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国师正用一只手支着头,低垂墨睫,慵懒地享受午后时光,听到她的话后投来似笑非笑的一瞥。
“阿黄太聪明了,”无涯国师悠悠然开口道,“你和它相较,智商就成了硬伤,所以不要惹它,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
游小羽接连遭到暴击,无语凝噎。
“我以前养的那只鸟倒是不像阿黄,傻且天真。”无涯国师看向她,目光却似透过她落在别处,“可惜它溺水身亡了。”
游小羽突然想起他右肩的金翅鸟,那就是他以前养的那只么,被他纹在了身上?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鸟不如故。”阿黄抑扬顿挫地鸣叫。
就在此时,一阵尖锐的嘶鸣声响起,马车突然剧烈颠簸着向前疾驰。
游小羽随即向前猛一扑,慌乱中她紧握手边之物,想定住自己的身体。
马车向前驶出好长一段距离后,才总算恢复了平稳。游小羽感到自己倾倒在一个带着衣料清淡熏香的身体上,手中抓着的锦布纹理清晰,嘴上的触感温软,如玉般光滑和润。她不禁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
“游姑娘,请问味道怎样?”无涯国师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
游小羽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竟像八爪鱼般缠在他身上,刚刚还不要脸地舔了他锁骨!
“呃……”她顿时呆住。
无涯国师嗤笑了一声,将她从自己身上拨拉开,让人把马车停下,然后独自走了下去。
游小羽讪讪地跟着下了车。
此时外面夕阳西下,彤云满天,马车已经出了密林到达青江畔,三艘巨型官船停靠在岸边,清澈江水在金黄日光的斜射下悄然流淌。
“刚刚马受惊狂奔,是因为感受到了妖气。”无涯国师凝视眼前之景,缓缓道,“妖孽涌动,异象突生,此乃国乱之兆!”
游小羽极目望去,夕照下碧水似镜,江面平静得诡异,难道说这外表的平静下暗藏着什么可怖之物。
六、江怪毗首
一行人登上船,让三艘官船呈品字型,顺江流驶下。
游小羽从小就畏水,一直没把游泳学会,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晕船。从国都飞来的灰鸽诺诺见她在船上一幅有气无力的瘫软样,兴灾乐祸道:“噢呵呵呵,游小羽,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她病恹恹地靠在船房内的窗旁,瞟了它一眼。
诺诺于是将她离开国都后发生的事告诉她,南蛮大举犯境,安平侯自请戍边被拒,如今镇守在那里的是王后之弟——年轻将领冯凛,战事紧急,今上已连传三道密旨过去。
游小羽点头表示知晓,写了封短信让它带回去,在信中她告诉安平侯,无涯国师会妖术,她制不了他,让侯爷尽快找一个法力高强的术师来对付他。
诺诺走后,无涯国师给她送来一碗药,说是能治晕船。看着那褐色的药汁,游小羽心中有些发怵,没有接过去。
“真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我要害你还需如此?”无涯国师一脸无奈地摇摇头,将药搁桌上道,“放这里,喝不喝由你。”
他语毕就离开了。
游小羽斟酌半晌,还是将药服下了,一会儿后果然感觉身体的不适症状得到了缓解。
是夜,稀星黯淡,江面有白雾氤氲。
游小羽感觉房内有些闷,独自走到了甲板上吹风。
稚鸟阿黄也在那里,安静地站在船舷上,似乎在思考鸟生。游小羽走到它身旁坐下,问道:“你在想什么?”
阿黄用后脑勺对着她,冷冷答道:“我在想怎样让你快点消失,这样就只剩下我和他在一起,像以前那些年一样。”
“哎哟,原来鸟也会吃醋!”游小羽嘿嘿笑道,“不过这事也不能怪我呀,他硬要说我是什么天命神女,让我同他一起去找鲲鹏血。”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你是公鸟还是母鸟?”
阿黄转过头,像看傻逼似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游小羽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侮辱,索性心一横,一把抓过它,将其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个遍,还特意观察了它的屁股,但还是没看出性别。
她将阿黄放下,被摸了全身的它气得浑身发抖,用一只小短翅膀指着她道:“你你你你你竟敢……”
游小羽大笑,得意地吹起口哨。
只是,片刻后她就笑不出了,指着阿黄身后的江面,嗓音颤抖:“那是,什什什什么?”
阿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庞然巨怪在夜雾笼罩的青江上若隐若现,它浮在水面上,几乎与这艘能容千人的官船一般大小,腹部呈椭圆型,最可怖的是其有两个蛇头形巨颅,分别长在细长脖颈之上,暗绿色妖眸泛着幽光。
“毗首怪?”它惊道。
它话音刚落,游小羽看到巨怪张开血盆大口,向她和阿黄吐出两条猩红长舌,瞬间就将她俩卷入水中!
“啊啊啊啊啊——”
七、前世今生
黑暗,窒息。
游小羽醒来时很难受,肺里呛了不少水,她左右张望,发现自己和阿黄在水下,分别位于一个球形气泡中,在里面虽能够呼吸,但很压迫。
毗首漂在水中,妖眸如幽幽鬼火。见她俩都醒了,左头张开嘴,露出锋利的森白牙齿,声音尖细:“鲲鹏内丹在谁身上?”
什么鬼?游小羽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传说上古灵鸟嫣鸢死后带着鲲鹏内丹转世,你们谁是嫣鸢转世,谁就有鲲鹏内丹。”尖细声音再次响起。
游小羽瞟了阿黄一眼,心想鸟的转世当然是鸟,难道还能变成人?
阿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