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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唐妈
7.
我从回忆里抽回神识,眨了眨眼看向林冲:“还记得多吉吗?他挺惦记你的,要不我们今天去看看他吧。”
林冲对我转移话题的功夫估计挺不屑的,但是多吉不一样,那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他没办法不答应。
多吉住在刚察,从我这儿出发开车得一个半小时,不幸的是,我没有车,这镇上唯一的一辆面包车就是林冲买大衣那家大卖场的,我俩去借车的时候,老板娘说她家相公刚开车去西宁进货了。
我十分无奈,道了谢准备打道回府,却被林冲一把抓住了胳膊。我恼怒地瞪他,他毫无察觉或者说假装毫无察觉地指着墙边一辆摩托车问:“姐,这摩托能借我吗?”
我透过气味诡异的头盔与林冲对视:“你确定你会骑着玩意儿?”
他咔一声放下了头盔上的面罩,长腿一抬就迈上了摩托。青海这边车不多,但是摩托实在太常见了,上山下乡,无所不用其极,老板家这辆就十分拉风:漆皮掉了一半,看着像只退了皮的花老鼠,排气筒也没的,油门一加,轰隆隆响。
林冲扭头看我,轰隆隆中冲我喊:“愣着干嘛,上来啊!”
我穿着羽绒服,绑了护膝,爬上去十分费劲,他撑在地上的两条长腿晃了晃,等我爬上去就听见他感叹了一句:“林佩佩啊,你长称了吧!”
我一拳砸在他背上,他往前冲了一下,反手就捏住了我手腕,我正要挣扎,他已经将我手塞进了他大衣口袋里头:“自己搂紧了,掉下去再把路给人砸坏了,我可赔不起。”
我心想,要赔也是我自个儿赔,你操哪门子心。
他却已经发动车冲出去了。
大西北的风不是盖的,我一句“我日”只来得及说出个“我”字就被盖了回来,直接把脸埋在了林冲背上。镇子百十来米的街半脚油门儿就出去了,他单手扶把,朝天竖起了大拇指:“呦吼~~~~”
我顾不得冷,坐在后座上展开双臂,感觉风隔着头盔迎面拍在脸上,大吼了一声:“爽!”
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偶尔有辆车也是呼啸而过,两边是看不到边际的草地,枯黄的颜色,苍凉且悲壮,孤寂却自由。我忍不住热泪盈眶。
到多吉家的时候我的脚都没知觉了,我们什么礼物都没带,就这么穿着怪异地进了院子。拴在门口的黑子被我俩吓了一跳,狂叫着跳了起来,然后我们就听见了多吉的声音:“黑子!”
我和林冲同时把头盔摘了下来,我看着掀开门帘出来的多吉,扁了扁嘴迎了上去。多吉这么些年没什么变化,黑红脸,纤细却不羸弱的西北汉子,见到林冲直接愣在了门口:“林冲?”
我来刚察后来过几次,伸开胳膊正要抱他,却被林冲揽着腰扯了回去,他笑出了一口白牙,抬手搂住了多吉的肩膀狠狠拍了两下:“多吉!”
卓玛张罗了一桌子菜,在裙子上蹭着手:“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我杀羊。”
我夹了炖羊肉哈着气:“卓玛,你的手艺长进了。”
多吉的眼眶还是红着,跟林冲一来一往喝着酒:“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冲,快五年了。”
他仰头将杯中酒喝尽,又给自己斟满:“今天不醉不归。”
我嘿嘿傻笑,心想多吉可以啊,都会说成语了,看来这两年赚了汉人不少钱。
8.
跟我们一起下地的有四个老乡,其中年龄最小的就是多吉,皮肤黑红,笑起来的时候能看到酒窝,昨晚敬酒就属他敬的最凶。
墓道往里走了百十米就变窄变矮,我们不得不猫着腰前进。到最后干脆就是爬进去的。
一直到墓道豁然变宽,我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这算是到主墓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