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舒雯
“小濂，本来想着这本书，三天之后你再还我就可以了。可是啊，我看这天气这么冷，你这样看书也很不容易，就给你多宽限两天吧！”张婶因为他的儿子做了官，从前他的儿子读过很多书，现在他的儿子也不用这些书了，所以这些书都放在了张婶的家里。张婶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村里很多穷苦的孩子就在他这里借书自己学习。而小濂就是其中之一。
“好的，张婶！我保证，一用完这本书就还给您！要是书有些损坏的话我会想办法打工赔给您的。谢谢您，张婶。”小濂边说话边快速的跑开了，他呼着白气急忙忙的走开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灰暗的天空不时飘下几片雪花来。张婶站在家门口，目送着小濂离去的身影，神思恍惚，仿佛又想起来了很多年前，自己的儿子也是这样。张婶是一个寡妇，在他的儿子出生没多久，她的丈夫就随军而去，再也没有回来。张婶不论多努力，都非常支持自己的儿子读书。虽然他自己没什么文化，但他知道只有读书才能够做官，才能够发家致富。张婶自从丈夫离去之后，就一直在一个富贵人家做事情，那些人对张婶很好，就把很多他们不用的书都送给了张婶。就这样，张婶在他儿子做官之后，就不帮人做事了，而他的家里就成了这个村的书馆。很多人都来这里借书。
正是三九，屋外的雪下的越来越猛烈。光秃秃的树上堆积着厚厚的雪。茅屋也因为雪的堆积而变得厚重了许多。这样的茅草屋，住在里面总是让人觉得很害怕，害怕突然之间房屋就会被这重重积雪压的倒塌了。窗外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灰蒙蒙的天照着白雪皑皑的大地。隆冬时节，很多人都在准备新年的事情，而唯有此时，小濂才能够休息下来。春耕，夏耘，秋收，冬藏。这样的枯燥无味的日子小濂过了很多年。这样没有创意没有思想的日子里，是知识给了小濂希望。
春夏之时，农耕的需求量很大，所以小濂的工作量也非常大。在这个时候，小濂只能晚上读书。可是，漆黑的夜里，哪里能看得到四个字？小濂经常是蹲在别人家门口，去享用那微弱的光线。日复一日，就是白天工作，太阳下山了，就回到家里学习他从别人那里借的书。到了秋收繁忙的时候，为了学习，他不得不一天只睡很少的时间。小濂最喜欢的就是冬天了。只有在这个时候，没有人逼着他去做一些农活。他的时间几乎可以说是全部任由自己支配。
这天，小濂从张婶那里借下书之后回到家，急急忙忙回到家里。刚刚坐稳。而屋里的温度并不比外界的温度温暖些。小濂的脸红扑扑的，手指也是冻得通红。僵硬的翻开刚刚借来的珍贵的书。书桌上，有着一只不是很好用的毛笔，在这旁边还有一个虽然劣质但被保存得很好的砚台，这其中盛满了研制好的墨。但仔细一看，哪里是墨？这明明就是坚韧的冰啊。
对于眼前的这番情景，小濂仿佛早有预料，丝毫不吃惊。因为他知晓，被冻成冰的墨并不能影响他的学习。用嘴哈了哈气，想要让被冻僵的手能够稍有所知觉。僵硬的手提起笔，就这样，一笔一笔得写，时不时再哈哈气。屋外的白雪没有一刻停止。挨家挨户都躲进了自己的房屋，生着火去取暖。
而在这间寒酸的房屋里，小濂劈来的柴都不再干燥，反而无比潮湿。因此，根本生不起火来。小濂也无可奈何，这时候，他把自己的纸挪动了一下。动作无比轻柔，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张纸弄坏了。而屋子的另一头，是小濂的母亲，正在用针线迅速地缝制着衣服。小濂的母亲非常支持小濂这么做。
“你说你让你的孩子天天在那里学那些没用的东西，他以后长大了，无法谋生怎么办！你看你现在这么辛苦，一天劳作这么多，等天都黑了也忙不完，怎么就不让他来帮你呢？”这已经是第几十个亲戚这么给小濂的母亲说了。
“那是你不懂，我这么做其实才是维护我孩子的未来。现在的世道，难道你想让你的后代和你一样整天这么辛苦，却无所作为吗？我们寒门的子弟，所有的出路都在这里了。”小濂的母亲苦口婆心的告诉每一个这么劝她的亲人或者朋友。但无疑，又有谁能够理解他呢？
寒冷的屋子里至少会比外面寒风呼啸的地方好些。天色暗淡了，灰蒙蒙的天空逐渐变得阴沉下来。小濂抄写了一天了。在臃肿的衣服下伸了个懒腰。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学习，目前也没有打扰他。本来麻木的手现在变得酸痛起来。在努力的劳作之下，小濂终于有了自己的蜡烛，可是他非常珍惜，不到完全看不见的情况下是不会点燃的。
五天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小濂一抄完，不敢有丝毫怠慢，来不及思考和欣赏自己的作品就迅速跑着过去还书了。
“母亲，我去还张婶的书了！”只见一个孩子怀里紧紧的抱着一本书，从远处跑过来。细蒙蒙的雪花随风飘散着，散落在孩子的头上、衣服上。小濂紧紧的抱住那本书，他生怕有任何闪失把这书弄坏了，自己以后就再也借不到了，至少在张婶这里是这样的。
沉浸在知识的快乐中的小濂飞快地跑着，他可望能够借到新的一本书。他心想着，快点，再快点。
“嘭——”一声巨响使得小濂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原来是一个人飞快地跑过之后撞到了正在慢慢走着的一个老奶奶。老奶奶背着沉重的包袱，现在里面的东西却散落在地下。老奶奶本人也摔落在冰冷的雪地上，呻吟着，奈何却发不出声音。小濂立刻把手上的书放在一旁，先服起老奶奶，然后帮他收拾好他的包袱。
“谢谢你啊，你一定是个好孩子。”老奶奶道谢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雪花依旧随着凛冬刺骨的风飘动着。散落在白皑皑的大地上。小濂刚刚缓过神来，就接着抱起了书去张婶家。
“咚咚咚——咚咚咚——”清扣张婶家的门，这是多么神圣的地方啊。远远传来一股书香，使得小濂身心向往。
“来了，来了”张婶来开了门，接过书，刚准备让小濂重新拿一本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书异常的潮湿，当张婶翻开书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的自己模糊了，已经被水侵蚀了。“咦，小濂，你看着怎么回事啊？书都看不了了。”
原来，在小濂帮助那个老奶奶的时候，书已经湿了。“对，对不起啊张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小濂立刻紧张起来，他生怕以后张婶再也不将书借给他了。就将刚才的事情急忙的转述给了张婶。说着说着眼珠里就泛起了泪花，满脸通红，但是小濂还是说：“张婶，既然我把事情搞砸了，那我再赔一本书给您吧，真的对不起。”张婶听完那件事情之后，看着小濂，会心的笑了：“你准备怎么赔啊？”“我可以努力的劳作，这样就有钱了。我还可以帮您种地……”“好啦好啦，你不是借到书之后就去抄书了吗？你现在就只需要把你抄的那一份还给我就好了，这样我也没有损失什么吗？”
年年的冬天都是一样寒冷。年年的风都刺骨得刮着。每天晚上的黑夜都是无比漆黑。这样的日子对于小濂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慢慢的，小濂成年了。可是，这并没有减少小濂对知识的渴望。反而更加渴望获得知识。他知道如果没有老师的话自己是读不懂的。就这样，他决定要出去拜师。
夜以继日，小濂拿着自己抄录的书本日行百里去请教老师。风雨兼程，风餐露宿。虽然学生挤满了老师的屋子，但是，小濂总是恭敬的站在一旁，向老师提出自己的问题，并细心的听并理解答案。
深山里，山路都是人走出来的。风萧瑟，是不是吹下来一些枯叶，在这条路上行走的人，发出枯叶破碎的响声。这些人，身上背着沉重的书籍。而冬季，雪堆积了半米厚，还是这样走下去，就连脚上的皮肤因为寒冷干燥而开裂了都不知晓。
小濂回到旅馆总是需要用热水浇灌，用被子裹着才能够暖和起来。
“你说你条件这么苦，就别来天天学习了吧？你看看有谁像你这样拼了命的学？科举考试的时候才不会因为分数让你发家致富呢，你要是没有关系，还不如去回家种地呢，干嘛遭受这样的醉？”同舍的同学都忍不住劝他不要来了。他们都是一些穿着华丽的衣服的人，根本就不像是认真来求学的。可是小濂从来都不会理会这样的劝告 看着别人富家子弟都是生活如此繁华，他暗自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努力学习！
………………
多年后，朝廷之上。
“臣以为应在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这样才能够使得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此时的小濂已经成为一代名臣宋濂了。
这不？努力的话终究都会成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