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心里瞬间涌起了巨大的感动:男神果然善解人意。是的,周扬一直都善解人意,从头,到尾,我体会得刻骨铭心。
我十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庆幸有雪镜,不至于那么尴尬。
周扬了然地笑了笑:“我刚刚看到那边有个凹槽。”
我一把拉住他手:“不要跟别人说!”
他冲我摆手:“不说不说,走,我带你去。”
林冲见我俩嘀咕了几句就往远处走,十分警觉地跟了上来,被我恶狠狠地撵回去了。走了有十来米,果然看到看到了一个凹陷处,我示意周扬往后退,然后小心地坐在雪地上滑了下去。
凹槽其实只有我小腿那么深,也就起个心里安慰的作用,我看着周扬背过身,雷厉风行地开始解裤子解决生理问题。等收拾妥当,浑身都有种跑了三千米后虚脱而酥软的畅快感,我拍了拍手,准备爬上去,一抬脚就发现不对。
掉下去的时候我还在想:妈蛋哟,我是不是掉自己尿里了啊?!
事后向导跟我解释,雪山上有很多那种陷阱,表面盖了枯枝,再加上厚厚的雪,一开始踩上去的时候是没关系的,但是一旦破坏了其平衡,就得塌。
我被送到县里医院的路上还迷迷糊糊,潜意识觉得自己抓着是周扬的手,念叨了一路:“不要告诉我妈,她会打死我的……”
我是很多年后才知道,那天把我从坑里拖上来的不是周扬,而是林冲。他们谁都没有跟我讲事实的真相,我就那么被蒙在鼓里,瞎了整整六年。
3.
刚察县城很小,我支教的地方更小,整个镇上只有一条主街,从东到西不过百十来米,没课的日子,想逛都没地方逛,但我相中的就是这一点:清净。
窗外碧空如洗,远山在这高海拔的地方也显不出巍峨雄壮,只是绵延不绝。我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看了一上午书,一直到肚子饿了,才爬起来去厨房找吃的。看到空荡荡的柜子才想起来我的存粮被林冲总教头抢走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决定拾掇拾掇出去吃。
一开门,就被门外的人吓了一跳。
现在虽然才十一月,可刚察已经天寒地冻,风扯着嗓子嚎得十分起劲儿。林冲走得时候忘了拿大衣,这会儿穿了件儿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军大衣,袖子有点短,把他衬托地十分猥琐。
猥琐的总教头手里拎了一堆东西,看我捂得严严实实愣了一下:“你要出去?”
我把口罩拽下来点了点头:“唔,你……”
他大包小包挤进屋,身高腿长加上臃肿的军大衣一下子就把我一居室的房子显得十分拥挤。他把袋子往地上一放,弯腰换鞋:“别出去了,我给你做火锅儿吃,外面冻死了。”
十分钟后我靠在厨房门口,看他系着我的大黄鸭围裙洗菜,忍不住问他:“你从哪儿找来的大衣?你出差不带行李?”
他回头深深看我一眼:“我说过了,不是出差,我就是来找你的。”
我撇撇嘴:“问你呢,哪儿来的大衣?”
“还能哪儿啊,你们镇上最繁华的大卖场啊,就这么一个款式,我本来想买件儿皮大衣呢,皮大衣你知道吧,就座山雕穿的那种,带毛儿的。结果闻了一下,差点儿没被熏死,太味儿了,膻。”他见我不搭茬,又回过头去洗菜,哗哗地水声中,我听见他轻声说了句什么,太轻了,没听清,我戳戳他脊背:“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却没了声音。
洗完菜我才发现他买了多少东西,连电磁炉和鸳鸯锅都买了。看着放在桌上冒着泡儿的锅底,我馋的直流口水。一只手一根筷子做磨刀霍霍状。他把调好的麻酱放我面前,才慢条斯理地开始煮肉。
“我只买了茼蒿和香菇,剩下都是肉。这边儿肉真是不错。”他将烫好的肉放我碗里:“我发现竟然有土豆粉儿。”
我被他的殷勤搞得很不适应,连忙捂住碗口:“我自己来,自己来,你吃你的。”
他夹着一筷子肉举在半空,幽幽地看着我,倒把我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好像自己太矫情了,只能松开手:“既然你这么爱伺候人,那就如你所愿吧。”
他欢快地煮肉煮菜下粉条,一直把我吃得靠在椅子上动不了了,才关了火。我发现这一桌子菜基本都被我吃光了,他都没吃几口,打着饱嗝儿问他:“你怎么不吃啊?挺好吃的啊,没想到啊,这么多年,你这厨艺还是如此精湛,不对,更加精进了。”
他夹着一根茼蒿慢慢嚼着,“林佩佩,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