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懒小懒

2018-09-05 17:30:03 作者:彼牧

我们家三口人,我,大懒,小懒。

女儿刚出生那阵儿,天天就懒洋洋睡觉,那个肉肉的小东西,举着双手做投降状,不管室内如何吵闹,总能睡得很香,有一次,先生盛饭时失手把电饭锅内胆摔在地上,她居然还能睡得着乎乎的,一点都没有受到惊吓。

“小懒懒、小懒懒”,先生捏着嗓子娇声娇气地唤着,听得我头皮发麻。

有了小懒,先生当然就成了大懒。

有时,小懒睡着了,半天没有大懒的动静,我四处找寻,发现他闭眼蜷在小懒边上,假装听不到我的声音,可是嘴角却明显漾着笑意,好不享受。

小懒一天天地长大,果真有点懒,除了自己收拾书包外,好多事要三催四催才能完成,我琢磨着如何培养她的自理能力,可是她“咩咩”、“咩咩”一唤,马上跑过去协助甚或代劳。

而在大懒看来,衣服可以晚点洗,地板可以晚点拖或者不拖,换下来的袜子可以接着穿。大懒做事慢,往往我把早饭都备好了,他才刚刚洗漱完毕,有时我会急得高声叫他,“快出来吧,没啥活要干了”。

有一次,我对大懒说,我好羡慕你啊,大懒大喜,他没想到我也会如此谦虚,赶紧问,羡慕我什么呀,一脸期待,“羡慕你眼里没活儿”。

小懒虽然懒,但要负责为大懒添饭,大懒吃完饭后,稍一示意,小懒就赶快接过碗去厨房添,有一次,大懒与小懒开了个什么玩笑,小懒不高兴了,大懒的第一碗吃完了,小懒撅着嘴坐着不动,坚决拒绝,当顿饭大懒只好自己添。

大懒虽然懒,对小懒的要求却不马虎,为她背书包,拿水杯,风雨无阻接送上学,小懒说不想爬楼梯,大懒马步弓腰,背着小懒颤巍巍地上楼,那样子让我想起十七世纪的法国农民,身上几座大山。

有一段时间,电视里播放《木兰从军》的动画片,我听到大懒与小懒商量,今天能不能代父洗碗。

大懒不舒服了,捂着被子躺在床上哼哼,其实也就是有点发烧,小懒上幼儿园回来,急得不得了,吩咐我不要做饭了,要先给大懒“喂水”:她按照自己生病时的护理标准,来照顾大懒,这也叫“懒懒相互”吧。

为治理他们,我出了很多招,当然也取得一定效果,后来,小懒学习历史,其中有一个章节叫“秦的暴政”,她见景生情,把我对他们的管理,叫“左的暴政”。

不知从哪一天起,小懒忽然变成了一个小刺猬,要摆脱大懒和我的控制,对大懒说的话,爱理不理,对大懒要带她一起出去吃顿饭的请求,断然拒绝,或者即使去了,听到大懒和朋友们胡吹乱侃,时不时地报以白眼,大懒不以为意,还在饭桌上一脸媚笑地为她夹菜填汤,有时连我也觉得,大懒是不是真有点傻?不识得眉眼高低。

其实小懒小的时候,对大懒是相当崇拜的,有一次看电视,我说某个男演员真是够帅,小懒马上问,有我爸帅吗?这句话鼓舞了大懒好多年,气焰不是一般地高。

有时,大懒也会气不过,跟我说小懒实在太懒了,得加强管理,可是小懒刚说“我下午到学校”,大懒马上就接着说“爹送你”,加强管理从何谈起。

有时,小懒也会说,跟大懒简直无法交流,可是转眼就看到他们又嘻嘻哈哈地一块儿打堆。

我认为自己够聪明,不参与他们的官司,都懒,程度各有不同罢了,如果贸然偏袒一方,说不定会有我的麻烦。

有一天在外边游逛,经过一处天主教堂,福音板报栏内有这么一段话:“你们作儿女的,要在主里听从父母,这是理所当然的;要凡事听从父母,因为这是主喜悦的”。

大懒如获至宝,兴冲冲地拍下来,发在家庭群里,他竟想以此作为管束小懒的依据。我有点好笑,小懒难道会被这几句话拿住?

小懒要出去上学了,我有点发愁,假期中间想教她学一些炒菜做饭的基本技能,她大概观摩了一两次,就又跑没影了,我给她讲那个脖子上挂着饼子而最后饿死的懒汉的故事,她嘻嘻只笑,依旧很懒。

7月中旬,小懒开学了,第三天,小懒打电话问我:生抽是什么?我又惊又喜,赶紧仔细讲解,八月中旬是小懒的生日,居然在朋友圈晒出了一桌子菜,晚上固定的微信联系时间,问她在干吗,经常回答是:在洗衣服。

突然就想起我自己,在我十二岁以前,下雨天是不走路的,父亲驮着我从这个屋到那个屋,母亲怕我们摔倒,跟在后边笑骂,那声音仿佛仍在耳边。那美妙的日子,那两个驮我的、骂我的、爱我到骨子里的人,如今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所以,小懒懒,当你回到我身边时,就继续懒下去吧。

彼牧
彼牧  作家 写写画画,与众友友同乐。

大懒小懒

相关阅读
安息吧,父亲

一 今天是农历十月初一,俗称“寒衣节”。豫西一带风俗,家家户户都要为已故的亲人送寒衣(烧纸)。趁着周末放假,我从渑池回老家看望母亲。傍晚时分,陪大姐一起为爷爷奶奶和哥哥送寒衣。 返回时从父亲坟前路过。父亲没过三年,还不能“送寒衣”。我和姐姐又在路上商议父亲的三年该如何准备。 秋去冬来,父亲离开我们也将近三年了。三年来,“父亲”一直萦绕在我们心头。我几次提笔想写一写父亲,每次都被眼中打转的泪水...

《暗恋:谁的等待适逢花开》 第五章 雨夜

一段路后天气依旧阴沉,看向前方,舒楠的眉头愈发紧皱。 他是谁? 他为什么只戴着帽子就敢独自在这么冷酷的瓢泼大雨中穿行? 舒楠秀眉紧锁,牢牢盯着十米开外的前方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外套的身影。 他穿着晋阳朴素的蓝底白边校裤,看起来应该也是她学校的学生,可他上身却穿着黑色连帽外套,应当是回过家的。 没有背书包,脚步不紧不缓,不像是要个想找避雨处的人。一步步走得稳健,每部的距离都几乎分毫不差,似乎受着严...

我一直知道身后有一个坑,但不知道那却是个深渊!

大学毕业后的一年里是我曾经认为的最艰苦的最凄惨最绝望的一年。 本人师范专业,2014年毕业。大四即将毕业的那几个月,周围的同学陆陆续续都接到各种中学或小学的面试,甚至有些是已经找到了好的学校,而自己也面试了几个都不如意,心慌之下找到了个小型私企的茶叶检测员的工作,也算跟专业挂钩。公司规模10余人,虽小但如果真心往茶叶评审方向走,做跳板学技术很不错,也被老板看好。可惜自己年轻气盛,心气高,认为...

现实中的虚无(上)

再见,那个虚无的世界,我已苏醒,不再抗争。

结婚之后

女人只有在生孩子之后,才知道你嫁的男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追逐圣贤之道

文/曹舒雯 “小濂,本来想着这本书,三天之后你再还我就可以了。可是啊,我看这天气这么冷,你这样看书也很不容易,就给你多宽限两天吧!”张婶因为他的儿子做了官,从前他的儿子读过很多书,现在他的儿子也不用这些书了,所以这些书都放在了张婶的家里。张婶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村里很多穷苦的孩子就在他这里借书自己学习。而小濂就是其中之一。 “好的,张婶!我保证,一用完这本书就还给您!要是书有些损坏的话我会想...

小黄

阿文被炒了鱿鱼,他不得不重新找一份工作。他有点担心自己出去后,笨笨的小黄该怎么办,幸运的是上天还是眷顾好心的阿文的。

我是头上长角的人,你最好不要靠近 冻叶

“你倒成了‘缘台’了。”她说。 “缘台”是放在门外的长板凳,专供行人乘凉、歇脚,客人不会在此久坐。 “你只是在被我利用而已。”她又说。 冻叶 冷风从没有关严实的卧室窗户里“呼啦”一下就侵略进来。 我赤着脚从被窝里痛苦地钻出来去关上窗子。 被冷风一吹,也就没有继续再睡的欲望了。 窗外的树叶在风的夹击下似乎都变得硬挺挺了,每片都像冻住了一般。 似乎只有把自己变得刚硬坚强才能抵过前方的严...

手机读故事网©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