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他们简单收拾一下东西,就越过院墙,奔向属于他们的世界。
那一瞬间,刀客感到一份美好,一种真正生活赐予的美好。
他畅想着自己以后的生活,他将不再漂泊,不再厮杀,他会和女人找一处偏僻的山岭,建一间最美的茅屋,“结庐在人境”,和自己最喜欢的女人,永远厮守在一起。
只是。
现实的世界,永远容不下想象,梦想与未来本就隶属于不同的囚笼。
两个人在江湖上飘荡了三个月,彼此依赖又逃避的三个月。三个月并不长,却足够一个人深刻了解另一个人,也足够一个世界接纳或排斥另一个世界。
刀客有他的毛病,独断、冷漠、桀骜,纵使他的心是热的,他的情感依旧真诚;女人也有她的缺点,挑剔、虚荣,不过她仍旧坚信身边的男人会带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磕磕绊绊,两个人从南国来到北方,从平原来到这片枫林。
那天是九月十六,宜祈福,忌出行。
走进枫林,一片枫叶悄然飘落,打在刀客脸上,刀客停住步子,瞧向林子深处。
“怎么了?”女人回过身,柔声问道。
刀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石头般立在原地,只有右手慢慢移向刀柄。
“走。”刀客一声怒吼,旁边树上齐刷刷飘落数十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数十把剑同时刺向刀客。
女人呆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刀客果断出刀,他的刀,就像苍天赐予的闪电,永远迅速,永远强烈;他的人就像是一条森林中的毒蛇,永远敏捷,永远机警。
他变换着刀的姿势,轻轻滑向人群,刀过之处,血流如注。
血。
鲜红色的血。
勾起了刀客三个月积压在心中,不曾释放的情感,他的刀越来越快,地上淌的血越来越多,他在兴奋。
女人却从未见过杀人,更不曾见过这么多的血,受了惊吓的她,犹如野林深处狂奔的迷途鹿,尖叫出声,声音划破长空。
尖叫声涌入刀客耳朵。刀客猛地想起那个不会武功的女人,那个自己要一生相伴的女人。
他急忙转过身,点动步子,要去保护女人。背后忽然卷来两把剑,犹如两条巨蟒将他缠在中间。
刀客无法脱身,只能看着,看着一把剑。
一把剑,从女人背后,插入女人腹中。
那定是一种钻心的痛。
女人看着淌血的剑,没有流泪,慢慢转过身,看了一眼背后的蒙面人,脸上泛起一种莫名的笑,一种无法解释的笑,一种刀客经常梦到,却又惊醒的笑。
刀客忘不了。
女人倒了下去。
刀客疯了,他一转身,纠缠的两把剑瞬间刺入他肋下,冰冷的痛,他不等对方拔剑,刀锋一转,径砍向两人上身,刀过影动,两颗人头滚落在地。
他又冲入人群,像一只受伤的猛虎冲入狼群,左攻右击,毕生的力气都用在这一时,剑刺在他身上,他的刀便砍下对方的头颅,血流成一条河,染红了枫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