满满当当装的都是给朋友们带回来的礼物,凌菲背上背包,推着两个箱子明显吃力。
“我来帮你吧!”没等凌菲同意,万铭就自然接过其中一个箱子,顺着人流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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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站的人很多,万铭大步流星前面开路,凌菲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万铭不时回头看她一眼,示意她跟上,熟稔得像个本地人。
“你来太原见过她几次?”快到出站口,凌菲终于忍不住问,却一开口就是莫名的醋味儿。
万铭回头看她,微微一笑:“就一次,不过……”
话还没说完,接站的人中就冲过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一把揪住万铭衣领怒骂道:“就是这小子!”说着身后又蹿出两个壮汉,连拖带拽就把万铭往站外扯。
万铭手上还拉着凌菲的红色行李箱,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拽了个趔趄。“你们谁呀?找错人了吧?!”他有些恼火。
“你是不是万铭?!找的就是你!”为首的男人黑着脸,挥拳砸来,万铭闷哼一声,手捂鼻子倒退两步,鼻血冒了出来。
凌菲吓得尖叫,“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打人啊!”
她不喊还好,这一声喊像是油锅里撒了把盐粒,为首男人把头调转向凌菲,凶巴巴道:“他是你什么人!?”
又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揪起万铭衣领:“你个小瘪三!果然不是个好鸟儿!你这是来求人复合的样儿吗?我告诉你,我女儿,绝对不会嫁给你这样的臭流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万铭脸涨得通红,他抹了把鼻血,站直身子大声说:“叔叔,您误会我了!”
凌菲大概明白了,这是万铭女友的父亲,见万铭捏紧拳头又松开,她忍不住冲上前说:“叔叔,您真的误会,我是在火车上刚认识的万铭!”
“滚!谁知道你俩是不是一伙儿的!不要脸的狗男女,组团骗人,给我打!”那两个壮汉得了令,巴掌和拳头雨点般落下来。
“跟她无关!要打就打我一个!”万铭愤怒地吼着,冲过来把凌菲护在怀里,凌菲挣扎着还想辩解什么,可几个人的拳头却挥舞得更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