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在信件里抱怨我又不陪她,又联系不上,又这样那样了。但我反而很想念,那个委屈地责怪我的小姑娘。她越是成熟懂事,越让我慌张,越让我自责,那么好的小姑娘,应该被人纵着性子尽情撒泼,怪我,让她不得不变成这样。
她开始工作了。
遇到被上司刁难的时候,她就写信给我,说那个秃头上司又让人做什么了,还说那个秃头是多么多么的好笑,差点让我以为,是真的好笑的。直到我探亲假回去,发现她加班到深夜,黑眼圈一片,踩着细长高跟疲倦地回家,我才发现我缺席她的生命已经太久了。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踩高跟踩得如此之稳,我的记忆里,还是那个穿着小白鞋的小姑娘,而她一头干练的短发让我觉得有点陌生,因为在她寄来的照片里,即使是短发,也是俏皮的,不是这般模样的。
第二日她休假,下午我跑去找她,她和我说着话就睡着了,我心里太不是滋味。我把她抱到床上,去买菜做饭,想等她一起吃个晚饭,但刚把菜端上桌子,准备叫醒她时,却接到了部队的电话,而她刚好醒了,我满脸歉意地望着她,她冷笑一声,说,我习惯了,你走吧。
没什么比“我习惯了”更令人难受。
这是进部队的第三年,我们陷入了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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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大乐意搭理我了,十封信能回三封就好,回信上都是寥寥数语,过得很好,勿念,或是保重身体,勿念。收到信有时候比没收到信更折磨人。那段时间我抽了很多烟,胡茬长得满脸都是,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领导也找我谈了几次话,没什么结果,感觉也是不想搭理我了。我的生命本来就没什么光亮,我的小姑娘就是我的光,她不在,我就是漆黑的。
就在我几乎万念俱灰的时候,我的小姑娘来了。
我发誓,这是我见过她第一次化妆的样子,看着战友们看她的眼神,我只想把她藏起来,捂得严严实实的。我的小姑娘啊,长大了,越来越美了。
那天我被批假了。
还记得一起去逛了北京城,给她买了根糖葫芦,吃了正宗的烤鸭,还给她拾掇了一些特产,我们在雪地里拥吻,在长城上自拍,在酒店里做爱,就像之前的冷战从未横亘在彼此之间一般。但我还是怕的,怕她只是来成全我的一个幻想,就走了。但我的小姑娘,远比我想的坚强。
“北烈阳,我陪了你高中三年,等了你大学四年,你进部队都第四年了,怎么算我都等了你八年了。”她顿了顿,“这一年咱俩没怎么联系。我也有过就此断了的念头。但真的,你有毒,我戒不了。”
我笑了。眉眼都弯了。
“我去相过亲,”她瞥了我一眼,“因为他的眼睛和北烈阳有点像,所以我去了。因为他的唇形和北烈阳有点像,我又去了。我相亲的那些个男人,个个都能跟你扯上关系。你真的能耐。”
我急了,扑上去吻住这让我发疯的小嘴,又急着道:“我不允许你去相亲!你是我的!”她推开我,整理了下衣服,用眼神嗔怪了我一番,
“我还没说完呢!我八年都等了,再等四年又如何?但如果你敢负我,小心我阉了你,让你终身不能人道!”我听了笑嘻嘻的,又是一阵缠绵。
只是我知道,她终究是不安的。她的金豆豆,在睡着的时候,都会流。
而那一晚上,我一夜未睡,就想再多看看她。凌晨五点,我下楼给她买了早餐,六点,我在她额头上留了一个吻,将自己的工资卡留给了她,便归队了。
我的小姑娘,再等等我,再给我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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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我终于转业了。
十二年的等待,似乎是迎来了春天。但我去年,却没有依自己的承诺,娶她为妻。
她太美好了。好到我不想任何一点委屈到她。
很幸福的是,她理解我,并陪我一起创业。
何得有幸,遇到这么好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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