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沿海有一小国,国王近日得了一特殊癖好,使其人民苦不堪言。然而柏子对其毫不知晓,因为他出海打渔去了。
柏子终日随渔船漂泊在海上,晒烈日,吹海风,却与旁的水手大不一样。柏子皮肤白嫩,面容俊俏,说起话来也细声细气,不似其他水手吆五喝六。船上的汉子常拿他打趣。
“柏子,你个大姑娘怎么上这男人船了?不知羞,下去下去。”
“柏子,你要是姑娘多好,老子一准娶你。”
“柏子是男人又如何?俺要能跟这小妖精睡上一回,这辈子也算值了。”
好在船上水手皆是淳朴良善之辈,没人真的欺侮他。
出海数月,渔船返航,船顺风顺水,不出两三天的工夫便可抵达陆地。柏子却仍是归心似箭,暗暗焦急。这个月十五,也就是三天后,柏子的妹子大婚,他无论如何也想要赶上妹子的婚礼。水手们都去船舱里掷牌九了,柏子担心错过小妹的喜事,心下烦闷,独留在甲板整理渔网。
“柏子,心不在焉!渔网都绕住了。”船长老秦甩手一个“毛栗子”,敲在柏子前额上。
“哎哟,疼疼疼!”柏子捂着头直叫唤。
“小子,你到底有啥心事,说说,是不是想姑娘了?”
“没没,我妹子三天后就要成亲了,我怕来不及给她道贺。”
老秦听罢笑道:“哈哈哈哈,我当什么大事,你放心,两天之内,大船准能靠岸。我老秦在海上漂了三十年,能啥时到家,我比你小子清楚得多。”
柏子眉头舒展,笑了:“那是自然,咱们船长上辈子一定是条大鲨鱼,海里的事他一清二楚。”
当地渔民视鲨鱼为神兽,常用其象征兼具勇猛与智慧的英雄。柏子的马屁对老秦很是受用,他拍拍柏子的脑袋:“你小子倒是能说会道,来,尝尝这海舌头,包你这张巧嘴巧上加巧。”
老秦从衣兜里摸出几个风干的海贝,取了碗水,将海贝泡在里面递与柏子:“这玩意是远海的特产,岛民都管它叫‘海舌头’,吮起来那滋味……嘿,我还真形容不出来。对咯,就跟女人的舌头一模一样,又滑又嫩,软乎软乎的。只不过人的舌头不能乱咬,这海产却是可以吃的,听讲嚼起来的口感,也跟舌头差不多,这我老秦就不清楚了,老子又没吃过人舌头。”
海舌头泡开后,方中带圆,形状与人的舌头别无二致,只是颜色不同,呈半透明的白色,略微泛着银光。柏子见此异物,心中胆怯,拣起一只,一闭眼丢进嘴中。不料,人舌与“海舌”在口中交会,那一瞬间的触感是柏子从未体验过的。正如老秦所说,滑、嫩、软,但不止于此,分明还有更微妙、更难以言说的温润与刺激萦绕在柏子的齿尖与舌头。
柏子起先是一怔,含着海舌头呆坐于甲板,随后便贪婪地吮吸起来,久久不舍咽下。老秦见此一幕,会心一笑:“瞧你小子的傻样,我懂了,你还没跟姑娘亲过嘴吧。难怪跟得了宝一样,你啊,继续和你的舌头媳妇缠绵吧,老秦我要下去玩两把咯。”
“对了,”老秦走出几步,又返身说道,“别上瘾啊柏子,这东西可是吃死过人的。”
柏子不明就里:“啥?”
“你也别怕,老秦我吃过不少海舌头,不也活得好好的。就是听说远海岛上,有过一桩奇案,四五个汉子在酒楼里点了盘海舌头,吃完约摸半个时辰,某个倒霉蛋莫名其妙就死了。那死相可惨了,先是七窍流血,然后见人就咬,接着身子像吹了气般的鼓胀,胀得不能再大就炸开了,化作一滩脓血,吓人得很。不过,出事的只有他一人,其余的人都活着,也没病没灾。”
老秦虽说得可怖,但柏子还狠命吮着舌头,半张着嘴,不清不楚地问道:“唔,那是……那是为什么呢?”
“我倒是有个猜测,也不知对不对,我跟你小子讲讲,你可别往外说。万一我猜错了,岂不丢人。”
老秦对柏子说了一通。此时,水手们在船舱打牌,海面上也无其他船只驶过,除了老秦与柏子,只有盘旋的海鸥与跃起的飞鱼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2
老秦的估计没错,渔船如期靠岸,柏子招呼众水手:“哥哥们,明天我家小妹大喜,大家都来喝喜酒啊,我们好好热闹热闹。”
水手们纷纷道喜,一口应承下来。
老秦笑道:“柏子一个男娃都这般漂亮,那他家妹子岂不是天仙模样,咱们明日一定要来瞧瞧新娘子。”
柏子也笑了:“我家小妹比我好看千倍、万倍,不仅如此,她嗓音甜美,唱起歌来,鸟雀都要落下来静听。”
“柏子你声音也跟姑娘差不多,也给咱们唱个曲呗。”众水手听了,又拿柏子开起玩笑,大家就这么哄笑着散了。
明天就是十五,明月圆,人团圆,柏子心下欢喜,一路跑回了村子。临到家门,柏子脚下一绊,差点磕在门槛上,他心中一惊,怕是什么不详的征兆,忙又安抚自己:“没事没事,别多想。”
父亲在屋内昏暗的角落抽着烟,一声不响。母亲一会扫院子,一会又拾掇柴禾,心神不宁,屋里屋外乱转。柏子见此,纳闷至极:“爹,娘,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