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独鹿皇后

2017-10-22 11:35:46

长相思 遇见

《宫·独鹿皇后》by 俐俐温

1

鹿稚恩已在凤鸾宫前跪了四个时辰,从艳阳高照到月上枝头,夜风渐渐席卷过白昼,也不见威仪宫殿中最尊贵的那位出来瞧她一眼。

凤鸾宫的掌事宫女来劝她,但语气也隐隐有些不耐,不太将她这个六品明仪看在眼里:“鹿明仪今儿还是先回去吧,皇后娘娘已经歇下了。”

鹿稚恩看着还灯火通明的皇后寝殿,心中苦笑一声,宫女连找个借口都这般敷衍,看来皇后是打定主意不想搭理她了,但她仍不死心,摇摇头说:“那我便跪到明早罢。”

话音未落,殿中蓦地传来砸碎瓷器的声响,掌事宫女脸色倏地一变,急匆匆跑了进去。

鹿稚恩在外头听到皇后怒不可遏的声音,“栖烟殿那妖妃胆子愈发大了,竟敢要皇上为她造一座琉璃宫?真拿本宫这六宫之主当摆设么!去,把她叫来,我倒要看看她徐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鹿稚恩心下一沉,本以为造琉璃宫那事是谣传,未曾想竟是真的。但这些事同她无甚关系,她担心的是皇后震怒就更不会有心思来过问她的事了。

心中思绪正乱糟糟的,不多时就见有人将徐贵妃请了过来。

徐遥是为徐太尉之女,向来骄纵跋扈。此时她身着水红刻丝藤纹织锦缎石榴裙,一身明艳亮丽,衬得她面容愈发仙姿玉色,那一双墨瞳空灵绚烂,滢滢如水,轻轻一扫就能叫人瞬间失了魂魄。

她走过时鹿稚恩垂首依礼问了声安:“见过贵妃娘娘。”

徐遥脚步顿也未顿,只“嗯”了一声便直直走进了殿内。鹿稚恩时刻注意着殿内的动静,只听徐贵妃请过安后,不等质问便朗朗开口:“臣妾知道皇后娘娘是为了何事深夜召见,但其中有些缘由现下不好明说,还是等明日在陛下跟前,臣妾再朝您解释。”

皇后怒极反笑:“徐妹妹好大的能耐,如今是要用陛下来压着本宫了?新造宫殿需耗损多少国库,妹妹难道不清楚?”

鹿稚恩不由自主将身体稍往前倾倾,想听徐贵妃怎么回答,但肩膀处忽然被人轻拍了一下,她一个激灵,面色惊慌地回头。

她看见一个眉眼如墨画般的贵公子,一身玄色官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他微俯身,一双杏眼浅浅望着她:“夜深露重,鹿娘娘先起来罢。”

他伸手去扶她,鹿稚恩神色有一瞬恍惚,只由他缓缓带起身,因久跪脚下一个不稳堪堪跌进他怀里,霎时有清明的木槿花香沁入鼻息,令她一阵心悸,她仓皇地站稳了,耳后浮出些红晕,唇间磕磕绊绊道:“多谢殷大人。”

她自然是认得他的,弱冠之年的御林军统领殷澄,是为怀远将军的养子,家世显赫,深得帝恩,阖宫上下谁不认识他。

殷澄提了盏宫灯,望了望殿中情形。鹿稚恩也瞧过去,不知徐贵妃说了什么,皇后怒气已渐渐消减,不再咄咄逼人。

“臣送娘娘回去吧。”

殷澄低沉的声音让她莫名其妙地安下心来,垂眸掩下眼中一抹一闪而逝的流光。夜风习习,鹿稚恩见他衣袂微微扬起,周身气质却沉稳宁静,他不经意间扫来一眼,她又不自禁地红了红脸。

鹿稚恩迈开脚步,同他一道往扶桑阁方向走去,但她眉头一直紧锁,显然还是忧心忡忡。

殷澄心中低笑一声,清了清嗓子道:“不知娘娘为何事困扰,不如告诉在下,看在下能否为娘娘分忧?”

她闻言蓦地眉宇舒展,唇角扬起笑来,但语调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不瞒殷大人,从凤鸾宫出来,我就合计着要怎么向大人开口呢,大人想必也是看出了我这点心思。”

她顿了顿道,“我从家里带了个侍女进宫,名唤弄玉,可今日她去尚衣局,不小心冲撞了皇后跟前的掌事太监,被那太监捉进了掖庭狱,说是要挨三日的刑罚。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挨得住,我想去和皇后求情,可皇后娘娘根本不想掺和这种小事,我实在是没办法,还请殷大人费心,将弄玉从狱里救出。”

殷澄笑笑:“原是这么回事,鹿娘娘放心罢,明日就将人给你送回。”

鹿稚恩感激得点点头,她似是对他十分信任,一双明净墨瞳在月光下显得清澈纯真,令他无意间恍了神。

他强压下心头一点窸窸窣窣的奇怪响动,将宫灯递给她,他的手触到她那白皙纤指,让他心间又悄然一悸,他稳着声道:“扶桑阁到了,娘娘进去吧,臣告辞。”

他转身欲走,却被她叫住,“殷大人若是不介意,私底下就唤我一声阿稚吧,我小小六品,被称娘娘还有些不习惯。”

火红宫灯之光映在她那张清丽出尘的脸上,十七岁姑娘的明艳动人此时就在他眼前。他朝她温和笑笑:“好的,我记下了,阿稚早些休息罢。”

鹿稚恩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唇间忽地现出些少女笑意来,胸膛中像是揣着一只小兔般,活泼得上蹿下跳个不停。夜晚她在榻上辗转不眠,想起他俊秀带笑的容颜,心间就又袭来阵阵欢喜。

她想,她或许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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