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记得上一次叫爸爸是什么时候了，印象里“爸爸”似乎只是一个词语，对完月来说，没有任何含义
莫名的，她看到男生总会想入非非，不知道和男生待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想靠近，又畏惧
初中的时候，有个男生对她说，完月，你长得真好看。完月看着皱皱的纸条上，这几个字好像在发光，她看了很久很久，原来被男生称赞是这种感觉，好像和妈妈的赞美不太一样。她沉醉在男生的认可中
回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完月一边回头看着男生拆开纸条看见内容的表情，一边轻笑，像极了趴在太阳底下懒懒的猫儿
男生抬头看见完月的表情，羞得脸通红
完月恋爱了
被一句称赞迷住了，但是她似乎又有点抵抗，不想让男生牵她手，不想被男生抱在怀里，她觉得有点，羞耻。嗯，就是羞耻
完月觉得，这大概就是青春期的情愫吧
后来上了高中，完月看见了自己的历史老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点也不幽默风趣，但是很有才华，完月都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又迷恋上了自己的老师
但是完月知道师生有别，她只是写了一首又一首的情诗，表达自己对老师的敬爱之情，老师似乎懂了完月的意思，不好拒绝完月对文学的热爱，却也不能回应完月的情感，所以只表现得不冷不淡
突然有一天，完月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就再也不送情诗了，那是一个可以做她父亲的人，有家庭的人，幸好没有铸成大错。但是完月自小没有爸爸，她只知道男人给她的感觉似乎都一样，她对男人迷恋又抵抗着，至此她才知道，她对于父亲辈分的男人，只能敬仰，而不能无所顾忌。
后来完月上大学了，她在网上聊天认识了一个男生，幽默风趣，长相帅气，完全迎合了完月的心，她不可自拔了，把所有的一切迫不及待的奉献了出去，包括珍贵的第一次，但是这是个谎言，对方是个出来偷腥的男人。完月一下子切断了对方所有联系。
她发现网络上有很多男生，那些男生的称赞是现实中听不到的，完月也的确长得很美，她沉浸其中。
有个男生长得蛮不错，于是两个人约出来散步聊天，结果男生吃完饭却带她去了宾馆，完月没有拒绝，她在心里想，如果可以的话，事后可以谈恋爱的吧
男生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路
“打个炮你不会认真了吧”
完月穿衣服的手停住了，呆愣在那里
我做了什么？我糟蹋了自己？我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吗
事实的确如此
但是完月没有放弃网上聊天，她只是更谨慎的接触男生，并且有的小伎俩，完月一眼看破笑笑不说话
直到有一天，一个男生的出现，完月又犯了同样的错，她又约人了
这一次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个男人很照顾她，年纪和她一般大，却处处考虑到
吃饭的时候问她能不能吃辣的，散步的时候一直护着她在马路内测，完月低头踢着小石子，男人一把搂过来说，抬起头来走路。完月害羞，但是却不想挣开这个怀抱，带着完月讨厌的淡淡烟草味的怀抱
男人问，和我去宾馆吗，你知道要做什么
好啊，我知道
男人很温柔的进行着，因为完月说，我还是有点抵抗男人。他温柔的轻抚完月的脸，最后给了完月人生中第一次高潮。完月羞极了，之前没有这么失态过。
男人轻轻的帮完月擦拭干净，躺在她身边
完月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想和他恋爱的冲动，只觉得此刻就很好
男人看着猫儿一样的完月笑了，你不累吗，要不要睡
完月说，我睡不着，
男人说，那我数羊给你听吧
男人看着完月的大眼睛，充满磁性的温暖声音缓缓数到: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五只羊。
完月慢慢闭上了眼睛
六只羊，七只羊，八只羊，九只羊，十只羊
完月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睡在妈妈身边的样子，蜷缩起小腿，抵在妈妈肚子上，双手垫着头，乖乖的
男人继续数着，十一只羊，十二只羊，十三只羊，十四只羊
完月的睫毛不再闪动了，小腿放松下来，往男人的身下滑去，抵在男人的重要部位，却不自知
十五只羊，十六只羊，十七只羊，十八只羊，十九只羊，二十只羊，完月呼吸变得均匀，她隐约看到一个很好看的小女孩，站在庄稼地里，奔跑着，身后有个男人，高大魁梧，充满磁性的温暖声音说，月月，跑慢点
完月回头，那个男人的身影却慢慢褪去，越来越远，完月顾不得放风筝了，拼命朝男人跑去，大声叫喊着，爸爸！爸爸！你别跑！爸爸！月月跟不上了啊！爸爸！！！猛的，完月被一块石子绊倒了
完月睁开眼，男人熟睡的眼眸充满了安全和依靠
她蜷缩在男人怀抱里，紧紧抱着
第二天，完月醒来，枕边空无一人，她有点慌，人走了？
完月赶紧穿上衣服，想出去找，正这时门响了，完月看见男人拿着两人份的小肉包和鸡蛋汤，突然就哭了
含着泪吃完了早餐，抱了抱男人，完月只说了句，我走了，头也不回的回了学校
完月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每天吃饭，上课，无聊时追追剧，偶尔会努力的回忆一下印象里没有印记的爸爸
这一天，完月如常在食堂吃饭，收拾碗筷要离去的时候，在食堂入口处一个隐蔽的角落，看见了那个男人
完月慌了，又慌又紧张还隐隐带着兴奋，快步走过去
男人看着鼻尖浸着汗珠的完月，轻轻抬手帮她擦掉，害羞的完月拉着男人走出食堂，到了学校一个没人的角落问道，你来做什么啊，
男人说，我想看你笑是什么样子的，就没心上课了，赶过来了
完月愣了，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今晚我想听你数羊
男人说，好啊
两个人去了宾馆，男人洗了澡出来对完月说，快睡吧明天你还要早起上课
完月和着衣服就躺下了，男人裹着浴巾，露着结实的身子躺在一边
轻轻地说，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五只羊
完月紧紧的环住他
六只羊，七只羊，八只羊，九只羊，十只羊，十一只羊
男人缓缓的数着，十二只羊，十三只羊，十四只羊，十五只羊，只见完月嘟着小嘴，眉眼间尽是笑容，好像在喊着，爸爸
男人在想，完月和爸爸的感情很深吗，还是和我一样——没有爸爸
待完月睡熟，男人出去了一趟
完月这次没有梦到放风筝，她梦见一大堆气球，升在空中，有个人轻轻地对她说，抓住这些气球，就能去摸天上的云彩，能摘到天空的颜色和味道，她扭头去看那人的模样
奇怪，没有越来越模糊，而是越来越清晰，完月醒了，看见男人正笨拙的绑着气球，拉着五颜六色的丝带喃喃自语，月月会喜欢这些的吧
觉察到完月醒了，男人回过头想说给你个惊喜，却见完月哭了，没有声音的两行泪水滑过完月的脸颊
陆星，我梦里的那个人是你吧，我没有爸爸，陆星，你对我这么好，我会沦陷的
那就沦陷吧月月，我喜欢看你睡着的样子，也喜欢看你笑，只觉得你笑起来，我就很幸福了，月月，你别哭，别哭啊
陆星，你数羊给我听的时候，我睡的最安稳
谢谢你，第五百二十只羊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情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