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穷,所以就得拿你当祖宗供?
白天到西单办事,准备回家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进入地铁站时,已经在候车的两位美女引起了我的注意,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两个人约莫二十多岁,打扮穿着都很时尚。一个170多的个头,穿着一身粉色大衣,嫩黄色的短裙,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高筒靴,直黑的头发披在肩上,高挑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另一个显得有些瘦小,一身黑色的羽绒服包裹着,脚上的高跟鞋给人感觉像是踩高跷,酒红色的大波浪及腰长发,浓妆艳抹,身上香水味在天安门都可以闻到,皮肤白皙,五官精致。
这时,听到那个瘦小女孩对高个女孩说:“你以前不是跟你们经理谈吗,现在怎么找了一个外地人?”
那个高个女孩叹了一口气,说:“哎,别提了,我们经理是个高富帅,身边小姑娘一把一把的,他又花心,谈了一段就把我甩了”又接着说道:“现在这个男朋友虽然是外地的,家也比较穷,但跟我在一起,对我简直像祖宗似的供着,跟我都不敢大声说话,我说东他绝不敢往西”。
那个瘦小的姑娘听到这个,忍不住笑了,说:“还是你厉害,懂得驾驭”。高个女孩也开心的笑了,笑声在这空荡的地铁站飘着,久久不能散去。
听到这段对话时,我脑袋轰的一下,那浓烈的香水味此刻直让我感觉恶心,加上这刺耳的笑声,我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盘丝洞,遇上了蜘蛛精,不由得匆匆逃去。
路上,我一直在回忆着、思考着刚才的场景,不禁地问自己:“爱情的本质是什么?爱情和物质,和贫穷有关系吗?难道说,因为穷,就必须得委曲求全?”
记得前些年《北京爱情故事》热播,就在社会上引发了关于要爱情还是要面包的大讨论。石小猛自幼家庭贫困,从云南的一个小山村考到了北京这座大城市,大学四年只穿一条裤衩,一直在努力着、奋斗着,被压榨着、剥削着,但仍旧有梦想,为了给他爱的沈冰买一套38平米的小房子,他一直努力着不放弃。但当他发现他无论怎么努力、怎么奔跑,仍旧买不起房子,打不起出租车,给不了自己所爱的人幸福的时候,他绝望了、放弃了,在现实面前,他妥协了。很多人批判他不忠于爱情,无情无义,但往深里去想,真的是这样吗?
贫穷,带给一个人的,并不是一种当下的状态,而是一个深刻的烙印。
有个朋友小刘,高级码农,拿着几十万的年薪,却用的还是4年前买的1000多元的手机,平时吃一顿饭从来不会超过十块钱,去哪都是公交地铁从未打过车,也没有网银、支付宝,从未在网上买过东西。问起他,他说:“也不是没钱,只是真的不忍心,直到现在,我脑子里还会常常浮现父亲大夏天在地里割麦子,全身都湿透的样子,还会常常想起母亲为了省一块钱公交车费,冬天下着雪,自己走了好几公里路,冻得嘴唇发紫的样子,只要一想起这些,感觉我花钱就是一种罪恶,良心不安啊”。对于从小就在贫穷中长大的人,很多事情,都已经成了阴影,即使以后有了钱,这些阴影也很难挥去,已经深深地刻到了骨髓里。对于石小猛而言,不也是如此吗?因为贫穷,所以恐惧贫穷,要拼命改变贫穷,但当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去改变的时候,又怎么能忍心自己心爱的人跟着自己一起吃苦、受穷,走到自己曾经的阴影中呢?
足以可见,物质,会对一个人的心理、价值观产生深刻的影响。在爱情面前,贫穷会让人变得不自信、变得卑微、变得懦弱,这个是难以避免的。中国自古强调门当户对,但随着社会的发展,真正意义上的门当户对,似乎变得很难。
改革开放到今天,已经30多年,中国经济在加速发展,城市化进程在加快推进,以前地理上的隔离现在已经完全不是问题。记得父辈那个年代,结婚时候的“四大件”,也叫“三转一响”,“三转”是手表、自行车、缝纫机,“一响”是半导体收音机,现在早已变成了“一动不动”,“一动”是车子,“不动”是房子,但同时,经济的发展也造成了两极分化,经过了上一代的积累,如今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加之城市化的进程,越来越多的农村人口进入城市,也面临着外来人口与城市人口融合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传统意义上的“嫁娶不出村”等形式上的门当户对已经越来越少,更多恋爱双方在出身上不对等、在经济上不对等、在户口上不对等,这也成为了一种普遍现象。这种现象,也就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在恋爱双方一个明显处于弱势的情况下,两个人之间该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呢?难道真像那个女孩说的一方得委曲求全,把另一方当祖宗供着?
记得以前上大学时候,有个同学小凯,从农村考到了北京的一所航空大学,学习很努力,人也上进。大学时候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个女孩小涵,我们问他喜欢小涵什么呢?小凯说:“小涵人很善良,并且穿着朴素,不像别人似的一身名牌,人也朴素、节俭,平时周末还去做兼职,应该家里条件也一般,跟我也般配”。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几年里,小凯只要拿到了奖学金就会带小涵到学校附近的麻辣烫改善一下生活,小涵过生日时候小凯常常会送一些学校门口精品店里的一些小礼物,小涵也很开心。等到毕业他们商量着结婚去见父母时候,小凯才知道小涵的父亲是中国某飞行公司董事长,还参与了神州宇宙飞船的研发。有次同学聚会,说起这个事,小涵说道:“我也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我们在一起,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和其它的无关,我也不想让小凯有什么压力”。接着又说:“我感觉两个人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平等,有什么事我们都会民主协商,他说的对我会听他的,如果他说的不对,哦不,一般也没有他不对的情况”。小凯在一旁听着,笑了,看着小涵的眼神里充满着浓浓的幸福。
前年,徐峥导演的电影《港囧》就给人以深刻启示。徐峥饰演中年男人徐来,在妻子家里被当做一个不能生孩子的、不正常的人,受尽了岳父岳母、妹妹妹夫、妻子弟弟的轻视和冷嘲热讽,在生活当中得不到一点尊重和一丝温暖。在苟且的生活中越来越追忆、怀念自己的曾经,那个学生时代潇洒、有才、爱读诗、爱画画的文艺青年,还有那个与自己心心相印、天仙般的杨伊。纵使20年过去,依旧念念不忘,现实生活越是折磨得心力交瘁,想去见到初恋的想法就越是强烈,最终,奋不顾身,不顾一切地冲破牢笼、冲破重重阻挠,只是为了和自己初恋那一个未完成的吻。
想到这里,关于那个被当祖宗供的女孩和他男朋友的未来,我不敢多去想了。也许真有一天,齐天大圣推翻了压在身上的五指山,摘下了紧箍咒,从东海龙王那里取来了金箍棒,大闹盘丝洞,将一切蜘蛛精通通打回原形、跪地求饶,果真如此,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