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路过一条小巷。抬头间看到几枝伸到墙外的枇杷。方记起又到了枇杷成熟的季节。
枇杷,这种南方的水果,在她北方的家乡是没有的。是从来到这座江南的小城,才认识了枇杷,见到了它的样子,尝到了它的味道。并且,从此对它念念不忘。
那几年住在郊区的庄园。枇杷树比比皆是,吃的那叫一个任性。
还记得那年初夏,她一条长裙,长发飘飘。提着一篮金黄透亮的枇杷,遇见他。
明亮的年轻的脸庞,白衬衫,牛仔裤,背着画夹。这几天,总是会在这附近看到他,但他们从未搭过话。
但是,这一篮枇杷,让她不由自主的脱口道,“吃枇杷,刚摘的。”
他怔了下,立即开心的说,“谢谢!”一边不客气的抓了一把。又不好意思的说,“这个,我还真没有吃过。”
“你是哪里人?”
“东北,黑龙江。”
“哦,怪不得呢,那你来这儿做什么呢?”
“度假。”
“度假,她一脸疑惑,现在不是什么假期吧?”
他笑笑说,“不是,我大四,出来采风,完成毕业作品。”
她突然笑了,“你这人还真逗,跑这么远采风?”
看到她突然绽开的笑容,他觉着自己的心一下子掉到一湖温软的水里去了。
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回答,“不,不是,我小姨嫁这儿几年了,一直让我来小住,我也一直向往江南的景致,就过来了。她家在镇上,我无意中走到这里,觉得这儿的景色很美,这几天一直在这里画画。”
她转头看看,小桥,流水,美丽的庄园。“是,这儿确实很美,很有意境。即便我天天住在这里,也是看不够。”
他听了,眼睛又莫名亮了一下。又听她道,“你会画画,画肖像吗?能给我画张画吗?”
他惊喜的说,“当然可以,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想让你做我的模特了。”
“不是吧,其实我很少穿成这样,这座一百亩的庄园都是我家的,平时除了上班,还要帮爸妈干活。只有雨天才有点时间。”
看着她惊讶的样子,他呵呵笑道,“你以为只有盛装打扮才可以入画啊,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头上包着蓝色的手帕,棉布裙,正在那儿剪枝。当时我觉得这一幅田园画面美极了。当下就跑到河对面,偷偷把你画下来了,不过是你的背影,如果是侧面就更美了。更何况你本来就那么美。”
她突然红了脸,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他望着她低俯的头,心里“怦怦”跳着,却再也没有任何言语。
她突然把篮子塞到他手里,“这个送给你,明天下午你来给我画画,我带你参观我家的庄园,很美的。”
他来不及推辞,她却已经跑开了。
怎么来形容这两个月呢?
初夏的风那么轻那么柔,庄园里飘着浓郁的瓜果香。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他们的足迹,洒下数不尽的欢声笑语。黄昏,她陪他走遍大街小巷,寻找每一处可如画的风景。光是她的画像,都画了上百副。
晚上,他们荡舟在河中央,看星星,数流萤。就是这样浪漫醉人的夜晚,他们谁都没有说破一个字。因为他们都知道,有些话不需要说。他家里有学外贸的时尚女友。她更是有了婚期。
但在离别前夕,他还是画了她的裸体。为这段意外的相遇,以一种更无法忘记的方式告别。
也仅仅只是没有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