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年,父亲带我去驱邪

2022-02-23 00:35:06

传奇

腊月初六,天气突然冷得厉害。风吹到脸上就像刀子割似的,把人刮得生疼。

这时,在远处,一辆马车正从东往西不急不缓地往县城赶着路。

马车里坐的是田家父子——四十五岁的田云福和十七岁的儿子田有为。

刺骨的冷风从门窗外钻进来,发出“呼呼”的低吼声。

田有为穿着厚厚的两层棉衣,依然冻得浑身发颤。一边搓着通红的双手,一边往手上哈着白气。

“爹,今天都腊月初六了,我们什么时候往回走啊?再往前走都快出陕西了,这个年还怎么过啊?娘还在家等着咱呢!”

田有为说完使劲抓了抓衣领,但是随即衣领又被撑开了,厚厚的棉衣裹不住他那滚圆的身体。他一边不自然地扭动着肥胖的身躯,一边不停地跺着脚。肉嘟嘟的圆脸被冻得发红,白色的粗气从鼻孔里喷出来就像两团浓雾。

田有为本就十分胖,二百斤的体格再套上几层厚棉衣,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肉球。再配上一张稚气未脱的青涩面孔,总觉有说不出的别扭。

坐在田有为对面的就是他爹田云福。从面相上看,二人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田云福面容严肃,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脸色还有些发白。体型看起来比田有为还要胖硕一些,估摸着得有二百斤往上。

如今这乱世中军阀割据,百姓头上天天换主,那些乱七八糟的以前听都没听过的税都已经收到十年之后去了。这年头普通人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像田家父子一样长成这体型的,那绝对是富贵人家。

可这田家,一不是富贾巨商,二不是高官显贵。

但是俗话说回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老田家就算不是状元,在行当里也是名号响当当。

田师——这算是老田家世代沿袭的一个名号,但凡懂行的听到这个名号那绝对是要恭恭敬敬。

田家宅院十亩,不是地主也没有经商,全凭祖上传下来的“驱邪秘术”才慢慢攒下了这份家业。

传到田云福这儿已经是第十代了。远的不说,在中原的地界上,“田师”这个名号可以说是无人不知,只是因为这个行当着实放不到明面上,大家一般也极少谈论。毕竟,鬼神邪魔之说总是上不了厅堂。

田云福常年在中原和西北地区奔波。按理说凭着这门本事在本地也完全可以过得很滋润,但是田云福近三年一般很少在家待着,都是在各地奔波。

马车里,田有为看见田云福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偷偷地朝着田云福瞄了一眼又将头扭到车窗口。伸手撩起窗帘朝着外面望了望,紧接着就被寒气逼了回去。

他赶紧搓了搓手,又冲着田云福焦躁地问道:“爹,这天气快把人冻死了,到底啥时候回家啊?”

兴许是实在忍受不了田有为的唠叨,田云福直起身子看着田有为,“你着什么急,该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

田云福冷冷地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

田有为看到父亲这个样子只能垂下头叹了口气。田云福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从来不多说话,有什么打算、去哪里也从来不提前告诉他。

虽说这田家父子之间总是寡言少语,冷冷淡淡,但是田云福也不曾让田有为受过委屈,没有亏待过他。

每到一个地方,田云福都会带着田有为把当地的特色食铺给逛一遍,小吃美食那是管够。这从父子二人的体型上就能看出来,都是以食为天的主。

快到晌午了,田有为的肚子开始“咕咕”地响了起来。他带着有些委屈的表情摸了摸滚圆的肚子,然后看了看仍然闭着眼睛的田云福。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是常有的事,对于田家父子来说也早就习惯了。所以在路上经过一家肉夹馍铺子的时候,田云福直接买了二十个肉夹馍当作干粮。

这时,田有为已经偷偷地把肉夹馍拿了出来。虽然早就变得又冷又硬,但是对于饥肠辘辘的田有为来说,没有比这更美味的东西了。

一个碗口大的肉夹馍转眼间就被田有为两三口塞进了嘴里,这么大的肉夹馍他一口气能吃五六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本就食量大,再加上这么体格胖硕,自然吃的就更多了。

“吁……”

田有为吃得正香,忽然听到车夫老刘拉马停车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个踉跄。

马车停得很突然,田有为手里又抓着肉夹馍。因为停得太快,差点摔出车外面。

田有为还没坐好,就看见他爹田云福钻出了马车。别看田云福长的胖,动作还挺麻利。

“老刘,怎么回事?”田云福皱着眉头问车夫老刘。

老刘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焦黄色的皮肤,额头上有几道深深的皱纹,一看就是常年奔波在外的人。他回头看了一眼田云福,然后伸手指了指路前方。

田云福顺着老刘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路中间,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正死死地抱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而她怀里的女孩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嘴里面还发出像野兽一样“呲呲”的声音,即使被妇女紧紧地抱着,却依然发疯似的挣扎着。

“不好,中邪了!”

田云福看到这个小女孩的样子,立马惊呼了一声。

刚说完话就跳下了马车,向前面的那名妇女和小女孩跑去,老刘则紧随其后。

刚跑到女孩面前,就看到女孩一口咬到妇女的手臂上。妇女“啊”的一声,脸上的表情扭曲,显得非常痛苦。

田云福立马伸出手抓住女孩的嘴,然后用力一捏,女孩的嘴松开了,妇女的手上出现一个齿痕血印。

看到有人上来帮助,妇女立马焦急地哀求道:“两位好心人救救俺闺女吧,救救她吧!”

妇女穿着满是破洞的脏棉衣,应该是从南边逃荒过来的。这年头日子不好过,穷人没有活路,被逼无奈只能外出逃荒。

“你先别急,你闺女这是中邪了,我会点驱邪之术。来,老刘,先帮我把她架到车上去。”

说完话,老刘抓住女孩的双手。田云福则扶着女孩的头,将女孩拉着往马车走。

“有为,下来!”

早就听到动静的田有为正从马车里探着脑袋看着外面,被他爹这一吼,立刻从马车上挪下来了。

田有为跟着他爹走南闯北,自然一眼就看出这个女孩是中邪了,只是有些郁闷在这个地方也能碰到这种事。

田有为刚下了马车,田云福和老刘就将女孩架了上去。这中邪的人力气大得惊人,要不是田云福和老刘都有把子力气,不然还真不好弄。

二人将女孩弄到车上后,过了几分钟老刘就下来了,马车里就剩下田云福和女孩两个人。

田有为看着老刘出来,然后朝马车瞥了一眼,一脸的不满,嘴里嘟囔道:“总说带我出来驱邪,从来也不教我。”

说来也奇怪,田云福驱邪的时候不让任何人靠近,所以田有为至今都没目睹过他爹驱邪。

每次问他爹,得到的回答都是,“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刚开始田有为还想偷偷地看田云福驱邪,被发现后狠狠地骂了几次,然后就再也不敢偷看了。每次一想起他爹发脾气的样子,田有为心里都打怵。

就这样,田云福在马车里面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给小女孩驱着邪。马车外田有为、老刘和中年妇女几人等待着,尤其是中年妇女,焦急地来回走。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田云福终于从马车上下来了。只见他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虚汗,下车的时候差点摔倒,看样子是费了很大的气力。

“没事了,让她在里面休息几分钟就好了。”说完话,田云福靠在马车上喘起气来。

“谢谢恩人,谢谢恩人啊!”

中年妇女一边说一边就要跪下给田云福磕头,但是一把被老刘给扶住了。

看着田云福的样子,田有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虽然田云福平时不太言语,但是田有为能感觉出来他爹对他的好。

果然,就像田云福说的一样。过了十几分钟,女孩撩起车门帘探出了头,从脸上能看出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气色泛黄,这主要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

看到女儿没事,妇女一把将女儿给抱了下来,然后抱着女孩哭了起来,倒是女孩被弄得不知所措。

“你女儿好端端的怎么会中邪?是不是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看到母女团聚,田云福开口了,他想搞清楚女孩中邪的原因。

听到田云福的话,妇女皱着眉头想了起来,过了片刻露出疑惑的表情,说:“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前两天在路过一条河的时候,我和女儿喝了点河水,其他就没什么了。”

“河?那你有没有看那河水的颜色,还有那条河流动的速度?”

田云福知道问题肯定是出自那条河上了。

“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河水不是很清,而且水流得很慢。”

田云福右手搓着下巴,想了想,“嗯,看来那条河是条死河。”

“死河?”妇女显得很疑惑。

“对,死河就是流动慢或者基本不流动的河。这种河阴气很重,加上孩子体质较弱,这才阴气入体中了邪。”

“多亏了恩人啊!”女孩的母亲赶紧带着女孩一起朝田云福鞠躬。

“好啦好啦,你们这是往县城的方向去吗?”田云福扶住二人问道。

“啊,对,是去县城,家里已经过不下去了,只能来逃荒。”女孩母亲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低下了头。

“那就捎你们一程吧,正好顺路。”田云福说完便上了车。

就这样,田家父子带着这对逃荒母女坐着马车,一起往县城的方向去了。

——

两个时辰之后,田家父子的马车进了县城。

这年头,家家自扫门前雪,哪里还管得了他人的死活,能给你一碗水喝的,那就是好人了。像田云福这样的,那绝对是大恩人。

到了县城之后,田云福默不作声地把两块大洋塞给这对母女。这对母女当真是感激涕零,又是一阵哭哭啼啼。田云福实在是不习惯这个场面,于是赶紧让老刘驾着马车去寻城中的酒楼。

这个县城本就不大,随便找人一打听,便找到据说是城里菜做得最好的酒楼了。

走进酒楼内,田云福立马招呼来酒楼伙计,“你们这儿的特色菜来两个,熟牛肉来两斤,有粥的话来三碗粥,忌辛辣。”

凡是进了饭馆,一律都得听田云福的,这算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吧。田云福爱吃牛肉,从不喝酒,不吃辣,从田有为记事起就是这样。

不一会儿饭菜就全上齐了,早就饥肠辘辘的三人毫不客气地狼吞虎咽起来。有田家父子这一对胖子在,一桌子饭菜一盏茶工夫就被消灭光了,真把酒楼内的客人惊得不轻。

一连三天,三人都吃住在酒楼里面,这可把田有为憋坏了。别看他胖,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欢实的时候。

直到腊月初十,三人终于又要出发了,这次不再往西走,而是回家。

一大早,田有为睡得正香,就被田云福从被窝里提了出来。三人匆匆吃完早饭,便驾着马车出了城往南走了。

田有为听到要回家的消息真的是高兴坏了,转眼间出来都快半年了,他早就巴不得回去了。

一路上,三人没有多耽搁,一连半个月,有一半的晚上都是睡在马车里面。

终于,在腊月二十五这天回到了家中。

还没进家门,远远地望去,便能看见在田家高大的院门前挂着一排大红灯笼。过年的气氛已经很浓烈了,当然,这是对于大户人家而言,穷苦人家可顾不得这些。

马车停在门口,田有为第一个跳下车,急忙往门里面跑。

让老刘赶着马车回去之后,田云福才往院子里走去。

田云福走进自家厅堂的时候,正看见田有为他娘正给田有为穿新衣裳。紫红色的绸子衣裳穿在田有为身上,高兴得田有为围着他娘打转,但是一看到田云福进来,瞬间就消停了。

田有为他娘今年四十岁,和田家父子不同,他娘个子不高,看起来较瘦。但是保养得还不错,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多岁一样。

“云福,来来来,快试试我给你新置办的衣裳,看看合不合身。”

他娘看到田云福之后,马上从桌子上拿起一件新衣服走到田云福面前。

“先不试了,这一路奔波有些累了。先吃饭吧,吃完饭也让有为早点休息。”

听到田云福的话,田有为垂头丧气。本想多在他娘面前待一会儿的,但是田云福说一不二,他可不敢反对。

一大桌子饭菜不到一个小时就全上桌了,虽然在外面尝遍了美食,但是仍旧比不了在家里吃饭的感觉。所以不光是田有为,就连田云福也吃得格外香。

看着父子俩安然无恙,狼吞虎咽的样子,田有为他娘默默地抹了抹眼泪,没有让田有为发觉。

吃饭时,田有为他娘早就让下人将火炕烧得热烘烘的,并给父子二人烧好了洗澡水。要说一个妇人,一年半载看不到丈夫和孩子,心里也是够苦闷的。这些田云福也都明白,但是有些事情他也没有办法。

夜深了,田有为也睡下了。这时,在田有为他爹娘的屋子里隐隐约约传来他娘的抽噎声。

“好啦,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带着有为一走就是半年,而且你这身子,再这样下去……”

说完,田有为他娘又哭了起来。

“我没事,你放心吧。对了,给有为找好了吗?”

“嗯,已经找好了。是城东李掌柜家的闺女,过了年十八,和有为同岁。我看过了,长的不错,人也机灵,李掌柜也同意了。”

“那就好,过了年就安排他们见见吧。”

“嗯。”

不知什么时候,田有为爹娘的房里渐渐没了声音,整个田府一片寂静……

转眼间就到了年三十,田家的饭桌上飘香四溢,满满的都是饭菜,但是只有田家父子和田有为他娘三个人上桌。田家香火一直不旺,已经四代单传了,田有为他娘的愿望就是多抱几个孙子。

在年夜饭的饭桌上,田云福也露出了不常见的笑容。但是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在他的笑容底下藏着一丝忧虑。

吃完饭,田有为像个小孩子一样放了很多烟花。田云福和田有为他娘则静静地看着田有为将烟花都放完。

正月初一到初五,去田家走动的人不少,基本都是邻居和附近田云福曾经给驱过邪的那些人家。过了初五基本就没人了。

让田有为感觉奇怪的是,自从过了初五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爹田云福。只知道他爹每天都待在屋子里面,除了他娘谁也不让进去,以前过年的时候没见他爹这样过。

吃喝拉撒全都在屋子里,有几次他都想敲门进去,但是一想到他爹那严肃可怕的样子就缩回去了。

田有为以为今年就像往年一样,过了正月,田云福就带着他去外面驱邪,但是一直等到二月,田有为都没看到他爹。这件事都快成了他的心病了,几乎每天他都问他娘一遍,但是娘就是不告诉他。

终于,在二月初五这天,他爹从屋子里出来了。但不是他爹自己想出来的,而是有人请他爹来驱邪了。

等田有为走到厅堂的时候,只见一个穿着军服的人跟田云福坐在一起谈话。从两人的表情上看,一定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不然田云福极少露出那种愁苦的表情。

时间不长,过了不到半个小时,田云福和那名军官同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有为,跟我一起去。小兰,你去帮我把东西取过来。”

田云福跟田有为说完,又让田有为他娘去拿他驱邪的家伙。

在田家门外,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等着了。军官安排田家父子二人刚坐上了车,田有为他娘便让下人提着一个紫黑色,大概有四十公分高的长方形木箱子走了出来。

将箱子交给田云福之后,田有为娘又嘱咐了几句。

上车之后,田有为悄悄地问他爹,“爹,咱这是去哪儿啊?”

“去省会。”

田云福冷冷地说了三个字,再加上苍白的脸色,让田有为顿时就不敢再问了。

汽车比起田家的马车来快得不是一点半点,近三百多里的路,不到四个小时就到了。

刚一下车,田有为就惊呆了。本以为自家的宅子已经很好了,但是看到眼前的这栋宅子,才知道什么叫高宅大院。

门上面挂着的牌匾比他家的大三四倍,黑色的牌匾上面,有两个烫金大字——钱府。

军官一路将田有为和田云福请到宅子的大厅里。跨过三十公分高的门槛,走进去之后,看到一个同样穿着军服的中年人坐在中间。旁边有三四个穿着旗袍的漂亮女子,个个都打扮得鲜艳亮丽,这更加彰显了这家主人的显赫。

“大帅,人已经请到了,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田师’。”说完,指了指田云福。

刚介绍完,这位大帅就起身走过来,向田云福伸出了一个粗犷有力的手掌。

“钱大帅,你好。”

田云福同钱大帅握完手之后,钱大帅就亲自领着田家父子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绕过大厅,走到后院,走了没几分钟,钱大帅在一间有四五名士兵守卫的屋前停了下来。几个士兵一齐向钱大帅敬了个礼,个个都背着长杆步枪。田有为看着心里面有些害怕,一直躲在他爹田云福的背后。

“就是这里了,请‘田师’一定要治好她啊,到时候钱不是问题。”

钱大帅说完便扭头走了,只留下田家父子和将他们接过来的那名军官。

“‘田师’,请。”

军官让人将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田云福进屋。

军官将门推开,田云福提着木箱就跟了进去,而田有为还像以前一样等在门外。

进去之后,过了两分钟,军官出来了,然后就听见田云福在屋外喊道:“有为,你进来。”

田有为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了一下,又听到田云福叫他,这才反应过来,慢慢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田有为进去之后,就看到田云福站在屋子里侧,在屋子的里侧有一张大床,而床上正躺着一个人。是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的样子把田有为吓了一跳。

只见那个女人披头散发,穿着一身丝绸睡衣,嘴唇鲜红,嘴里面还塞着一团白布,眼睛里全是血丝,而且瞪得很大。

四肢被绑在床上,但是仍然在不断地扭着身子,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看起来恐怖至极。

“爹,这……这是?”

“嗯,中邪了。有为,爹今天就教你驱邪之术。”

田有为听到田云福要教他驱邪之术,马上变得兴奋起来。睁大了眼睛看着田云福,这可是他一直想看到的东西。

田云福刚说完话,就慢慢地将手放在外衣的扣子上,然后一点一点将扣子全部解开。脱掉外衣之后,露出里面白色的棉内衣。

这让田云福看得有些不解,他心想,“驱邪怎么还要脱衣服?”

脱完外衣之后,田云福蹲下身将箱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几个小木盒,还有几团白布,以及几个黑乎乎的东西,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田有为是第一次看到他爹木箱里面的东西,对这些东西的作用却是一点也不了解。

田有为知趣地没有多问,就看着他爹一点一点地从箱子里往外拿东西。

“有为,你知道为什么一直都不让你看驱邪的过程吗?”

田云福看着田有为,眼神里满是无奈。

“不知道。”田有为这么回答。

“我只教你一次,你看仔细了,别害怕。”

田有为被田云福说的这句话弄得有些云里雾里,只能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田云福的动作。

田云福也不再和田有为说话。他将东西取出来之后,直起身子,将手又伸向棉内衣,将棉内衣的扣子也全部解开。

然后就见他双手自上往下一翻,整件衣服便被脱了下来,动作看起来相当熟练。但是让田有为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田云福赤裸的上身。

看到田云福赤裸的上身,田有为的身子开始发抖。过了几秒钟,他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田云福的身体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胖。但是在他的上身,胸口、肚子、腰间,这些地方满是刀痕,全是触目惊心的疤痕。白的、红的,有些疤痕还发紫,甚至有两道伤疤隐隐还没有完全愈合。

足足有三四十道!

田有为看到这些疤痕,身子已经抖如筛糠,额头上满是虚汗。

田云福瞥了一眼田有为,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一条白布,迅速地缠在腰间,然后拿出一个类似盐罐一样的罐子。田云福打开罐子,用一团白布摁着罐口往下一倒,一种不知名的液体浸到白布里面。

田云福将盖子迅速盖住,然后拿起白布往肚皮上一擦,随即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把刀。刀不长,也就不到十公分,但是从刀面上反射出的寒光来看,绝对是锋利无比。

只见田云福拿起刀在肚皮上擦过的地方一划,一道血痕从肚皮上显了出来,血没有立马流出来。过了几秒钟,鲜红的血水才从伤口处流了出来,将田云福腰间的白布染成了红色。

就这样,一直过了三四分钟,血渐渐止住了。只见田云福再次拿起了刀,随即又是一划,划过之后刀没有离开皮肉。田云福将刀往上一翻,接着又是一刀下去。

一小块黄白色的东西慢慢地流了出来,被田云福拿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接住了。田有为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一盏类似煤油灯一样的东西,灯身上满是黑色的油污,看起来很是恶心。

没错,流出的东西就是人油!

田云福将油灯放在桌子上,又从木箱中拿出一片膏药似的东西,然后往伤口处一贴。再将腰间的白布解开,把肚子上溅出的血渍擦了擦,然后扔到了木箱之中。

“爹,你……你为什么?”

田有为有些不敢相信,他的声音在颤抖。

但是田云福仿佛没有听到一样,除了脸色惨白之外,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还是像以往一样严肃。

田云福拿起一个小药瓶,打开后从里面倒出了两滴黑色的液体。黑色液体滴在煤油灯里的人油上面,立马发出“呲呲”的声音。

能清楚地看到有白气冒了出来,然后煤油灯里面田云福挖出的人油竟然融化开来。

田云福的动作没有停止,他拿出一盒火柴,点燃了煤油灯。

“刚才你看到的是取油的过程。抹在肚皮上的是一种特效麻醉液,能大大降低你的痛感。而滴在灯里面的东西是一种溶液,能迅速溶解人油,并蒸发水分。接下来你也要看清楚了。”

田云福说完话,拿起煤油灯放在了女子头顶的床上。

“凡中邪者都是阴气入体,只有用阳气才能将阴气逼出去。而成年男子的阳气是最重的,点燃‘人油’可以释放大量的阳气,将油灯放在中邪者的头顶,就可以将她体内的阴气给逼出去。”

田云福说完目光直视田有为,而田有为早已经看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你听明白没有?”

田云福忽然厉声地问田有为,田有为被吓了一跳,慌忙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一时间,二人都不再说话,田云福也穿上了衣服,然后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

让人惊奇的是,当油灯放在女子头顶之后,女子瞬间就变得安静了,眼睛也合上了,看起来就像睡着一样。

五分钟之后,油灯满满熄灭了,这时候田云福已经将衣服全部穿好。

“走,出去吧。”

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田云福提着木箱,带着田有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看见二人出来之后,军官上前问:“‘田师’,怎么样了?”

“哦,已经没事了,过半个时辰就能醒了。”

“哦,那就多谢了,请到大厅里休息吧。”

田家父子在大厅里等了半个时辰左右,军官走了进来。再次表达了感谢之后,将一根拇指粗的金条递给了田云福。

当天晚上,田家父子就被送回了家。

一路上,父子二人都没有说话,田云福知道田有为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回去之后,田有为和田云福一样,三天没有出过屋。直到有一天,田云福将田有为叫到自己的屋子里面。

“有为,我年龄大了,阳气已经不足了,以后驱邪就交给你了。这几个盒子里面都是油,你就……你就先用吧。”

田云福说完看着田有为叹了口气。

田有为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四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田云福整整一个正月都没有出门了。

那是在给他“炼油”啊!

田有为跪在田云福面前,眼泪已经喷涌而出。

两个月之后,田家张灯结彩,迎来了一个大喜的日子——田有为的大喜日子。

两年之后,田家迎来了婴儿的啼哭声。这时田有为看起来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稚气,脸上的神色就像是往日的田云福一样。

他抱着怀中的婴儿,喜悦的颜色底下则是深深的痛苦!

这时,田云福已经去世了。就在田有为大婚后两个月的时候,死因田有为很清楚,田云福已经将自己的命透光了。

田有为走在田府的院子里,忽然又想起了十八岁那年,父亲带他驱过的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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