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百里圆
2017年11月28日 星期二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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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北京的冬天，风很大，大的让人觉得有些刺骨。
宁静下班回来，换完鞋，把包和衣服放在沙发上，拿起手机走向阳台，拨打电话1367135****，只听见“嘟嘟”两声，便听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过中，请稍后再拨。”再次打还是同样的结果，肯定是他挂了。她一边在自己的房间踱来踱去，一边又无奈地拿着手机，开始编辑短信：宁瑞，最近还好吗？天冷了，注意增加衣服……编辑完许久，可“发送”按钮却迟迟未按。
宁静拨这电话已经有快两年了，只是从未拨通过。关于弟弟宁瑞的消息和近况，他只是从爸妈那里知道。听说他最近摇到小车牌号了，买了一辆相对便宜的车；听说他的工作好像有了变动，应该是升值了吧，还听说……其实她只想听弟弟亲口和她分享在这座孤独城市当中的一丝快乐。
宁静站在阳台上，隔着玻璃望着夜幕下的北京城，望着弟弟工作的单位的方向，那也回家的方向……
-02-
2010年宁瑞大学毕业来北京工作，虽然他和姐姐宁静不在一个城区，但是只要到了周末，他就来找宁静蹭饭吃，在他的眼里，被姐姐照顾就像被父母照顾一样自然。
2011年相处五年的男朋友与宁静与分了手，得知他是劈腿找了别人之后，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从此陷入了抑郁，这一病便是一年，宁静住院这一年，她将自己十几万的积蓄交给了妈妈保管，住院的所有费用直接从里取。2012年，好在终于走出了忧郁，但是医生说，她可能会更小孩气一些，不太会照顾别人的情绪，基本生活工作不影响。宁静大病初愈，返回到工作岗位，很多领导同事都给予了极大地理解和帮助，她似乎回到了自己的青少年时期，一是一，二是二，坚持原则，偶尔任性、耍脾气，而对于宁瑞来说，再也不像原来能照顾他的姐姐了，甚至还需要他给姐姐让步，索性再也没找过她。
2013年，宁瑞准备在北京买一套房子，虽说家里父母都有退休金，还有多年的积蓄，但是远不及北京高房价的首付。他没有给姐姐打电话借钱，只是让父母和亲戚借了。宁静知道父母偏爱弟弟，他们从小到大的重男轻女，她早已习惯。所以从未奢求过将来分到父母的一丁点财产。同在一个城市，她能感到那份漂泊不定的惆怅和孤独，也希望弟弟能够早日成家，于是给妈妈拨通了电话，准备将她寄放在妈妈那的钱，拿出一部分借给弟弟。而妈妈却沉默一会后说：“首付已经够了，你自己赚钱也不容易，你的钱我们没动，都给你存着呢。”宁静觉得妈妈这次没有护着弟弟，态度有些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也许真的够了，也怕我这病情不稳需要钱吧。
-03-
2014年，宁静曾经申请过的“两限房”终于接到了选房通知，户型不会太大，由于户口只有一人，所以只能是60平米的一居室，但是位置很不错，刚出三环，交通便利，对她来讲能够拥有这些也知足了。
宁静拿着选房通知，和户型的布局册，到处找有过买房经验的同时请教商量。每天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都会憧憬自己小窝的模样，她要铺上木地板，这样在充满阳光的周末，可以坐在地板上看书；还要买一床特别舒服的大床，犒劳每日奔波的自己；还有衣柜、鞋柜……常常早上起床的时候，手中还拿着选房册呢。
宁静把这个好消息和选择好的户型一并告诉了她的父母，这样一个惊人而振奋的消息，要不是打电话说，她早想跳起来了。然后妈妈却表现地一反常态，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真的摇到房子啦？”妈妈惊讶地问。
“真的摇到了，月底选房，户型我都看好了。”宁静兴奋地说。
“摇到好……摇到就好……”声音越来越低。
“我这周末回一趟家，把我在您那寄存的钱转回北京的卡上，下个月要交首付。”宁静沉浸在无限的喜悦之中，甚至没有注意到妈妈说的话就挂断了。
-04-
“爸妈，我回来啦。”宁静一边敲门，一边用这欢快的语调喊着。
“这么大姑娘了，还这么不稳当。”前来开门的妈妈瞪了她一眼。
“我开心，我愿意就行，别人管不到。”宁静进屋迫不及待地掏出选房的通知和户型册，准备分享一下这一个时刻的喜悦。
妈妈径直回到厨房继续做饭，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好像也并没有多大兴趣，直到宁静把通知递到了爸爸的手里，他在放下报纸浏览了一下，连说几声“好好好，真不错。”
“那是当然，好歹我在北京也混了快十年了。”宁静甩起那一头长发得意地说。“对了，妈，把我的卡给我，明天上午我去银行转一下账。”
这时厨房一阵哗啦，肯定是盘子或者碗碎了，宁静拔腿跑到厨房。
“妈，您没事吧？”看到碎了一地的瓷片，宁静急忙握住妈妈的手。
“没事，没事，手滑了而已。”
宁静赶快收拾瓷碎片，一边收拾一边说，岁岁平安，岁岁平安。
吃午饭的时候，宁静觉察到这次回家有点不对劲，平日回家爸妈都是问长问短的，这次回来两人都扭扭捏捏的。况且对选购房子的事情毫无兴趣。
“静儿，妈跟你说个事，你先答应我不要生气。”宁妈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宁静又低下了头。
“你先说吧，什么事？”
“去年你弟买房的时候，找来找去，还是差一些钱，我们想着反正你的工资高，将来嫁人也不需要自己买房，就把拿钱取了出来，帮你弟弟付了首付，当时房子交钱比较急，怕你不同意又没地方找去，所以就没说……”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擦眼泪。
“这些钱就当是你这个做姐姐帮衬你弟弟的，将来给你找一户好点的人家，你也不用买房，自己还房贷这么辛苦。”旁边的爸爸补充到。
宁静听到自己爸妈说出这件事情的真相以后，心就像厨房刚刚摔碎的瓷片一样，已然不知道有多少瓣儿了。
-05-
宁静回到自己的房间哭了整整一夜，她觉得在爸妈眼里，只有弟弟，她虽然习惯了缺少偏爱，但是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伤害。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宁静爆发了。她和爸妈有生以来争吵地最激烈的一次，因为他们的行为让她十年的梦想一下破灭了。
宁静离开家之前，放下狠话，这房子是买定了，如果不把自己的钱找回来，自己将不再苟活于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