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他,尽管这像个笑话。”
我还想他
近来总是梦见颜落,本无相思。我一边拖地,一边与苏扬闲聊。
苏扬靠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听到我说的话后,滑动的手指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还想着他,对他恋恋不忘?
我白了他一眼,出门右转,不送。
成都近来的天气很是乖戾,忽而狂风大作,忽而暴雨倾盆,忽而烈日爆嗮。方才还烈日放空,此刻已响起雷声阵阵。
山雨欲来风满楼,等雨停了,我再走。苏扬赔笑说,还合时宜地放了一首《六月的雨》。
朋友总是认为,之所以会想起,是因为从未真正忘记,或者是忘记的不够彻底,又或是本就心存惦念。总之,在他们看来,我还没有对颜落忘情。
“丫头,如果他再追你,你会回头吗?”
“回你大爷。”我用拖把重重地打他的脚。
他猛地收回,盘坐在沙发上,冲我举着手机傻笑。可是我知道,听到这句话的人,不是只有他,还有与他开着视频的颜落。
颜落是我的前男友,苏扬和颜落是好朋友。
我与颜落分开的第五年,偶遇苏扬。
说是偶遇,实际上是苏扬在特意等我。在这之前,我也只是与他见过一两次,那时我还和颜落在一起。
我们在同一座城市,这我是知道的,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望着同样的天空。当我知道颜落回到这里的时候,我也曾打听过他的消息,也曾期待着某一天,在某个街头转角,会忽然相遇。
然后向陈奕迅唱的那样,说一句,好久不见。
他来找我的时候,也并不惊讶,惊讶的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出了车祸,在医院昏迷不醒。
那天也是下着雨,雨下的很大,盖过了人声。
我愣了愣,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雨下得真大啊。
我们在路边的饭店坐了下来,点了两碗杂酱面。
他说,你最喜欢吃这个。苏伦说。
我勉强笑笑。
在等面的间隙,苏扬坦白了来意。
颜落出了车祸,昏迷时念着我的名字,希望我能去看一看他。
我说不去。
他还想说些什么,面上了桌,我抢先说:“吃了再说吧。”也不管他吃没吃,自顾自地吃了起来。面很烫,眼睛被面的热气熏出了雾气。
苏扬说,我是一个绝情的人。
我不敢抬头看他,所以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我说,既然已经分离,又何必纠缠不清。爱的时候,轰轰烈烈,不爱了也不必拖泥带水。我谢谢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烙印;也谢谢他及时离开。我还会想他,也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却不会再去打扰他。我没有资格,他也没有。
麻烦你带句话给他,愿他余生安稳,我一切安好,不必挂碍。
苏扬走的时候,天色暗了下来,城市却开始苏醒。我一路上回想着苏扬说的话,执拗地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那个教会我如何去爱的人,却没有教我怎么忘记。
如何能忘记彻底呢?一个只有几载同窗之谊的人尚不能全然忘记,何况一个曾那般亲密又那般陌生的爱呢!所谓忘记的,不过淡化了当时所投入的感情。
我与颜落的感情,是在读大学的时候。在一次演讲比赛上认识,我自诩并不愚钝,而在他面前却总是显得无知。
他当着众人的面托付真心,让我无处可逃。我们一起上课学习,一起旅行,一起成长。在我看来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我记得,有一次我和他去接他的死党苏扬。那时,我们都在实行,我还住学校,颜落在外面租了房子。苏扬那时也在别的城市读大四,感情没能逃过毕业就分手的魔咒。他哭得死去活来,每天拉着颜落哭诉。颜落是个重情义的人,为了苏扬提前结束了实习期。
我只要有空便去看他们,看着苏扬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暗自感慨我和颜落的感情经过了毕业季的考验。
我还记得那一夜,我们陪着苏扬唱了一夜的KTV,从头至尾都是他一个人唱着,唱到嗓子嘶哑,哭到声嘶力竭。作为局外人,我们没有相劝。我们都深知,感情这种事旁人无能为力。我问颜落,我们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这样。颜落紧紧握着我的手,说,不会。
颜落很少撒谎,这次却撒了一个大谎。
毕业后的第二年,颜落提出了分手,理由是公司要送他要出国深造。他不想放弃这次机会,也知道我不会随他而去。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因为我了解你。
现在看来,他的确很了解我,甚至超过了我自己。我不喜欢异地恋,在我看来,这和生离别无二致。我也害怕自己坚持不了,害怕错过彼此的一点一滴。
可是,如果他事先问一问,我也许会跟他走。
但他没有,一如我没有挽留。
分手之前的一段时间,他总说,我不会爱人。
他总说,如果他不在我身边,我该怎么生活。
当时我只以为这是他故意矫情,如今想来,这是在提醒我。可是恋爱中的人啊,总是会把那些不不对劲当做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