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课后,我跟着室友回寝室。微信界面突然蹦出一个好友申请,我想也没想地准备拒绝,再一眼瞥见附加消息里还有一句“杜婧渝好久不见啊,你最近过的怎么样?”看样子是认识的人,高中同学?
“婧渝走路别玩手机,眼睛不想要了?”小白一边拉着我往食堂赶,一边跟我妈一样叮嘱我爱护眼睛。我匆忙点了个接受,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吃完饭回到寝室,我才想起来刚刚微信上的好友申请。对方十分钟之前发过来了几条消息,我一直没来得及看。
“杜婧渝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你初中同学何莉。”
“听说你现在在长沙上大学?你怎么从来不参加同学聚会啊。”
“你该不会是还在记仇吧,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们当初也不懂事嘛。”
我哆嗦着手点了好几次才关上了微信界面,强行关机把手机扔在了角落里。转身没注意踢倒了椅子,连带着我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白和另外两个室友赶紧跑过来扶我,我捂着胃蹲在地上,想吐。
过了很多天,我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婧渝?导师在叫你啊,快上去。”小白戳了戳发呆的我,提醒我导师已经叫了我很久。
“杜婧渝,看看你的心理评估报告,你现在特别焦虑,你是学心理的,老师不想把你当案例来分析,我们去办公室聊一聊好吗。”
我跟着导师去了办公室,她泡了杯茶给我。我张嘴才发现嗓子哑痛,试了几次都说不出来话。导师让我放松,喝了那杯茶,我终于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那双祥和、友善的眼睛温柔地看着我。一瞬间我就绷不住了,要是七年前也有人这样看过我就好了。
初中的时候我成绩很好,在学校不惹事不违纪,在家很乖听话懂事。要是碰到认识的老师和家长训同龄人,经常能听到一句“你看看人家杜婧渝,能不能跟人家学一学?”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尴尬地低下头溜掉,下意识地觉得其实我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只是我不那么贪玩儿而已。
12、13岁的小孩讨厌一个人,本来就不需要理由,再加上老师家长们的训斥,我就成了最被人讨厌的那一个。
一开始是没人再跟我说话,就连同桌也在桌子上画了条泾渭分明的三八线,她越线没事,但是只要我不留意越过一点点,她就拿尺子啪地一声打过来,夏天我们穿着短袖,看着我胳膊上迅速串红的皮肤,周围的人会发出阵阵笑声。
不能哭,哭会被骂娇气。不能告诉老师,下次尺子会变成圆规。
我每天竭尽全力地把自己缩在靠走廊的那边,不去触碰那条线。坐在我后面的女生看不了戏了,她就拿拳头一下一下地砸我的背。她动作幅度很小,老师根本看不见。
等到下课我去质问她,换来对方笑嘻嘻的一句“谁让你那么胖?你都挡着我视线了,有本事你让班主任给你换位置啊,反正老师都喜欢你嘛。”
有一次她们往我头上“不经意”地泼牛奶,我中午回寝室之后匆匆洗了个头发,下午没来得及扎就进了教室。
巡查的老师看着我半干的头发轻微皱了下眉,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就让我进了教室。
“呦,真是所有老师面前的红人啊,我们不扎头发就是违纪,人家不扎什么事都没有。”
“你能跟人家比?”
我坐在位置上死死地盯着课本,强行让自己听不见她们说话。
英语课老师经常点人起来回答问题,偏巧这节课的问题比较难,接连五六个人站起来都不知道答案。英语老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们天天上课都在干什么!神游吗?杜婧渝你来回答给他们听。”说完她就转身在黑板上板书起来。
我听到点名之后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被身后巨大的拉力扯的头皮发麻。
“啊!”还是没忍住地叫了出来,疼地我憋出了一眼眶的泪不敢掉。
英语老师放下了手中的粉笔转过身看着我。“怎么回事?”
“没没事,老师这个题我也不会。”本来我也不确定答案,这一扯更是彻底乱了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