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的小飞坐在台阶上刷朋友圈,看到同村的小丽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小云的小视频,上面有小云的抖音号。多年不见,小云好像比以前漂亮了不少。
小飞小时候是留守儿童,上一年级的时候砸教室玻璃被开除了,就被父母接到城里去了。每次回老家都是穿着时髦的衣服,烫着最新的发型,鼻梁高挺,皮肤白皙,小云这种自小长在村里的女孩子不敢跟小飞接触,小飞也看不起小云这种土黑土黑的妞。不过村子就这么大,小云在发小家玩的时候碰到过小飞几次,低头默默不语,或者直接视而不见以掩饰自卑。
其实小飞的父母只是进城搬砖、刮腻子,从小放养小飞,父母每天忙到半夜回到城中村,小飞跟城中村的孩子瞎混,小小年纪就抽烟喝酒染发,没上初中就辍学了。打过几次零工,后来跟叔叔卖肉。二十岁左右的时候结婚了,媳妇也是很早辍学打工,比小飞大三岁,长得朴实了些,人也朴实,非常适合娶回家做贤妻良母。
小云母亲早逝,只有爸爸一个亲人,在家种地,收入微薄,小云非常懂事,学习成绩也好,在家的时候只是跟发小们玩玩闹闹看看电视。发小们早早出去打工挣钱或者结婚生子,小云自己在外地读高中和大学,毕业后做着普通的工作。过早的失去母亲,还有常年独自一人在外读书,使她非常没有内向。因此,虽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小云也没有正式开始过开始一段感情,更没有步入婚姻殿堂、组建一个家庭的勇气。
小飞搜索抖音号,和小云打招呼,加上了微信。小飞结婚后支了个摊卖肉,媳妇不愿自己干买卖,借钱摆摊辛苦一年还挣不够下一年的房租,加上两人性格不合,趁着怀了二胎就回娘家养胎了。小飞本就是浪子,这下没日没夜的撩小云,他对小云说:“其实我从小就喜欢你,总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看到你我都害羞,不敢跟你说话。你的气质很特别,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小云不信,还让他不要瞎说,既然是一个村的聊两句家常可以,差不多就得了。
除了每天重复对小云说“你在我眼里很特别”,小飞还说自己一个人进货、送货、卖肉、做饭、打扫特别累,起早贪黑,每天只吃一顿饭,只睡四个小时。在这样辛苦的情况下,仍然坚持每天晚饭前给小云打视频电话,给小云发他和朋友们喝酒的视频,告诉小云今天都吃什么了。
有时小飞还说一些婚姻生活的苦恼,说自己不爱媳妇,对她没有感觉,特别没劲。说媳妇不管他,更不关心他,他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自己,小云对他来说,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心的人。
小云拒绝了他好几次视频通话,有一天终于有时间和心情接了,小飞让她等他喝完。小云就抱着手机在海边散步,一直走一直等,临近十二点,他发来语音问:“你想我了吗?我想你。”小云没有说话,小飞手机没电了挂掉,小云等他打回来,坐在海边的长椅上等,凌晨一点了还是没有回音。她带着一身潮湿回家,给小飞留了好多言。
小云心动了。她也开始跟小飞将自己的经历,讲唯一的亲人——她的父亲,强奸她的事情。她觉得小飞是个值得诉说的对象,小飞那么帅气,又结过婚,也懂得爱情,可以承受这个秘密,可以理解她的绝望,可以给她安慰。
小飞说:“等你爸爸死了你跟了我吧,咱俩生个女儿,你带她,皮肤随我,模样随你。”
小云从这些话里得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感,她在经历了十八岁那个噩梦之后,非常喜欢听见别人侮辱或者诅咒自己的父亲,但是她不行,她不敢,她不屑。
小云说:“我得结婚啊,不然我死了,葬在哪里呢,孤零零的?”
小飞说:“跟我葬在一起,跟我合葬。”
小云当他是玩笑,“你儿子们同意啊?”
“我是他们的爹,我说了算。”
小云依然感动地泣不成声,在漆黑的房间里,唯有手机一点亮光。
毫不免俗的,小云坐上高铁去了小飞的城市,开了房间,等小飞收完摊来找她。她洗了个澡,换上裙子,刚刚整理好,小飞就敲门了。
小飞平时八点多才开始收摊,今天七点就把门锁了,换上崭新的内裤和T恤,还有球鞋,骑着电动车到了小云订的酒店,小飞十七岁就带小姑娘开房了,但从没有在星级酒店开过房,故作潇洒地进了大厅,登记完信息之后,找到小云的房间。
进门之后小云转身往里走,小飞一把把她摁在墙上吻她的嘴,好几个月没有碰女人的小飞如饥似渴,伸手解开她的文胸,撩起她的裙子就进入她的身体。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小云的样子。
小云没有阻止和反抗,她体验到了他的急不可耐,也顿时明白了自己的作用,罢了,就享受这刻的激情吧。
两人洗完澡之后,小云躺在小飞怀里说话,小云不停地说着她的工作和生活,小飞研究她:弯弯的眉毛,长长的睫毛,黑黑的眼珠,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白里透红的脸蛋,修长的脖子,乌黑的头发散落至腰间,浑圆的乳房,平坦的小腹,光滑白皙的肌肤,修长的腿,小小的脚。小飞抓着她的手,手心里有点小茧子,“平时做家务做的,小时候经常干农活。”“我知道。”小飞吻了一下。
小飞也说了好多小时候的事情,结婚后的生活,以及对小云的喜欢。
如果生命到此结束。小云总是这样,看到喜欢的电影、吃到好吃的东西,碰到一切她认为美好的东西,她都这样想。
两人分开之后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有人给小云介绍相亲对象,对方正是小飞的弟弟。
小云只是礼貌性的问好和明确的拒绝,小飞的弟弟是个直男,而且没有谈过恋爱,虽然人很善良也上进,小云喜欢不上来,更觉得自己不配和这样一个追求完美的男孩子在一起。但是小飞的弟弟很喜欢小云,认为小云很传统,温柔懂事,勤俭持家,知根知底,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小云以为小飞会霸道地命令自己不准跟自己的弟弟来往,没想到小飞这样说:“你要是跟我弟在一起你得去做修复吧?要是我弟弟知道你跟别的男人睡过他不会要你的。”要么就是说:“你配不上我弟弟,他看不上你的家庭,我爸妈也不会同意的。你爸爸那人不行,就是个麻烦。”
她以为这是他表达不想失去自己的一种方式,反复确认之后,才真正相信他就是看不起自己,也从没有爱和知心一说。小云暗自嘲笑,竟然让个小阿飞给糊弄了。无所谓,随他去吧,小云不再理会小飞,不去管他发来的一条又一条消息。
终于有一天小飞实在没辙了,发过去一张小云的裸照,说:“我求你别装纯了行吗?不装纯能死啊?承认自己骚有那么难吗?”
小云看到自己赤裸的身体,心下一惊,小飞竟然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偷拍。小云当时忙着找房子,还做了个小小的手术,把他们的孩子流掉了,看到他这么卑鄙,回复道:“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拉黑了。”
小飞说:“你信不信我有咱俩做的视频,你再逼我我就把它发到网上去,发到咱村的群里。”
小云登时气得血液都凝固不动了,直接报警算了,转念一想,不至于,我虽无家无业,可他的孩子别因此断送了前程。于是采用怀柔政策,说“你一找我就是说那种事情,你有需求了我就得配合你?我要求过你什么?你给过我什么?你有老婆有孩子有父母有兄弟,我有什么?只有一个你,你还这样对我。我对所有人都仁至义尽,可你们都是怎么对我的。我花呗借呗欠了好几万,明年的房租还没有着落,最近还总是打针吃药,可是你在手机那头手指在那敲敲敲要求我这个要求我那个,你凭什么?”
小飞也欠着好几万的租金,二胎刚出生,大儿子还在上幼儿园,弟弟还没有成家。小云当时就是体谅他一个人养这么多人,自掏腰包送货上门。小飞见她这样说,问:“你最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云再接再厉说:“发生什么事要你管?你怎么管?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飞底气不足地说:“你是我的女人,我不管谁管,你需要多少钱?”
“我敢要你的钱?我都后悔跟你说那么多话。”
“我不是太想你了吗?”
“想我?想我什么?我天天快愁死了快忙死了,年底手头那么多案子,我天天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今天还有两个案子没写完,你看吧,这都十点了,我跟你聊了一个半小时,除了时间流掉我得到了什么?白白浪费一个半小时,我得加班到凌晨一点了!你呢,就知道在那发骚发浪,麻烦你找别人好吗?烦死了!”
小飞被怼得哑口无言,当然也舍不得花钱发个红包,就说了声:“好吧,那你忙吧,好好照顾自己。”不再回复。
终于风平浪静。
小云这时想起人们常说的找对象首先要找人品好的,帅和有钱是其次,此时深以为然。
小云还是孤身一人漂泊在外,时常在夜里哭泣,从父亲强奸她的那个夜里,母亲没有显灵那一刻起,她就不再信奉神明,也不对人抱有期望。
就当看了次流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