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汽水小姐 他哒哒的马蹄

2018-10-13 10:30:17 作者:Winnie阿喆

予尘兄摄于西班牙·2014.12

爱情,我不懂。”

在Bob Dylan的BGM里,歪在沙发上的我对着汽水说出了上面那句充满哲理的大白话。临行前的周末,忙碌于和朋友们告别的我终于有时间找来了我的汽水小姐。于是晚餐后被突来的大雨困在我家的汽水被我八卦了她消失、避的几个月,以及最重要的:神秘的西班牙小哥。窗外雨水打落在草地上,溅起的泥土气息夹在水汽里,让我想起了家乡的夏夜。

消失前汽水正在做一个很久都没能完成的项目。我家母上曾经说,“所谓门槛,跨过去了就是门,没跨过去就成了槛”。其实没有人愿意停留在一道槛的前面,始终过不去。别人看着觉得轻而易举,只觉又无奈又好笑。被槛拦住的汽水,却无助地慌了手脚。她看着面前的槛一天比一天高,心里知道是自己一天比一天矮。

有时候我们不太能接受自己钦慕的人失败,所以当某天清晨汽水告诉我她想放弃时,我劝了她很久。然而在接下来的那个礼拜,汽水不见了。

几天后,她发了张照片给我。西班牙小岛上树影随风倾斜,阳光照在她身上,她没有看镜头,冲着边上玩水的青年笑。

是的,她竟然跑了。她把烂摊子扔在背后,短暂而彻底地逃离了这个小地方。之后每周汽水会发照片给我,附加一两句解释。却对我的微信只是选择性地回复。

汽水在巴塞罗那和朋友聚会,原先只是约了个曾经同小组的女友晚餐,最后却因为对方朋友的热情邀请,变成了一群人的狂欢。

“其中有两个我也认识,之前在这里一起吃过几顿饭。哦对了,你也见过的,以前聚餐时偶尔会来的那个西班牙人,喜欢带着吉他。”她看了我一眼,“所以你也听过他弹琴。”

我一惊,竟然是他。汽水这家伙艳福不浅,那个西班牙小哥长得虽然不如被拔过苗的荷兰人一般高挑,但很酷,弹得一手弗拉明戈,还喜欢侃侃而谈。我记得有一次聊到编程,他给我们看了一段他的“Morning Mirror”的视频:他把一块屏幕变成了镜子,每天早上更新一句greetings,滚动播天气和新闻,刷牙还能计时。当时面对这个由于过目不忘而饱读群书、对各种学科都有所见解的聪明物种,我在内心深处表达过大量的羡慕嫉妒恨。

再次相遇之后,小哥自荐做汽水的导游,带她去看圣家大教堂,去吃海鲜饭。还给她亲手做齐全的西餐。红酒配电影,撩妹技能满点。

“于是你在一个微风习习的傍晚,成了别人的女朋友。”我一口干了杯子里的茶,一脸痛心疾首地轻抚胸口。看着汽水的脸突然发红,我憋笑憋到断气。

汽水很喜欢他。小哥很有耐心,英语也很好,汽水又是个对很多东西并无所谓的人,因此即便偶尔沟通有障碍两人也不觉得尴尬。周末的下午,他们会一起在阳台上晒太阳,帅哥练着自己的吉他,汽水也自顾自看电视剧或者电纸书。

后来呢?我问。

汽水冷眼看着按捺不住的我:“我说过,他太过优秀,低谷里的我何以承受。”

恋爱并没有把汽水从离开荷兰前的阴霾里拯救。汽水决定离开西班牙,前往法国。那时候,帅哥本来也就只是在朋友的酒吧兼职,因为担心汽水,便向朋友告了假跟着她去了里昂。汽水在里昂的朋友回国了,暂时把公寓借给他们。小哥倒也不闲着,花了一周时间又找了一份新兼职。

“我不快乐。”汽水讲到这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原本就是去逃避面对失败的,结果身边却出现了这么一个优秀的人,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自己有多糟。”

小哥每天都关心汽水的心情,是不是能够回到去面对自己停滞项目的状态。可是汽水却透过他,却是把自己的失败看得愈加的清晰,她便愈加颓废。

在法国的最后一段时间,汽水变得很宅。小哥从酒吧兼职回家,汽水常常已经熟睡。

“其实我经常没睡着,我只是不想面对他。我一个历经千年的夜猫子,每天竖着耳朵听他的脚步声。”

我想小哥喜欢的汽水,是原先那个自信、开心的汽水。他没有想到的是,再次相遇的时候,这个女孩的灿烂笑容却是装的。

好感是会被消耗的,用我的话来讲,摊上事儿的小哥努力了一番,最终用尽了西班牙带来的灿烂阳光。相互推开距离的两个人,生活渐渐变得尴尬起来,原来各自做自己事情的默契变成了一种不知如何相处的难堪。

离开里昂的前一天晚上,汽水坐在客厅里等逃避离别的小哥。下班回来的小哥站在沙发前,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自然:

“明天我早晨我就要飞回荷兰了,可能短期内不会再见到你。所以我在这里等你,想和你说声再见。”汽水停顿片刻,“我们,拥抱一下吧?”

小哥伸手揽过红了眼眶的汽水,相互眷恋过的人告别起来大概和普通朋友是不同的,汽水把脑袋靠上他肩膀的瞬间,忽然觉得空气是柔软的。

她心里有点悲伤,她想说,谢谢你,用最英俊的姿态路过了我生命的低谷。

我看着她的压抑,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在她离开的时候艰难地吐出一句不合时宜的搞笑:

“汽水小姐,你突然变得很真实。”

“谁都可能遇到相互拖欠不起的感情。为了止损,我撤了。”

短暂的沉默后,背对着我的汽水如是说。

门口的感应灯已经坏了几个星期,她站在昏暗的走廊尽头,外面的灯光照进来将她的身形剪出一个细长的影子。汽水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猜她定是一脸略有所失却坚决的笑。

Winnie阿喆
Winnie阿喆  作家 一位作者兼翻译人员。一名环保主义者。一个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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