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跟我说完,又对大毛竖了一个中指,像个小丑在他面前放大分贝道:“这是我师父,等着欠收拾吧,哈哈哈。”
我脸眉顿来乌云密布,向保罗扔了句:“揍你妹啊你揍,毛小子也是你叫的?也是你随便揍的?以后遇见叫毛哥,麻溜儿的,把你毛哥的活儿替换下来。”
保罗有点懵圈儿,不大情愿地叫了声“毛哥好”接过大毛手里的活儿,大毛得空擦了擦手,从吧台里面出来直奔我,紧紧抱住了我,一句话也没说,沉甸甸,一个拥抱像是旧时候的一个世纪。
我们一起蹲在了酒吧墙根下,整个世界特安静。
“你还经常来这家酒吧吗?”
“你是什么时候当的酒保?”
大毛和我几乎同时向对方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我叫大毛先说,大毛叫我先说。
沉默了会儿,都确定对方没说。
“前不久。”
“以前经常,现在不了。”
我和大毛的声音又撞在了默契上,大毛掖了掖大衣,摇了摇头,冲我呵呵笑。我放下袖管儿,松下扎紧的头发,也冲大毛呵呵笑。
酝酿了很久,我抵着大毛的头说:“你还喜欢我吗?”
大毛说:“我喜欢你。”
我问:“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大毛避而不谈。
几年前,大毛追求我的时候也这样问过我:“我喜欢你耶!”
我说:“我也喜欢你。”
大毛问:“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我当时也是避而不谈。
大毛绕过这个话题,跟我讲起了他的故事。
大毛说离开我后消匿了一段时间,四处托人疯狂打听子衿的消息,后来听说子衿同样给别人做卧底,色诱别人的老公,被人弄进派出所拘留了一段时间。
还是大毛接子衿出来的,然后就和子衿顺理成章地又好上了,子衿喜欢钱,大毛就拼命攒钱,攒够了钱才能和子衿高高兴兴失业。
有段时间大毛喜欢上了子衿,又不自觉背地里和初恋直子纠缠不清。有一段时间子衿喜欢上了大毛,又在和别的男人约会里遗忘大毛,结局可想而知,谁也没有和谁好上。
大毛觉得自己喜欢得肤浅,甚至是不配有资格谈“喜欢”这个词,想都不能想,纯粹是一种玷污。
说到这儿,大毛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儿,点上,猛吸了几下,呛得差点咳出了肝肺,脸上呈泛青色,我温柔地拍了拍大毛后背,掐掉了大毛手中的烟蒂。等大毛缓了缓才问:“后来呢?”
大毛说之后心死了就去了北大做了个教书匠,大毛觉得这辈子做了很多错事,当和尚要点戒疤,怕疼,还不能开荤,难受,所以和尚当不了,就从事教育事业,一样在救赎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我特别惊讶,我说我现在就在北大教书,我问大毛:“怎么不一直教下去?什么时候辞的?”
“情人节那天。”
因为什么辞的大毛避而不谈,就谈起了当酒保这段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