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江城何人待

2018-08-01 23:08:08 作者:既禾

1.

2016年国庆,正读大二的穆寒从遥远的北国返乡,和浩浩荡荡的游客一起,站在了江城武汉的土地上。

工地的建设似乎永远都不会停工,傍晚的餐厅依然爆满,满大街的“斑马”“老子”破口而出,和秋日半山腰的植被一样,繁茂着热闹着。这城市还是一如既往地坦率爽利,以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快活劲头,大大咧咧地接纳着各种人和他们的梦想。

将简单的行李丢在家中,穆寒便径直朝着胭脂路赶去,她多爱这条俗气又市井的道路,但这次不远千里的奔赴,不为转角处的大鸡排,也不为路尽头的咖啡屋,只因为看到了故人的摄影展通知,穆寒便打包了全部的回忆远道而来。

连自己也不知道,要花掉多大的勇气,才能颠覆曾经的决绝。

影展地点就在如今满是商业气息的昙华林,浮夸的彩色宣传板吸引了诸多猎奇的过客,穆寒跟随者手举单反的人们挤上二楼,然后看着经年的照片,溃不成军。

——喧闹躁动的协和医院,她一动不动地趴在病床上。

——车水马龙的长江大桥,她抱膝坐靠在栏杆前。

——人流如织的户部巷,她满嘴油花地看着镜头傻笑。

……

参观者称道说麻豆格外真实,麻豆本人却呆滞在人群中,惊讶欢喜,心底五味杂陈。

穿过人群,照片的拍摄者沈烛安果然站在展馆正中。那日的武汉异常晴朗,午后的阳关斜斜地打进室内,女生像从照片中款款走出,让男生住进时空错落的梦。

“消失几个月,还以为你搞出了什么惊天地的大作,结果还是拿老照片出来招摇撞骗。”穆寒笑着调侃,“而且,还侵犯我肖像权。”

男生清浅地笑着,和从前一样,温文中有几份落拓:“广告打向全世界,还不是想把你这主人公骗回来。”顿了顿,又补充道:“穆寒,谢谢你会来啊。”

转角处的荧幕,一遍遍播放着穆寒曾经没有看完的访谈节目,画面交错间,江城已是几多春秋。

2.

初见沈烛安,是在高三,那一年,穆寒在一个酒驾司机的帮助下,实现了人类飞的梦想。

那晚,穆寒骑车沿着京汉大道回家。初春的武汉,晚风不疾不徐地吹着,华灯初上的城市闪烁着霓虹,来往的人们喝酒、吹牛,陪夜色做完长梦。这座城似乎永远这样,不妖娆也不冷艳,不情调也不浪漫,只守着自己的调子,像一锅沸油,日夜地烧着。

拐进前进五路,穆寒眼看着就要到家了,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汽车撞了出去,女生被仰面摔在马路一侧,脖颈上方重重地撞上路旁的石阶。

天旋地转,穆寒隐约记得有人围了上来,清醒后便趴在了协和医院的病床上,后脑和背部剧烈地阵痛。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沈烛安,男生穿着整洁的白大褂,把一大叠纸巾放在穆寒哭湿了的枕头旁,然后手足无措地逡巡两圈,笨拙地安慰着:“别哭了,不要紧的……”

站在窗前的父亲见女儿醒了,慌慌张张地坐到床边,不住地询问疼不疼,亦不住地道歉。

这是穆寒父母离异的第四年了,父亲忙于事业,她便像野草一样肆意生长着,不抱怨,也不开心。

主治医生老陈进来给穆寒做皮试,沈烛安帮不上忙,就站在一旁,随手将薄被覆在女生没有受伤的腿上。

皮试的疼痛让穆寒倒吸着凉气,而她又不愿理会父亲怜爱的目光,便忍者疼痛扭过头,和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沈烛安闲聊。

“你是护士吗?”

“我是实习生。”

“你叫什么?”

“沈烛安。”

“烛安?那我叫你转转。”眼泪未干的姑娘吃力地弯起嘴角,像那日江城的晚风,澄澈美好,让人忍不住动容。

3.

轻微脑震荡加腰背部擦伤,穆寒只能趴在病床上,一瓶一瓶地输液,听时钟滴答滴答地走。

沈烛安每天会和老陈一起来查房,也要负责贴化验单、写病历等工作,并且随时帮穆寒换瓶。男生细心,总能关注到细枝末节,从盖被到开窗,都随手打理妥善;从吃药数量到进食禁忌,记得比穆寒父亲都清楚。但这些并不影响女生“找茬”。

“你就不能让它滴得快一点吗?这样要输液到什么时候……”

“又偷拍我!而且把我拍得很丑哎,就像没睡醒的猴子!”

“转转,你再偷藏我的零食,我就向老陈举报你虐待病人!”

……

枯燥乏味的住院生活,穆寒最大的乐趣就是和沈烛安斗嘴,一来二去竟也彼此熟稔。

她渐渐知晓了沈烛安的琐碎“历史”,知道他是正读大四的医学生,知道他对医生这个职业似乎并无太多热情,知道他对影像的狂热乃至执迷……

一向对于交际毫不热络的穆寒,渐渐开始期待这个新朋友每天走进病房的时刻,许是出于对陌生善意的感激吧,她自己也不知。

在病床上趴了两周,穆寒终于可以勉强侧身休息了。父亲工作抽不开身,见女儿身体好转,便把她托付给老陈,自己离开了医院。寸土寸金的协和,她被转到了安静的双人病房,和一个退休老干部一起晒午后的的太阳。

沈烛安进来换瓶的时候,穆寒斜着眼睛嘟囔:“转转,你跟老陈说,把我换去多人病房。”

“你以为医院是你家开的,想去哪去哪啊?” 背对着穆寒的沈烛安默默翻了个白眼,“别人想换到双人病房还没空位呢。”

女生鲜少地没有针锋相对,沈烛安转过身,却发现穆寒的眼泪正一颗一颗地砸在枕头上。

他蹲在她的病床边,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把脸颊上的眼泪擦干。

“他从来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只会给我他觉得好的。”一改往日的桀骜,穆寒抽动肩膀啜泣着,“从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清净。”

那时节,武汉的樱花开得正盛,像开了一树淡去的晚霞,轻缓地、柔情地蔓延开去,在穆寒的眼中倒映出让人怜惜的盛景。在三楼的床边,沈烛安闻到了藏在风里的香气,隐隐约约,像萌生许久却始终不肯讲出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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