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说:这是在唱山曲儿,也就是河曲民歌。唱山曲儿,先热热场子。山曲儿一个人就能唱,它是见什么唱什么,想什么唱什么,和二人台不一样。二人台是戏,起码是一旦一丑搭帮着唱,有情节,有故事。
老男人自顾自地说,我意识自己对他所说内容的了解很苍白。
一个女演员唱了一段民歌:
一对对鸳鸯哎呀哎亲亲哎一对对鹅
好比哎呀哎亲亲哎你和我
城墙上跑马哎呀哎亲亲哎还嫌低
脸对脸说话哎呀哎亲亲哎还想你
沙瓤瓤西瓜哎呀哎亲亲哎香水梨
不想哥哥哎呀哎亲亲哎再想谁
……
河曲民歌真的很好听。
那晚,二人台演出的剧目是《五哥放羊》和《怕老婆》。
男女演员情绪饱满舞姿翻飞地演绎着角色。
那晚,二人台演出的剧目是《五哥放羊》和《怕老婆》。
男女演员情绪饱满舞姿翻飞地演绎着角色。
我计划,第二天去一个叫娘娘滩的地方看看,那里有个渡口。
但是,因为一个人,我差点儿放弃了这个计划。
他说:我明天陪你去。
我说:那里不远,有班车,我可以自己去。
他说:我陪你去。
我说:县里还有其他客人需要你接待。
他说:其他客人让其他人接待。我就接待你。
我再不知该说什么,很忧愁。
他是县里派来接待我的一个年轻干部。他过分而异常的热情使我很不安,毕竟男女有别。可是,我去哪儿他都跟着,亦步亦趋,像摆脱不掉的影子。
晚饭后,看完演出,十点多了,我回到住处,他竟跟到房间里,在椅子上坐坐,在地上走来走去。房间不大,摆了写字台、椅子、脸盆架、两个单人床,他站着,我坐着,他坐着,我站着,或者都坐着,都站着,空间狭小。他穿了一套浅灰色的西服,打着深红色的领带,偏分头梳得很整齐,戴了副黑框眼镜,目光在镜片后闪闪烁烁。他说话时不断地扬起头,说着说着,突然停顿,接着大笑几声,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他说方言土语,高一声低一句,我心烦意乱,基本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只盼着他早点儿离开。我不敢贸然得罪他,也许他是在尽地主之谊。
但是,凭着女性的直觉,我觉得若继续待下去,可能会与他发生尴尬而不愉快的事。
晚上看电视时,我无意中看到一则口播新闻:省广播电台两名年轻记者正沿着历史上走西口的路线进行采访。他们已于过了黄河,进入内蒙古区域。
我不认识那两个记者,但我认识其中一人的父亲。他父亲是省里一位德高望重全国知名的老作家。老作家在省作协的院里见到我,有慈父样的神情,亲切地询问着我的学习和写作。于是,我突然有了一个简单而大胆的想法,过黄河,追他们,一起往前走。
第二天一早,那个年轻干部来了,随行的还有一辆吉普车,司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
我斜跨着背包,里面装着我所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