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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SO在官网里专门开通了一个投票区域，AISO开放参赛小组对自家APP的起名权，许璘小组为APP起名为“奇旅”，寓意“奇妙旅程”，票数一直稳居第一。
问鼎峰顶也只差临门一脚，“奇旅”却在这种时候遇到了版权问题，涉及侵权的是叶晨经手的BANNER图中的热气球。
看到许璘手上的法院传票，叶晨抿着嘴唇，袖口被捏成了一团腌菜。
眼睛不争气地红了一圈，眼泪摇摇欲坠，她强撑着，就是不肯让它们落下来。
她倔强得看着许璘，“我没有抄袭，热气球是根据我小姨拍的一张照片建的模型。”
组员们也纷纷为叶晨鸣不平，“对啊，这种模型百度一搜一堆，他们凭什么说是我们抄他们的。”
起诉他们的是一家名气不大的设计工作室，名为飞鸟，许璘调出他们工作室所谓的抄袭原型，跟着林晨的图比较，有细微差异，大致一看，近乎于一模一样。不过这样的作品，像李念说的，都是基于现实中的热气球二次创作，单凭这个就判定抄袭，他们也未必有胜算。
许璘打开谷歌搜索框，在框内输入了工作室的名称，一条条看下来，他们并没有在网上发表声明。
许璘眸色清明，淡定开口，“搜出他们的联系方式，我要见他们的负责人一面。”
小组成员之一的徐波平时不爱说话，这时候表现出令人惊叹的执着，“我们不能就这么屈服了，没抄就是没抄。”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都是拥有血性的少年人，遭受这样的污蔑，谁都会不甘心。
许璘没有跟着应和，冷静自持的目光从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名次评选的关键期，我们拿什么跟他们耗？”
一旦飞鸟在网络上发表声明，无论他们有没有抄袭，他们小组好不容易博回来的名声一定会受到冲击，最惨烈的结局是——AISO不会接受一个有污点的作品。
林晨吸吸鼻子，第一个站出来，“我去联系他们。”
和飞鸟工作室负责人见面那天，许璘只带上了林晨，地点约在商业街口的星巴克里。
星巴克里弥漫着咖啡豆的香气，多少舒缓了林晨紧张的情绪，许璘坐在她身边端起咖啡杯浅啜一下，对着对面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负责人挑明了来意。
“参赛作品已经提交无法再撤回修改，对贵工作室造成的影响实在抱歉，但是我们对这次大赛志在必得，所以，请方总开个条件，怎么才能接受和解？”
方晟并非是他们想象中的蛮不讲理的市井形象，相反的，看起来极为谦虚有风度。
他看着许璘，在心里下了评断。
面前的少年身上多了其他同龄人不具备的沉稳，方晟自觉没必要跟聪明人拐弯抹角，“以你们作品命名的微博现如今已经拥有了17000的粉丝量，等你们最终夺得名次，粉丝的涨幅会更惊人，我要你们的第二条微博里出现我们工作室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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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SO本身就是个引流利器，为了给新项目造势，第一波广告已经占据了很久的头条。他们的微博号与APP同名，目前也只发了一条拉票的微博，经AISO官方微博一转发，关注量蹭蹭蹭往上涨。
这本来就是个流量时代，方晟钻了热气球的空子，准备利用“奇旅”的热度给自己工作室造势，暂不说其他，就这厚脸皮已经让林晨心悦诚服。
林晨黑着脸，偷偷扯了扯许璘的袖子，示意他拒绝。
然而神奇的是，许璘面色并未出现明显的怒色，看向方晟的目光中反而揉进了一丝赞赏。
他笑起来，“所以说，起诉不是目的，蹭热度才是。”
方晟丝毫不觉羞愧，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吧！不需要你们牺牲太大，只需要获奖以后在微博中提一句感谢飞鸟提供的热气球创意就可以了。”
冰山一角的创意有谁会在乎，热气球也并非是那张BANNER图的主体，的确算不上牺牲。
许璘爽快答应，“举手之劳。”
又问，“如果我不同意，你们也不会在网上发表声明的吧？”
方晟眸中都是笑意，“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许璘毫不客气，“如果你们能够厚颜无耻到这个程度，凭你们工作室的作品也不必混得连水花都激不起一朵了。”
这次换林晨不好意思了，话不要说得这么露骨好不好？就不能委婉点儿吗？
方晟的脸皮火烧不穿，看起来毫不在意，“要我们主动发送声明，我相信招来的骂名会更多，我都能猜到你们的粉丝会怎么骂，蹭热度，就你们工作室的作品也好意思拿出来跟我们爱豆比较？”
许璘端起咖啡抿一口，“还好，没有想象中那么蠢。”
方晟看向林晨，“他对谁都这么毒舌吗？”
林晨早忘了先前的芥蒂，连连摆手替许璘开脱，“不是不是，我们组长人很好的。”
方晟真心实意得笑起来，“好好干，跟着他，前途无量。”
林晨与有荣焉，傻里傻气得“嗯”一声。
方晟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等会他还有个会要开。抬眸看向对面无聊之下拿手指轻敲桌面打发时间的许璘，“许组长，毕业之后加入我们工作室怎么样？”
以许璘的能力怎么会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工作室，林晨心里捏了一把汗，不敢去想方晟会被拒绝得多么难堪。
出乎她意料，许璘微微抬头，“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去？”
方晟说，“合伙人的身份怎么样？”
许璘淡淡笑笑，轻描淡写地回应，“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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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离开星巴克半小时以后，林晨还在为许璘轻易答应方晟而纠结，“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答应呢？”
她都能想象，一旦他们的作品取得名次，许璘毕业之后会有多少大公司抢着要。
许璘眉峰微动，眼瞳幽深，“按着既定的轨迹走，太无趣了。”
在现成别墅上添砖加瓦有什么意思？一砖一瓦去创造一个属于他的王国，才是他最终想要的。
林晨理解了他的用意，也不再劝了。
“奇旅”的票数居高不下，在离投票截止期还剩三天的时候天降一匹黑马，以2700票之差遥遥领先“奇旅”排名第一。
林晨对这个名为“旅途”的APP有印象，她看过他们的作品，页面做的不错，色彩搭配也很吸睛，只有唯一一个致命点：缺乏新意。
之前“奇旅”与第二名差距不过三百来票，一夜之间，就被称不上对手的人压了上千票。
刷票刷得太明目张胆了。
即便是粗神经的李念也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气得青筋直冒，“老大，他们刷票。”
“旅途”的票数还在持续飙升，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得敲着桌面，许璘不急不躁，“让他们刷。”
林晨听了这句话火气一点就炸，“以他们的作品是不可能拿第一的，凭什么我们就要让给他们？”
小组内都被“旅途”的不要脸行径逼出了火气，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闹开了。
许璘被他们吵得脑瓜疼，声调攀高一度，“吵什么？投票的数据只占总成绩的百分之五十，他们即便票数占据第一，也拿不了总体第一。”
林晨气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大家都是凭实力说话，他们凭什么？”
许璘瞟了林晨一眼，“立足于金字塔顶尖的强者，实力与手段并重。”
这个理由说服不了被激得失去理智的少年们，“我要举报他们。”
许璘：“不着急。”
大家已经急得头冒青烟了好吗？你还不着急。
林晨只敢在心里腹诽，没敢说。但这句话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听到下一句，整颗心都定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认第二了？两个第一我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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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璘放了话，但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林晨实在是好奇他的锦囊妙计，被吊得心痒痒的。
在距离大赛还剩一天的时候，“奇旅”的票数迅速崛起，两天之内拉平了与“旅途”的差距。
组员们无疑是惊喜的，信心满满得等候投票通道关闭的那一刻，没想到，“旅途”在最后两个小时里又作妖了，票数上涨1000，再次拉开了与“奇旅”距离。
组员们都以为许璘跟着刷了票，虽然心有不安，但还是默许了这种做法。
李念被气得口不择言，“老大，继续刷啊！耗死他们。”
许璘凉丝丝的眼神甩过来，“刷票？我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吗？”
大家都好奇了，那之前的票数是哪里来的。
“奇旅”的票数没有出现奇迹，还是让“旅途”夺得了第一，第二天，AISO收到了实名投诉，投诉赛事中出现了不公平的刷票行为，前三名都在投诉名单内，AISO的负责人要求三家给出票数在某一时间段内急剧攀高的缘由。
林晨和其他几名成员都难以掩饰面上的忐忑，只有许璘不疾不徐开着WORD写说明。林晨好奇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原来是百万大V帮忙转发投票啊？”
许璘的说明很官方，大意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到了读者的私信，这位读者看到某某大V在最新一条微博中夸奖了他们的作品，并转发了投票链接。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不说，顺道还把这位大V感谢了一通。
林晨又问，“那大V你真的不认识吗？”
许璘没再继续吊她胃口，“我堂姐。”
“啥？”
几人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满脸不可置信——许璘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拥有百万粉丝的堂姐？
许璘的呈情合情合理，属于合规的拉票行为，“旅途”被判定为恶意刷票被取消了参赛资格，“奇旅”成了名正言顺的第一名。
想到那些作品不错却因缺乏曝光被刷下去的作品，林晨有些难过。“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好啊？对其他小组不公平。”
李念比她看得开，完全没有心理包袱，“我们不拉票，他们也会想尽办法为自己拉票的。”
林晨闭了嘴，但心底里没有完全认同这个说法。
“各凭本事”，许璘忽然开口了，“资源本来就掌握在这个社会的极少数手中，谁不是一砖一瓦挣出来的？钱也不是凭空飞来的，对于那些心高气傲拿有钱人说事的人给他们五百万他们也不一定个个都能混出个名堂。这个社会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公平，有资源不用，给机会不要的才是傻子。”
林晨继续小心翼翼得问道，“到了万不得已时，你也会像旅途一样去刷票吗？”
自己被归为刷票的一类人，许璘看起来十分嫌弃。“这么恶心的操作，能不用就别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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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赛的最后一个环节是产品的宣讲，这个环节也至关重要，产品本身的亮点、优势的传达是加分的关键，组内的成员都是设计的好手，到了舌灿莲花的时候，一个二个都变了哑巴。
这个重担最终还是落在了组长许璘身上。
一个月后，AISO在官网和微博公布大赛结果，“奇旅”最终摘得桂冠，成为当之无愧的王者。
Tango公司的董事长办公室里，许腾手指轻点着桌面，看着电脑屏幕微微笑了起来。
执行副总推门进来，瞄了屏幕一眼，跟着笑，“将门出虎子，等他毕业后，就让他进tango吧，这么好的人才没理由肥了外人的田。”
许腾摇摇头，“人心气儿高着呢？看不上tango。”
嘴上抱怨，脸上的笑意却纹丝不动。
许腾了解自己的儿子，父辈的成就，既是他的容光，也是负担。
执行副总连连叹气，“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前浪迟早要死在沙滩上，以后的时代，都是他们年轻人的。”
从一开始，林晨就对他们的作品信心满满，可能是提前有所铺垫，看到结果时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
再大的荣耀也会随着时间推移淡去热度，这一推，就到了毕业那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