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或许只是为血而红?
半个时辰过去了,半个时辰的厮杀,尸弃遍野,血流如河。
刀客已疲惫,可他仍旧笔直地站着,紧紧握着刀,站在他对面的,还有一个人,那个将剑刺入女人后背的蒙面人。
“她本不该死,”蒙面人开口道:“她因你而死。”
“你杀了她,你该死,她不该死。”刀客在咆哮。
“我说过,她因你而死,是你害死了她。”
“我害死了她,”刀客忽然倒地,刀重重摔在一边:“是我害死了她。”
“不错,如果没有你,她不会死。”蒙面人重复道。
刀客看向倒在一边的女人,看着那依旧温暖的笑,竟然痛哭起来。
他这样的男人,本不会哭泣,也不该哭泣,尤其是在蒙面人的剑悄然刺向他的那瞬间。
这一击,蒙面人已是十拿九稳。
却又偏偏刺个空。
剑锋沾染刀客衣衫的血,长剑兴奋地追捕血的味道,撕碎长衫,触及刀客冰凉的身子。刀客却倏地后退,整个人后划十余步,跟着右手勾住地上的刀,刀锋怒转,贴住长剑,侧向一边,又一转,轻压刀身,滑向蒙面人手臂。
血,顺着肉滴落,半条手臂已被砍下,蒙面人惨叫一声,忙施展“蜻蜓点水”轻功,转身翻出。刀客也立马起身,轻飘飘追出去,刀逼近蒙面人身子,蒙面人已感到那股死亡的寒冷。
他又突然转身,手中剑飞向女人尸体。
这一招,他已孤注一掷。
“不,”刀客又一声咆哮,急翻身,双指点地,单脚踢飞迎面的剑,再站稳看时,蒙面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女人,早带着微笑死去。
刀客跪在地上,犹如一座山,瞬间倒塌。
夕阳。
一座坟,无碑,孤零零立在枫林外已经三十年,土质禁不住岁月沉淀,开始泛白,却显得干净、整洁,没有一根野草,没有一块石子。
每年这一天,男人都准时来到坟前,精心打理这座坟,就像当年他精心呵护坟中的女人。
男人跪在坟前,风霜腐蚀了他的脸,五十五岁的他,不再年轻。
插在坟前的,是一把剑,一把很普通的剑,青铜的剑鞘,精铁的剑身,还有飘动的剑穂吹散了剑客的梦。
“我没有用,三十年过去了,还没有替你报仇,甚至连那个凶手都没有找到。”
报仇!以牙还牙的报仇!
为了这份仇恨,以刀闻名的刀客丢弃了自己的刀,他开始学剑。
剑,夺去了他心爱女人的生命,他就要用剑为自己的女人复仇。
真正的江湖人,生命里容下两种武器,那不是学识广泛,而是一种愚蠢,那时的刀客无疑就是一个愚蠢的人。
仇恨涌上心头,再多的理智也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