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晞
2018/01/16 周二 晴
她走后，我没了家，也没了爱。
①
她走的那天，我没来得及赶回家送她。
因为下大雪，火车在半路停滞了一天。当我拖着比自己还大的行李箱回到家门口时，暮色已四合。
推开院门走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厨房传来的炒菜时铲子翻动的声音；客厅里也没有电视的声音；就连从院门口到客厅那条鹅卵石旁的路灯都没有亮着。
以前，每次听到我把钥匙插进门锁开门的声音，她都会老远地就擦着手从厨房里跑出来迎接我：“回来啦！累坏了吧。快，把东西放好，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把行李箱立在客厅的沙发旁，我去厨房接水喝。伸手打开墙壁上的灯，迎面扑来家的温馨。煤气灶上的磁锅里，鸡汤的香味扑鼻；灶台上，切好的鱼摆在磁盘里，还没下锅；水池里，我最爱的西兰花还泡在水里没捞上来。
把鸡汤端到饭桌上，我打开煤气灶点上火继续烧菜。先把锅洗干净，架好，然后倒油，等油热好再下西兰花。等西兰花炒到青绿色时，放点盐，不要太多，少油少盐会健康许多。
鱼呢，如果想红烧，就要提前切好葱，姜，蒜。待锅里的油烧热时，把葱和蒜丢进去爆香。鱼下锅十分钟左右，要把姜丢下去，去腥。
这些，都是她教给我的。
喝完碗里最后一口鸡汤，把剩下的汤和没吃完的鱼还有西兰花用保鲜膜封起来，放进冰箱。如果第二天想吃面，可以用鸡汤当汤底。吃完饭，不要马上就去看电视。把冰箱第二层的苹果或葡萄拿出来洗洗，看电视的时候可以吃。
这些，也都是她教我的。
除了这些，她还教会了我许多。她教给我的东西，足以让我在她离开后一个人也能应付生活。
“我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安心地走了。”这是我在上班时，接到她的最后一通电话。
“你要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这是她跟我讲的最后一句话。
当时在忙着手下的工作，我都没来得及回应她一声。要是知道会这样，无论如何，我都会立马赶回来见见她的。
她一定很伤心，我想。毕竟，她那么爱我。
②
七点多的时候，医院打来电话。
换好衣服，锁好门，我从门口打车去医院。那里应该很安静吧，她平时最害怕吵闹了。总是一个人坐在客厅门口，顺着敞开的院门，望向远方。
她应该很喜欢那里的。那里的环境也挺适合她的。大家都很安静，没有人说话聊天，更不会通宵达旦地打牌吵得她不得休息。
她应该是喜欢的，所以在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才会说：“你不用急着回来。我在这里很好，一切都好。回家后，你先把东西放好，然后吃好饭再来。”
“我在这里挺好的，他们都很安静。”她这样说。
那里真如她所言的那般，特别安静。去到那里的医生护士都蹑手蹑脚的，生怕吵醒已经睡着的病人。其实我觉得他们听不到那些动静的。
迎面而来的阴冷打得我措手不及。拢紧身上的外套，我朝着她睡觉的床位走去。病床的牌子上写着她的名字。应该不会出错，就是她了。我想。
和她并排睡着的还有两三个人。我没有特地去看他们的名字，所以不知道他们是男是女，年龄几许。
掀开白布，她的笑容映入眼帘。黑得发亮的头发乖巧地披散在双肩。想来她在走前是给自己梳过头的。这真是她的作风。向来爱漂亮，临走都要美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