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继续拿起画笔。
兴许是因为心绪浮躁，不知道怎的，这幅梅花总是画不好。
当晚，我的肺病复发，咳得翻天覆地。
第二日，帝后同来我宫中探望。
我拂着前胸，请求皇上恕我不能起身行礼之罪。
皇上自然是宽恕的。
“说来臣妾这肺病的根子是还是年幼时埋下的，自从入宫之后得皇上眷顾，一直从未发作，就连太医也说这病来得古怪……”
皇上皱眉道：“这么说来，的确是有些古怪，不知道皇后怎么看？”
我和皇后对视一眼。皇后会意，将一个名叫双喜的宫女唤上前来。
双喜战战兢兢地施了礼。磕磕绊绊地说，自己在王婕妤被褥中发现了厌镇之物，诅咒之人正是皇后和淑妃，此事非同小可不敢瞒报，故而求靠了皇后娘娘。
至于这个小宫女双喜，自然是皇后身边的人。
皇上当即下令将王婕妤暂且幽禁。
正在大太监去王婕妤宫中宣旨的时候，却发现王婕妤不在宫内。
几乎是与此同时，我儿子轩儿也突然不见了。
我宫里的小丫头鱼儿跑过来说，亲眼看见王婕妤在御花园给小皇子喂了一块糕饼。
我乍听这话，如同五雷轰顶一般。
等到天黑，轩儿被找到的时候已经牙关紧闭，昏死过去。
经过几位太医的拼命施救。
我的儿子还是死了。
我抱着他小小的尸身跪在皇上面前哭得肝肠寸断。
皇上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对我发誓，要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当晚，王婕妤被赐死。死前仍旧咒骂不止。
仅仅十日之后，王尚书因为在朝堂之上“不敬”君王，被革职查办。
随后王氏一族的罪证逐渐被清查。
王尚书连带其长子、次子被判斩首，十六岁以上男子皆流放至烟瘴之地。
一个月之后，消息传到京城：阿彻在边关拥兵造反。
4
京城几乎是在顷刻间就被颠覆了。
此刻，我的夫君、我的主上正在我的怀里啜泣。
他一直是一个温柔多情的丈夫，同时也是个昏庸的君王。而现在，他哭得像一个孩子。
就在刚才，皇后被发现在自己的宫中自尽。
跟随她的还有凤仪宫上下十几名宫人，服毒的服毒，刺喉的刺喉，尸横遍地。
我入宫多年，唯一敬佩的女子就是皇后。
如今她死了，我的悲伤难以言说，只有在她的灵前恭恭敬敬地磕上几个头。
从轩儿死后，我就几乎没有一夜安眠。
这日午后，我实在熬不住困倦，便在榻上昏睡过去。
一觉醒来，竟发现皇上不见了踪影。
不仅如此，我宫里的宫人一个都不见，门窗都已经封死。
我拼命地想冲出去，一面疯狂地喊人，不出一会儿，我的嗓子就喊破了，肺部的隐疾再次发作。我匍匐在地上喘息着，久久不能起身。
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角落里一个小门开了。
那是个陌生的小太监。
他毕恭毕敬地向我禀报：“淑妃娘娘，王将军来了。”
5
阿彻是在我宫里见的我。
“皇上呢？”这是我最关心的事，或者，应该是我最关心的事。
他眉头一皱，似有不悦，答道：“废帝已经被软禁了。”
“废帝？”
我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仿佛根本不懂他的意思。
“是啊，废帝。”说着，他向我走过来。
被他碰触的一瞬间，我浑身的恐惧顷刻间被唤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