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是个男生。其次,你不要想歪。
1
初中时候,我们都是双人床。虽然双人床,却真的蛮小,两个人晚上躺在床上以后,万万不可以做一些小动作,否则一定会吵到另一方。
第一晚睡觉情形,永远忘不了。就像新媳妇入洞房那样,我早早就爬上床,然后在被窝里把外面裤子脱掉,然后穿着短袖就睡了。等睡友来了,一看我穿着短袖,说:哇塞,都是男的,你还穿什么衣服睡觉啊,脱了吧!我白眼瞪他:我不!
他笑了笑,没再说话,寝室人开始调侃:别人害羞,你可别欺负别人。我哪是害羞,我是太害羞了好么。小时候即使在家里,也觉得不穿衣服(上衣),真是太流氓了。哪怕睡觉,也务必要稳稳盖住才行。又何况是跟陌生同学睡觉呢。
可是吧,毕竟年纪小,很快就要睡觉了。我平躺着一动也不动,一直在想睡着了会不会发生什么。平时在家里睡觉可是很随意的,但是那天很乖,也不敢翻身,那样会吵到别人。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我以为,那会是个美梦。可是,大半夜的,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很多人在说话。我睁开眼,吓我一跳,那场景太壮观了。眼睛里全是白花花一片,除了*裤,光溜溜的一片。现在看来,应该是不可描述的辣眼睛,虽然我当时也觉得这也太豪放了吧。
他们闹成了一团,初进初中的兴奋,让所有人都不再想睡觉。每个人都拿出了自己带来的零食,旺旺雪饼,辣条,棒棒糖,方便面,还有好多。睡友(就是跟我一起睡的)看到我醒了,过来拉我跟大家一起玩。
我有点难为情,他立马说了句:都是男的,你怕啥呀,来吧。于是我在被窝里偷偷穿好了裤子,然后出来跟他们一起吃他们的零食,也把我的零食给他们吃。
小孩子就是单纯,只要你愿意大家就可以玩到一起。现在回想起来,倒是画面感十足。在大家都“坦诚相见”的时候,我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蓝色牛仔裤,蓝色短袖,万白丛中一点蓝啊。后来学花木兰的时候,想起这段往事,不知怎么的,一个人在那里傻笑了半天。女扮男装,现代根本就不可能啊。
好景不长,一束手电筒强光打破了喧嚣。大概是我们太闹腾了,大半夜惊动了老师。大家一骨碌就爬上了床。速度之快,让人叫绝。一个个蒙在被窝里,假装睡着。老师自言自语说道:咦,怎么回事,刚刚明明听到声音了啊?我使劲抿着嘴,避免让自己笑出来,笑出来就完蛋了。
终于,老师走了。我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然后是一连串的哈哈声,回荡在那个第一次远离家的夜晚。那一晚的欢乐,让所有孩子都暂时忘记了想念家和父母,也给了我们最好的暖心丸。
2
我的睡友叫小涵,后来慢慢发现,他是个很好的朋友。本来我们只是一起睡过觉的关系,想不到睡着睡着就睡出了感情。当然,是那种比棉花还纯白的感情。
后来,他又成了我的同桌。
我那时候学习比较好,他却不是很好。但是他却从没有收到过一次任何一位老师的责罚,哪怕是吼骂,都没有。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很多无法描述的东西,或者说是一种力量。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后来明白了:他是个好人。
他对同学都很好,也喜欢吃亏,别人不愿意做的他都愿意做。他是第一个人让我明白:有些孩子,根本不用也没办法用成绩来衡量。我想,这大概也是他受到老师喜欢的原因吧。
到了初二,还是和他睡。终于,那时候愿意脱短袖睡觉了。可没想到,他看到后,在寝室昭告天下:XX居然舍得脱衣服睡觉了,哇太神奇了。于是我就火了,只不过他们流传的版本是:XX终于不穿衣服和别人睡觉了。
我没想到,跟他一睡就是三年。而这三年,我从当初的一动不动,已经变成各种睡姿。夏天其实还好,冬天常常半夜被子全被我占有了。而他,却从没有抱怨过,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有一次半夜醒来,发现被子又被我抢了,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忽然觉得挺对不起他的。我把被子给他盖上,下半夜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3
初三毕业时候,体育考试。最后一项是跑1千米,其实平时训练也没啥。可是当天却感觉怎么都跑不动,那1千米成了我长这么大跑过最恐怖的1千米,许多老师给我加油,鼓励我跑完,可是我真的不想跑了。
因为我被分到最后一组,所以,到最后没有什么人了。第2圈的时候看到小涵在路边,他举起小拳头:加油。突然,我再次奔跑。
跑完后,整个人都是晕的,特别想吐,他提着2瓶农夫山泉,扶着我走了好一段。他说跑完步不能坐,那时候我真是不知道,但是他说了我也就坚持没坐。
因为考试是在学校外面的集镇道路上考试,我们还得走回去。他把一瓶矿泉水递给我,他买的时候是带冰的,递给我时候外面已经全是水珠。而他的那一瓶,也一直还没有开过。后来啊,就特偏爱喝矿泉水,而且是特定牌子的。
夕阳西下,暗黄的阳光洒在窄窄的公路上,两个少年,有说有笑,慢慢走远。那一刻,有两个字深深打在了我的心头:兄弟。
4
初中还没毕业,因为升高中有点困难,他选择去职中。
离开前一天晚上,我要睡他最后一次,不,是和他睡最后一次。
晚上他说:想不到三年这么快。
我说:是啊,我居然睡了你三年。
他大笑并反驳:明明是我睡了你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