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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我相信在中国没有任何一位家长这样教育自己的孩子:“宝贝,你可以不懂事,也可以在自己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时撒泼打滚、大哭大闹。因为你还是个孩子呀!”
我相信大多数家长是这样教育孩子:“你要做个懂事的孩子,在家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在学校听老师的话,不懂事听话的孩子是没人爱的。”
我就是在这种教育的熏陶、洗脑下,成功的变成一个似乎无欲无求、乖巧懂事、舍己为人的好孩子。
(贰)、
小时候我是和爷奶生活在一起的,准确来说是未满一周岁,就了成留守儿童大军里的一员。奶奶是常年有病在床的,为了补充营养,每到逢集,爷爷都会上街割三四斤大筒骨,专门给她炖汤吃。冒着热气儿的,浓香淳厚的肉汤香,飘着葱花儿的清香,溢满整个屋子,每次我都控制不住,动了动嘴,然后起身离开,去屋后的墙边蹲着,看在水里啄食的鸭子。给自己洗脑说: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喜欢吃。
因为奶奶曾说过:她的孩子(大伯,姑姑和爸)都很听话,以前家里穷,炒一点菜,孩子们都会留给她吃,因为她一直病着,男孩子只喝盘底剩下的咸菜水,姑姑连咸菜水也没得喝。若是偶尔早餐有炒米饭,也必是大伯和爸的,姑姑只是炒好,端去。女孩子就该这样。
时至今日,爸在饭桌上,总是说起以前稀饭里和着盘底韭菜水的日子。妈也总时不时是含着泪提起有一年暑假我去上海,才五岁大的孩子一次啃了八个大筒骨。只是她不知道,我一边撑的想吐,一边又舍不得不吃,最后上厕所的时候终于吐了。
(叁)、
在妈心里,大概我一直有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每逢她过年回家时,我既没有表现出一丝高兴,也不同她亲近。弟弟则不同,他会提前兴奋的睡不着觉,妈从上海到家时,通常是凌晨一两点钟,弟弟不愿睡觉,就坐着等,并且撒娇要和妈一起睡。而我假装睡着,侧耳倾听。
在妈临走前的几天,就要想尽办法安慰他,带他走亲访友,买各种玩具。尽管如此,在临走的那一天,弟弟还是会歇斯底里大哭,一双关节发青的小手紧紧拽着妈的衣袖,哭声伴着阵阵咳嗽、作呕。逼得妈落泪。而我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冷眼相待。
记得很多年以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有这么一个情节:
一位母亲送2岁的儿子去少林寺习武,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方丈牵着一蹦一跳的儿子的背影,既欣慰又心酸。
只是她没有看到,那个似乎轻快,欢喜的背影,其实已经无声的泪流满面。
看到这,我的心一阵猛烈而尖锐的刺痛。
妈在抱怨我麻木的时候,或许都没意识到,每次她回来,家里都是收拾干净的,被子是晒过的,床单是新换的,鞋子是整齐的。妈也永远不会知道,有些悲伤是可以看见的,有些倔强、体谅、又卑微的眼泪是留在心里和暗处的。
我想大概我就是在那时形成:十分的想法只说的出三分,十二分的情感一分也舍不得往外说的性格。
(肆)、
在刚上大学的时候,家里又贷款买了房,妈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舒舒服服的住上自己的房子,每天收拾的干干净净,阳台上摆满她爱的盆栽,早晨拉开窗帘,让阳光进来。她实在太厌恶租房子,但大半辈子都是在租房住。
尽管她并没有说,月供3千多,还起来并轻松。于是我四处找兼职,第一份兼职是在一个村里的补习班教小学英语。我上学的地方是在市里,要倒两班车,再步行半个小时,早上6点钟蹑手蹑脚的离开寝室,坐最早班的车,赶在8:30之前到补习班。下午6:30之前赶回学校点名。只周末一天,120块,够我一个星期的生活费。
村里的补习班十分惨淡,是一间废弃的房子,黑板是挂在一根钉上的,摇摇欲坠。冬风时常冲击着破木门,吹的封窗的泛白的化肥袋哗哗作响。中午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风似乎更为强烈。
在对找兼职熟悉一些的时候,大一下学期,找了一个离学校很近的午托班,骑15分钟的自行车就能到。每天下午4:30去,晚上9点钟回校,一个月不到700块。到暑假去上海,妈买空调的时候,余下的1000交给妈了。
暑假又继续在上海挣大二的费用,是鲜花加工厂里。年龄不够,借了一张身份证,填好简历时,面试的人已经排出50米之外。我一直记得那个黑瘦而精干的女人,向我伸出她那双结了厚茧的手掌,粗糙的手背上是一小道一小道的伤口。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不怕吃苦。
事实上,在这份工作之后,我才能说:我吃过苦。
当然,酬劳与辛苦成正比。
(伍)、
前几天,一个偶然,朋友看见妈发给我的短信,得知我当天生日。她悄悄的地订好了蛋糕,晚上又约我吃饭。当我推开包房的门时,一脸惊异。
她的生日是四月份,已经过了。而包房就她一人,已经点好餐,插好蜡烛。
我当时鼻子一酸,一股热泪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