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点击《神灯与三个愿望(一)》
9.祖母
马车停下来后,小龄率先掀起帘子跳下马车,再回头扶白梨下来。一路上两人聊了很多,对双方都有了深一层的了解。
下车后,两人便跟着宁深戚雪凝进了宁府。来到正厅,白梨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的环境,就被一抹绛紫色挡住了视线,随即便落入了一个怀里。
“我的阿梨啊,你受苦了。”这声音虽然有些苍老,但听起来中气十足,想必便是那宁家祖母宁老夫人了。
“祖母,白梨她失忆了。”宁深忍不住开口道。
“失忆?”宁老夫人松开抱着白梨的手,捧起她的脸上下打量了一番,再度开口时,声音已带了几分哽咽,“我的阿梨啊,是奶奶没有保护好你们,阿晨和沁心才会遭了无耻贼人的毒手。”
虽说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宁老夫人这话还是让白梨鼻头有些发酸,她伸手握住了宁老夫人的手,轻声安慰道,“奶奶,不要伤心,我也没有保护好他们……”
不知怎的,看见白梨乖巧的模样,宁老夫人的火气更大了。她拿开白梨的手转身就朝戚雪凝的方向怒吼道,“不要脸的下贱坯子,我今个就把她们都宰了。”
这一吼,吓得戚雪凝躲到了宁深身后。而宁深则给白梨使了个眼色,白梨也知道他的意思,便一手扶住奶奶,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顺气,“奶奶别气,我、我陪您去那边坐坐好不好?看看花,消消气。”
小龄虽然气宁深的举动,但白梨哄人的法子却让她险些笑出声。
傻丫头,哪有看花就能消气的。
出乎意料的是,宁老夫人的火气竟然消了大半,“好,奶奶不气,阿梨说去哪就去哪。”
宁老夫人不生气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很和蔼可亲的。白梨松了口气,便搀扶着宁老夫人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才刚坐下,宁老夫人便伤感地叨念着,“阿梨啊,是奶奶没有保护好你们呀……”
“奶奶,对于他们来说,这或许是个解脱呢……”白梨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宁老夫人一怔,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道,“你们母女都是一个性子,这样得吃亏啊。”
“奶奶,跟着您,怎么会吃亏呢?”白梨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来,可能是表情过于滑稽,直接把宁老夫人给逗笑了。
“唉,阿梨,于你来说,失忆也是件好事。”
虽然小白梨留给她的记忆少之甚少,但白梨能感觉到,这位宁老夫人是真心疼爱她的。于是便尽她所能地安抚好宁老夫人的情绪,虽然白梨不擅长哄人,但小龄在一旁提点着,白梨也渐渐进入了角色。
“阿梨,三个月之后,你就能正式成为宁家的人了。”
面对宁老夫人的期待,白梨有些苦恼,她已经答应宁深换亲了,这算不算辜负老夫人的心意?
察觉到她的苦恼,小龄轻轻戳了一下她后背,示意白梨先别乱想。
最后,宁老夫人在自己的院落里安排了一处名为小趣阁的院子给白梨。院子虽然不大,布置却十分精致,让白梨和小龄都感到眼前一亮。
“阿梨,以后你就放心住在这吧,那些糟心人糟心事就不必担心了。”宁老夫人临走之前还拉着白梨唠叨了好一阵子,听着听着,白梨赶紧让小龄去沏杯茶来给老奶奶润润喉。
“奶奶,我才刚回来呢,您别累坏了身子。”
自白梨回来之后,宁老夫人就一直拉着她不放,如今晚膳也一起用过了,老夫人还不肯罢休。众人好说歹说,才将老夫人劝回去休息。
目送宁老夫人离开后,白梨和小龄才走回小趣阁。
10.小情愫
接下来的这几天,白梨基本上都和宁老夫人待一块,陪着老奶奶在院子喝茶、下棋、散步、看花等等,把她哄得开开心心。当然,白梨没有忘记正事,隔三岔五地就含蓄地询问老奶奶关于婚约的事,结果却让她失望了。
小白梨的母亲是宁老夫人的义女,她和宁深是指腹为婚,老奶奶对小白梨更是喜欢得不得了。还有一点,就是这里的观念对解除婚约的女性十分不友善,白梨有点怂,暂时不敢冒这个险。
也难怪宁深要私底下换亲。解除婚约这事,对戚雪凝同样不利。
而戚雪凝反倒是在宁家住了下来,所以白梨时不时就能看到她和宁深出双入对。当然,这些时候白梨都会假装看不见,不然戚雪凝的眼神就跟要杀人似的。
这晚白梨睡不着,本想叫上小龄一起去花园看星星,可小龄却睡得跟个死猪似的,怎么叫都不愿意起床。
白梨无奈,只好穿上外衫,提起小灯笼自己出了房间。
小趣阁里有一条人工开凿的小溪流,能通往宁老夫人所在的福禄院,而小溪上的这座星茶亭,便是白梨最喜欢的地方。她以前就有睡不着时要看星星的习惯,来到这个世界自然也没改,星茶亭就成了她观星的好地方。
而且星茶亭在自己住的小趣阁里,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这样想着,白梨放好小灯笼后,就靠着柱子看着夜空发呆。
此时正好起风,几片叶子被吹入星茶亭,白梨披散的长发也顺势吹乱了。
她理顺长发后,余光竟瞥到院墙上站着一个人。
大半夜的她也不敢叫出声,只能强装镇定地再瞄了一眼那个方向,发现这身影竟有些熟悉?
尽管心里慌得一团,但白梨还是装出一副无意发现的样子,朝那身影挥了挥手。
只见那身影一动,就落在了星茶亭内。
“长风大哥,你怎么在这?”她嘿嘿笑道。
“路过。”李长风还是那一身粗麻外衫,只是今天的他没有戴斗笠。尽管距离上次分开才十天不到,可再次看到他竟感到有些欣喜。
见他眼神闪烁,白梨猜他是有问题想问却不好意思开口。
这几天小龄悄悄教了白梨很多东西,虽然她笨,但学东西还是挺快的。比如,说话之前先把话在肚子里绕个弯。
“长风大哥,我知道了婚约的事。”
她的话让李长风愣了一下,好一会儿他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雪凝……在宁府吧?”
“嗯,戚小姐住在落雨轩。”
听到她对戚雪凝的称呼,李长风微微皱眉,正想问些什么,白梨却打了个哈欠,“大哥,我困了,先回去休息。”说完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转身就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刚刚还失眠睡不着要看星星的人,转眼就困了要睡。
李长风笑着跟在她身后,“你怎么好像生气了?”
白梨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呀。”
因为猜不透她的心思,他也没再说什么,足尖轻点便掠过树梢,离开了小趣阁。
第二天,小龄早早就起床了,见白梨也正好睡醒,便有些不好意思,“阿梨,你睡这么晚还起这么早。”
“你比较忙,多睡点没事。”白梨嘿嘿一笑,就去衣柜找好衣服穿好,再收拾出今天要用到的珠宝首饰。等她准备妥当,小龄也端着铜盆进来给她洗漱了。
“你咋又把这种衣服翻出来穿了?”看着她穿了一身的黛蓝色,小龄有些嫌弃皱起眉,宁老夫人前两天才嫌弃她穿衣风格老气横秋,特地给她置办了几身新衣服。今天她又穿回这种颜色,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不过临出门前,她还是听话地把上衣和外衫换成了月白色。
今天她得陪宁老夫人去赴宴,照她的性子,穿低调些总没错的。毕竟小龄不能陪她一起去,没个聪明人在旁边提点,她自个也慌。
幸好小龄也考虑得周到,临出门的时候给了白梨一个香囊,并告知她其中有何奥妙。
陪宁老夫人用完早膳,且等所有人收拾妥当后,白梨便和宁家一家子浩浩荡荡地出门了。
11.赴宴
下马车的时候,白梨看到“李府”两个铿锵有力的大字,才想起自己并没有问过这是谁家的宴会,什么样的宴会。
宁老夫人见白梨投来询问的眼神,她也才反应过来,“今日是洛昌侯娶平妻呢。”
“奶奶,为何牌匾是李府而不是洛昌侯府呢?”白梨小声问道。
“这事奶奶回家再与你细说。”宁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肩膀。
她乖巧地点点头,便继续扶着宁老夫人往里走。宁老夫人和白梨刚与李家人寒暄完,正想去偏厅时,却被一个花枝招展的人拦住了。
“哟,梨姐儿好手段,在外漂泊这么久,今儿还能再攀上宁家呢。”这是一位身着桃色华服、手里还拿着一把精致的绣花缎面扇的美艳少妇,此时的她正看着白梨笑得花枝乱坠。
她的嗓音虽然不大,但周围的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白梨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便是那白家姨娘。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要说什么,宁老夫人就上前一步挡在了二人中间,“白小姨娘,今儿洛昌侯娶平妻,你怎么穿得跟个陪嫁丫鬟似的?”说完,她也不管白家姨娘是什么反应,就拉着白梨转身往偏厅走去。
闻言,白姨娘刚想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就被人拉扯了一把。
“丢人现眼!”
白梨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她那所谓的父亲正斥责白姨娘不懂规矩。
“阿梨,没事,狼心狗肺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她刚叹了口气,宁老夫人便低声安慰道。
“没关系的,奶奶,谢谢您。”
没过多久就是午宴的时间,午宴过后,李家这边的迎亲队伍出发接新娘了。李家也做好了安排,由李家老夫人招呼女眷到花园里消磨时间,男眷自有别的节目。
花园里已经搭好了戏台子,不远处还摆了许多花供人欣赏。
年纪大些的女眷喜欢看戏,小些的则聚在一起赏花或在凉亭里聊心事。宁老夫人怕白梨无聊,便让她到处走走散散心,并嘱咐她认好路别走丢了。
白梨确实不爱看戏,既然宁老夫人也这么说,她便不拒绝,礼貌地行过礼才离开。院里女眷很多,白梨小心翼翼地绕过众人,来到一处无人的游廊,她刚松了口气,却听到假山后传来了声音。
“雪凝啊,那怂包又回来跟你抢宁少爷了。”
“都说她在外流浪许久,也不知那身子还干净不?”
“只能说,那贱人真是命大,还能活着回来。”最后这便是戚雪凝的声音了。
发现戚雪凝还有这么尖酸刻薄的一面,白梨觉得有些新奇。不过听墙角不是个好习惯,她正想离开这是非之地,没想到一回头,竟看到李长风就在她身后。
她吓了一跳,正准备说些什么,他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于是两人便继续静静地听墙角。
“话说,这洛昌侯失了势,世子更是中看不中用,雪凝嫁过去可要委屈了。”这时那几位千金的话题已经换了一个,白梨心想,说这作甚?还不如继续挤兑她呢。
“我可不想嫁一个没出息的落魄世子,无趣至极。这么多年来,我最喜欢的还是深哥哥。”
“可你们的婚约……”
“放心,我和深哥哥想好对策了。”戚雪凝得意忘形的声音,白梨听着就觉得扎心。
见李长风的脸色阴沉了几分,白梨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拉过他衣袖就往回走。
没走几步,李长风却反握住她手腕,占领了主导权,带着白梨躲过人们的视线来到了一处小院落。
关上院门后,李长风直接把白梨摁在了院墙上。
“你们想好了什么对策?”
面对他的质问,白梨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换亲……”
“我娶你?”他松手笑道。
他这一笑,她的小心脏便忍不住一紧。
“不不不,不是的,换完我就走,走得远远地,不拖累大家。”白梨慌忙解释道,生怕李长风恼了她。
许久没听到他的回应,白梨小心翼翼地抬眸,正好对上了他的双眼,看得她心里更慌了。
“长风大哥……”他这受伤的眼神,让人很是心疼。
“那我还挺讨人厌的。”他的语气里却有几分无奈。
白梨想要安慰他,却急得舌头打结,“不是的,我不讨厌你,真的。我也……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过得开开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