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是悲惨的前半生

2018-08-05 16:30:11 作者:普通的星星

01

从记事起我就知道,父亲很讨厌我,虽然我是家里的老小,又是男孩。

这是让人很难理解的,当时流行着一句老话,“老大疼,老小娇,千万别托成个半山腰。”我上面有两个姐姐。按理说我应该是最受父亲疼爱的。

但是对于有着严重重男轻女封建思想的父亲来说,我不但不是他心目中的娇贵宝贝,反而他处处看我不顺眼。

六七岁的时候起,我就被父亲支使着做各种不符合我年龄的重活。

那时候,村子里的那条坑洼不平到处泥泞的黄土路上经常晃荡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一个大大地装满小麦秸秆的袋子,足足比那个小孩高出一个头,满满地几乎是孩子的两三倍的宽度。小孩使用了浑身解数,拉着袋子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家里挪。

到了家里,丝毫不敢松口气,就又开始给喂牛的缸里换水。水桶提不动,就拿盆接,古老的压井很难压出水来,把一盆水装满要费很大的力气。一盆盆的压满再一盆盆的倒进喂牛的水缸里,几十盆下来,整个人虚脱地胡乱趴在地上,像极了一条狗。

七岁的时候我就学会了蒸馒头,那时的案板很高,两只穿着露出脚趾头的破布鞋的脚,摇摇晃晃的踩在一个小板凳上,手里揉着一大块面,整个身体随着双手的揉面的动作不停地晃动。一个不站稳就从小板凳上摔下来,弄得满身和满脸的面。有时稍不注意把面团搞到了地上,就会引来父亲的一顿呵斥。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声色俱厉的骂:

“没用的东西,啥也干不成,今个晚上别吃了。”

我迅速地拾起面团,把脏的扣掉,然后又晃动着身子把馒头蒸好,再默默地躲在房间里一边忍着饥饿一边小声地哭泣。

男孩总是调皮总是贪玩的。幼小的身体和灵魂会暂时忘记挨打的疼痛。但这种暂时的忘记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那次父亲让我去割草喂牛。刚走到村口,就看见小伟在村口玩弹珠。

说起小伟,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不知怎的,我俩特别能玩得来,他家境好,有钱,家里有我们特别奢望的零食。对我特别好人也特别大方,经常从家里拿些零食出来,碰见我的时候就会往我兜里塞,从来都没有嫌弃穿着一身破烂的我和我那贫穷破旧的家庭。我们的关系也铁的不行,甚至学着电视里的样子结拜了兄弟。

他的父亲高大帅气而且特别有能力,做着和木材有关的生意,家境殷实,为人和善,在村里颇有威望。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有种特别的亲切感,他也对我很好,偶尔也会从兜里掏出一些零钱让我去买糖,这个男人就像神一样的存在我的心中,他的形象远比父亲高大好多倍。

我只想着玩一会就去割草,谁知一晃的时间天快黑了。我吓得要命,这下完了,这下完了。脑袋瓜子转了转,想了个方法,把粪箕子的下面用几根小棍撑起来,上面再铺上自己割得不多的草,想着蒙混过关。谁知刚一到家,父亲就发现了我的把戏,直接一脚把我踹到地上,又捞起一根棍子就往我身上打。

“小崽子,你想上天了是吧,骗老子这事都干起来了。以后再发生这事,你给我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

这样的事情很多很多……

每每发生这样的事,母亲的眼泪就会不自觉地流下来,然后把我拉到屋里,嘴里不停地重复着,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还疼吗?”

我就倔强地把脸扭到一边,嘴角挤出两个字,

“不疼。”

然后就都不说话。

02

我恨他,发自内心的恨。这种恨就像一颗种子一样扎根在土里,拼命地发芽,顽强地生长,一天天地枝繁叶茂。

长大一点,我甚至会跟母亲当面说,

“你是怎么看上这个人的,他有什么好,吃喝嫖赌,除了嫖外,样样俱全。打媳妇打小孩。他这样的人不配跟你生活在一起。”

母亲听了不是叹气,就是抹眼泪。

其实母亲长得很好看,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瓜子脸,雪白的皮肤,虽然一脸的憔悴和被没有任何希望的生活折磨的瘦弱不堪,但仍然掩盖不住她的精致她的美。

母亲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经常看见父亲喝得醉醺醺的回来,母亲只说一句少喝点,就被父亲劈头盖脸地一顿指责,或者抓起她的头发把她甩进屋里。

那天我们都在厨房忙活着,刚刚蒸好的一馍筐子馒头。我们一人拿了一个刚想往嘴里塞,父亲突然一身酒气地出现在厨房门口,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馒头,使劲地往地上一丢,又一脚把那一馍筐子馒头全都踢翻,随后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锤子咚咚咚地两三下就把正在冒着热气的锅给砸了。

嘴里又嚷嚷又骂:

“老子今天真他妈的倒霉,钱全都输完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帐,你们他妈的还有心情在这里吃。”

说着把案板也掀了,

“吃,我让你们吃,吃个屁,我看你们怎么吃。”

然后骂骂咧咧的往堂屋里走去,往床边一坐,点起了烟。

看着厨房到处滚落的馒头,歪歪斜斜的案板,一口破碎不堪的锅和漏的满地的水,我和母亲都哭了。

03

我一天天地长大了,母亲也一天天地老去,父亲依然老顽固似的混着他那不堪的日子。

几年的光阴过去,我的个子也长高了很多,俨然有了半大小伙的模样。粗眉毛,大眼睛,双眼皮,一张英气逼人的脸,跟父亲的形象全然不同。父亲个子不高,小眼睛,几根稀拉拉的眉毛,还有一些驼背。我依然很怕父亲的责骂,依然分担家里的大小农活。

一天,我和母亲在玉米地里割草。

那是农历的七月底,天气依然还有一丝的燥热。一眼望不到边的玉米地就像一眼看不透的人心一样,随着阵阵的风飘荡。

那时的玉米地已快有人那么高,钻进玉米地里,人影也看不见。母亲割草的动作很快,我尾随其后。不停地忙碌着。

旁边的地里传来了一阵两个妇女的说话声。

“哎,你说来富家的那个儿子是不是他亲生的啊!怎么跟来富长得一点都不沾边,反倒是跟小伟的爸爸像是一个模子壳出来的,你看那眼那鼻子那小嘴还有那张俊秀的脸,哪哪都像。”

来富是我爸的名字。

“我早就听人家说了,她妈跟小伟的爸爸有一腿,你看她妈妈的长相就是个狐狸精。小伟的爸爸肯定一时迷糊被她勾引了。小孩肯定是小伟爸爸的。”

“哎,来富也挺苦的,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还是替人家养的,真是悲哀啊!”

“不过你看那来富的长相,那行为,估计媳妇早就受不了他了吧!”

“哎,有些事没法说。”

……

这些话在这安静的玉米地里听得格外的清楚。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刀似的一点点地在剜着身上的肉,然后再在那些血肉模糊的身上一把把地撒上盐,疼得几乎让人窒息。

母亲把割草的篓子和铲子一扔,拉着我一声不吭的跑到邻村的一个坑边,憋了很久的她像鬼嚎似的放声大哭起来。

我看着母亲,头发凌乱地像是地上的杂草,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和眼睛里流出的泪珠交汇在一起,融在了那个因伤心而几乎扭曲变形的脸上。

相关阅读
兄弟相争弃亲娘,仙女妙计开良方

小素仙学车糗事传回八仙洞,引来一片取笑之声。小素仙闻听有仙女嘲她太胖飞不起来才要学车,还有人说她不务正业建议免除她仙籍,更有甚者,竟然有仙女建议让她去学飞船。 闻此种种,小素仙不由心下惴惴。当下便给小糊涂仙写信,说要结束游历,回洞修炼。 小糊涂仙回信言道:“素仙姐姐游历日久,本该回洞休养。只是前日师傅来信,说姐姐所在庆安县有不孝之子弃养亲娘,是那老妇人半夜哀告才上达天听。师傅于是让我们八仙洞...

爱情里,我们相敬如宾

2017.11.5 周日 晴 感情里,想你做我的铠甲,当我的软肋,可是你却要相敬如宾。 01. “晴子,你未婚夫劈腿了!” 我用手蹭了蹭围裙,将水迹擦干,点开了手机屏幕。是闺蜜大娇发来的微信,文字下方还配了一个小视屏,我点开看大图。 一个男子搂着一个女人的腰,这男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宽厚的肩膀,微胖的身躯,背有点佝偻着,感觉,像我每天同床共枕的那个男人。而身旁的女人更加魅惑,金色的大波浪...

答应我,不要再当舔狗了好吗

1 舔狗先生来自四川,今年25岁,身高在中国人里算中上水平,长相过的去,没有苦大仇深的苦瓜脸,也不是一脸春风的傻白甜。舔狗先生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程序员。 高考后舔狗先生就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北京的大学。 舔狗先生说,人一辈子,不能只呆在一个小小的地方,要像那鸿鹄一样,有睥睨天下的勇气。 大学毕业后,舔狗先生留在了北京一家做互联网的公司。 刚开始舔狗先生每天的事情并不多,因为学历不高,所以...

我是溺死训练师的鲸鱼,蓝姆

一 世界上最直通心灵的沟通,是未出口的语言,而我在乔的眼睛里,只要一个瞬间就能读懂,哪怕,我只是一条污点斑斑的鲸鱼。 世人只是记住了那一场血腥的残杀,来做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但他们却未曾试图过,走进你我的内心。 我是蓝姆,我是一条海洋馆里表演的鲸鱼,一周前的那个下午,我将我的训练师乔拖入水底,溺死。 二 认识乔,已经是多年以前,也是一个见不到蓝天的下午,如同乔溺死的那天一般。 外面阳光普照...

这座城市风很大I上海很冷,人心却很滚烫

三年前,走出高考教室的那一刻,我的未来就被锁紧了繁重的车间内,我心里比谁都清楚。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我仅仅是走个过场去瞄了一眼,没有意外,连三本都上不了。 家里虽然穷,但是却像着了魔似的,一直想让我继续读书,父母希望我不要走他们的老路,吃了没文化的亏。那会儿不知天高地厚,觉得父母混的差那是能力不行,跟读书有什么关系?读书纯粹是浪费时间。谢师宴我也没去,一群虚伪分子的狂欢而已。于是,那一年我1...

婚姻难以熬过七年之痒,老公的出轨结束了一切

婚姻不是儿戏,一旦缔结就要好好维护,千万不能说分就分。有些人在苦苦的维系婚姻,但是有些人却一直在破坏婚姻,出轨成为了他们的家常便饭。那么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随着

影子诺一

(1) 诺一无意间从抽屉里翻出了那张小学的毕业合影,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地看起来,当视线落到蹲在诺一旁边的思琪时,诺一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不屑的笑容,她轻哼道:“哼!又黑又瘦又小的萝卜干,偏要挨着我,真讨厌!” 诺一想把照片放回到抽屉里,不料照片像是粘在了桌上一般,任凭她怎么拿、怎么抓,也拿不起来,忽然,照片散发出了耀眼的白光,直照得诺一睁不开眼睛。诺一闭上眼,感觉一阵天晕地旋,等她再次睁...

手心里那朵玫瑰,只为等宿命里的你

1. 他出生的时候左手紧握成拳,不哭不闹,睁着眼睛,像在找什么人。家人很奇怪,轻轻逗他,想用手掰开他的小拳头。他不哭也不笑,拳头捏的死死的。 医生拿着听诊器:这孩子是顺产,一切都好。不会有什么问题。 家人追问:那他的左手…… 医生笑了笑:放心,一切健康。以后会好的。 家人看看他那张粉嫩小脸,紧握的小拳头,还是欢喜的。 2. 一岁,母亲遥遥他紧握的左拳:“叫‘妈妈’”,他不说话。但是眼睛带笑。...

手机读故事网©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