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从年少起就形成的习惯,每次扔完东西,她都觉得心情会变得舒畅起来。所以她的房间总是看起来空荡荡的,不必常常打扫也显得很干净。能够随心所欲的断舍离——这算是没有一个唠唠叨叨又爱惜物品的老妈在身边的好处,为数不多的好处。
整理好房间已经是深夜,何雪却觉得精神抖擞。她拿着两个装的满满的巨型黑色塑料袋走到楼下的垃圾箱。却突然想起垃圾里有个八音盒里面还装着电池。还是翻出来单独扔到装旧电池的垃圾箱里比较好。
这是个没有月光的夜晚,还好垃圾箱附近有一个不太亮的路灯,她在垃圾袋里窸窸窣窣的翻找起来。深夜的小区一片死寂,垃圾箱附近的气味儿不太好闻,闷湿的空气似乎加重了腐臭。何雪只能屏住呼吸加快动作,却越着急越忙乱,怎么也抠不开八音盒的后盖。
“妹妹背 ......着洋娃娃......走到花园.......来看花,娃娃......哭了叫.......妈妈......"突然听见这样断断续续的歌声,吓的何雪扔掉了手里的八音盒,随着“啪嗒”一声,歌声中断了。她意识到应该是八音盒尚有余电,刚才不小心碰到开关才会传出这种诡异的乐声。可是好像又不记得以前会放这首歌......何雪甩了甩头,清理掉脑子里可怕的想象,重新拾起八音盒,决心快点扔掉电池,赶紧回家。
好不容易拿出来电池,却又听见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像是跟很细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嗒...嗒...嗒..."由远及近,极有压迫感的逼来。何雪的第一反应是有邻居像自己一样出来丢垃圾。可是这大半夜的,真的会有人穿高跟鞋出行吗?她出了一头冷汗,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不敢继续丢电池,也不敢回头看。
有水,滴落在后颈的皮肤上,冰凉的,接着是头上,肩膀...... 下雨了。何雪不知道自己僵直地呆立了多久,高跟鞋的声响似乎随着下雨戛然而止,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可怕的宁静让何雪更加不安,她感觉有一道视线在背后死死的盯着自己。是什么让高跟鞋的主人停下脚步?她要做什么?何雪攥紧了手里的电池,准备丢向身后的人,虽然小小的五号电池没什么杀伤力,至少可能使对方分心,然后她就使劲跑,跑到楼道里锁上门......
脑子里的“作战计划”才刚成型,何雪就听有一个巨大的声响在头顶炸开,“嘣!”她的第一反应是脖子断掉可能就是这种声音吗,自己可能要死了,就像胡大海一样。她紧紧的闭上眼睛,等待着那可怕的一刻。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睁开眼睛,是伞,一把伞撑在自己头上。黑色的,又大又结实的那种。伞的主人离她很近,他说:“你没事儿吧?”何雪急忙回头,撞上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是一个男人,正弓着腰为她撑伞,匆匆一瞥何雪只觉得他个子很高,脸上的轮廓很深刻分明,看不出年龄,好像二十到四十之间任何一个数字都有可能。比较奇异的是他有一头极黑的卷发,黑到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
“最近不要这么晚出门,不对!应该是只要天黑就不要出门。如果感觉有危险的话,就来找我。快走吧,再见。”还没等何雪反应过来,男人就把手里的伞塞到她手里,紧接着又把一张纸片塞进她衣服的口袋里。跑了几步帮她拉开了楼道的门,然后像酒店门童一样对她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态度毕恭毕敬,脸上堆满笑意。
何雪不由自主地进了门,在门关上之后才反应过来事情进展的有多么莫名其妙。楼道的铁门是镂空的,何雪看到那个男人正透过缝隙向楼道里张望。因为太过昏暗看不清他的脸和表情,但紧接着她就看清了。一道闪电在离垃圾箱不远的地方划过,紧接着就是一个震耳欲聋的大炸雷。那个男人却完全没有在意雷电,保持着一脸明朗,就像在目送一个老朋友一样,对她挥手道别。
好看的脸,神经病一样的举动。
何雪感觉自己可能碰上了半夜在小区游荡的疯子,拔腿就往楼上跑。关上房门、反锁、扣住防盗链,慌乱地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她才感觉到一丝现实感,丢失已久的理智也重新回归头脑。
那个男人,可能是疯子。可是有件事很诡异,他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那种鞋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息,那高跟鞋的声音是哪里来的?
4、陆子枫在楼梯上等着美晴。
惴惴不安、又有些兴奋。他们有多久没在一起过了?有一年了,最后一次是在她怀孕四个月的时候。他还记得当时的感觉,她肚子已经微微凸起来了,但身体其他部位还是一点赘肉都没有。他们约在一个她指定的酒店,她像猫一样弓起身子,却装模作样地始终不肯把内裤脱下来。
她的身体令人惊叹。腰肢依然很细,看起来比没怀孕的时候还要性感,那对奶子,浑圆白嫩,比之前更饱满,胀胀的让肌肤看起来近乎透明,青绿色的血管隐约可见。那副样子让他浑然忘我,也忘了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别的男人的孩子.......想到这里,陆子枫感到情欲像电流一样在体内奔涌,血液以极快的速度流向下腹,那个久未派上用场的部位变得充盈、肿胀。
休完产假之后,她看起来一点也没变,身体性感,神态娇憨,完全不像生过孩子。他每天偷偷地看着她,心里被撩起一团又一团的火,却总是被她冷冰冰的态度给兜头泼灭。
当面约总是被回绝,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没想到今天她会主动约他见面,不知道是想做个了断还是又念起了旧情?他希望是后者,因为他好像已经爱上了她,对别的女人完全失去了感觉和兴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感觉到自己丑态毕露,他警惕地看向周围。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毕竟是十七楼,没人愿意爬楼梯。"也许一会儿可以在这里......"陆子枫咽下已经淹没口腔的口水,甩了甩头,想赶走疯狂的的想法。毕竟这里是公共场所,还说不定有监控。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种正被窥视着的感觉。一道黏腻的目光贴在他身上,就像雨后恬愉爬过的痕迹。空气突然变得燥热起来,情欲骤然退却使他感到一阵从内而外的恶寒,午餐吃的牛肉面也在肚子里翻腾起来。
视线来自身后,楼梯的方向,是谁会爬到这么高的地方?为什么刚才没有听到脚步声?他懊恼的转过头,僵硬的颈椎因为突然扭动发出声响,“啪”。的确有人, 可是陆子枫没有看清不速之客的脸,他的眼前只有一团黑暗......
5、何雪看了那张名片好几天。
她老是忍不住拿出来端详,看完又郁闷地叹气。名片本身没什么问题,用了质地很好的纸,有好看的暗纹,还泛着淡紫色的光泽可能是覆了什么特别的膜吧。
有毛病的是上面的信息,姓名:龙九,什么鬼?地址:上海轨道交通2号线人民广场站,这是正常人的住的地方?最过分的是联系方式那里竟然是空白的。没有一丁点有用的信息,完全没有发挥名片的作用,根本就是一张废纸。
“如果感觉有危险的话,就来找我。”何雪想起那个“神秘黑发男”说的话,还有他一脸认真的表情。她再次确定自己根本就是大半夜碰见了疯子。
“神经病。”她不由得说出了声。
“谁呀?男朋友?”美晴不知道什么时候经过,一把抢过名片。
细看了一会儿又她说:“你男朋友住地铁站里?这是不知道哪个熊孩子印着玩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