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不完的锁

2020-04-14 19:52:58

爱情

解不完的锁

阳光和煦,但并不浓烈,除了飞机留下的白色轨迹外,头顶的那片广阔无垠干净得让人沉沦。

一个清秀的男孩躺在树荫下闭目养神,任斑驳的光影挥洒在他的身上。

“唔?”忽地一阵冰冷印在他左脸,男孩蹙着眉睁开眼,猝不及防撞进了一个小女孩眼睛的清泉里。

恶作剧的成功让女孩得意得咧嘴大笑,完全不在乎门牙还没长出,她把一瓶果汁递到男孩面前,“哥哥,这是我跟妈妈一起做的,你尝尝?”

男孩冷淡地扫了一眼,便又闭上眼睛。

女孩不气馁,软绵的声音继续缠绕在他耳边,“哥哥你为什么不去跟他们一起玩?哥哥你是新来的吗?其实福利院也很好的,我们都是你的新家人。”

倏地,女孩停下絮叨,伸出软软的手指戳了一下男孩的手臂,男孩不耐烦地睁开眼,只见女孩一下一下地比划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哥哥,我会一点手语,如果你听不见我们可以用手语交流。”

男孩的心像那瓶渐渐解冻的果汁,在阳光下温热起来。女孩看哥哥理她了,就继续比划,虽然男孩看不懂手语,但他听得见她甜甜的嗓音,“我叫宁君,哥哥你叫什么?”

男孩将果汁拿过,扭开一饮而尽,他也不知道他真正叫什么,所以他不想跟人讲话。

1

暴雨无情地冲刷着大街小巷,冰冷的狂风席卷着万物,往日灯火通明的商业街只剩招牌闪烁着光亮。

杳无人烟的街道上有一个黑色的身影鬼祟地来回穿梭,像孤独的游魂,又像游戏人间的小鬼。

而在另一个人烟稀少的郊区,一个满身伤痕的男人被拖进了黑暗的牢笼。

“宁君!你给我滚过来!”宁君早有准备地把手机拿得远远的,一大早接到舅舅的电话她就知道她又闯祸了。

“Yes,sir!”

一辆红色的法拉利250GTO跑车“唰”一下停在警局旁。

宁君熟门熟路来到一间办公室,当见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时,立马端正地站着,“夏局长,早上好!”

夏正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把一叠照片甩在桌子上,“你自己看看你昨晚做的好事!”

宁君被他的气场震慑得躲远了两步,探头看了一下照片,是她在不同商店门前解锁的照片,“我开了之后都又锁回去了,没有问题的呀。”

“你就是一直这样想,才是大问题!”夏正站起身,看着这个一脸坏笑的外甥女既心疼又无奈,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不要再有下次了好吗?”

“不可能!”宁君嬉笑着快步跑到门口,扬起的裙摆像是在挥手,“舅舅再见!”

就在转身的瞬间,刚刚那个嬉皮笑脸的女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挂着一张厌世脸的宁君,她双眼是无光的黑暗,唇是暗哑的朱砂色,人是枯萎凋谢的玫瑰红。

夏正站在窗前,看楼下那抹黑色孤寂的身影慢慢离开。她曾经也是个含苞待放的可爱人儿,父母的离世,让她一夜间凋零了。

在宁君10岁的时候,她妈妈突然在浴室烧炭自杀,宁君是第一个发现的,可她不管怎样努力都打不开门,看着门缝溢出的烟雾越来越多,她对门锁的仇恨越来越大。等救护人员来的时候,她的双手和锁都鲜血淋漓。

她爸爸接受不了爱人的离世,等葬礼结束后也随之去了。

自此,锁成了她生命里最难以拔出的刺,她认为,如果那时她把门打开了,父母就不会离开她了。后来,她如疯子般,见到锁就一定要打开,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15年过去,症状减缓了,但刺还在,时不时扎痛着她,折磨着她。无数人想要把她从桎梏中解脱出来,但只要她不想,一切都是徒劳。

她对锁的执念从开锁延伸到制锁,在海城,带有SK.logo的锁遍布在无数角落,小到一个饰品吊坠,大到银行保险库。

回到公司的宁君,一溜烟钻进研发室,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深蓝的天已经快被酡红的晚霞淹没了。

红色的法拉利滑进别墅的车库,一辆黑色的KTM越野摩托车疾驰而出,眨眼间消失在街道尽头。

如幽灵般的车光在田野上、山坡上上蹿下跳,在漆黑里发出诡异的轰鸣声。以这样的方式对生命进行挑衅,宁君才感觉能离父母近一点。

夜色完全沉下来,各种生物的欢叫声此起彼伏,宁君慢慢驶回平坦的大道上。忽地,远处的淡黄灯光吸引了她。

这地方她来过无数遍,对每一块区域都了如指掌,她缓慢地逼近,好奇这突然出现的光芒。

等她偷摸地趴在窗户看了一会后,马上躲在一旁拿出手机。

“又闯祸了?”

“不是!舅舅!我看到沈段把沈辞绑起来了,而且沈辞好像快要死了,你要不要来截胡!”宁君知道夏正一直在追查沈家,说不定趁这个机会能再升个职。

“什么!”夏正吓得跳了起来,“你...你...你快离开,你马上离开,不要管他们!”

他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下一秒,收到了宁君发来的地址。他连忙抓起衣服往外走,却忽地停住,视线内的那面资料墙像是磁铁般把他不断吸过去。

夏正看着满满一墙沈家的资料,眼角的褶皱不断加深,眼中的怒火像是要把照片烧掉。他终是放下衣服,瘫坐回沙发上,一遍一遍拨打着宁君已关机的手机。

刚刚宁君就是趁手机快没电关机前把信息发过去的。

现在已经通知舅舅了,应该就没她的什么事了,但她现在的脑子一直被一副手铐侵占着。她一边摇晃着头一边朝摩托车走去,可它总是挥之不去,走得越远,就有越多的蚂蚁在她的心脏上爬,密密麻麻的脚不断踩踏刺入她的心,喉咙也如灼烧般干哑。

撕心裂肺的痛苦使她不得不回到窗前,然后眼睛紧紧攥着那副拷在沈辞手上的手铐,她跟自己讲,等下把手铐打开就立马走人。

这时,又走进来了一个人,“那不是沈辞的助理吗?他怎么跟沈段那么相熟,而且他还给了沈辞一脚?”宁君在心中疑惑地嘀咕。

模糊的对话传到宁君耳边,她似乎明白了一点。沈辞的助理背叛了沈辞,跟了沈段,帮助沈段把沈辞捉起来,然后吞并沈辞的WJ.集团,顺便把沈家所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套在他头上,等事情结束之后,再把沈辞处理掉。

宁君看着那个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男人,竟心生怜悯。

沈家在海城所谓是只手遮天,就算是她舅舅也没能将他们绳之于法,沈家三父子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现在他们的父亲病重,为了继承权他们更是闹得满城风雨。

但宁君从夏正那还了解到,沈辞其实是私生子,当初因为多病缠身,加上先天性失聪,被送走,在他12岁的时候才被找回去。

一个病娇子能在沈家活到现在,恐怕也是历经千辛万苦的,只是现在还被手下卖了,也的确够凄惨。

宁君又呆了一会,那群人就都走了,而且走前还把沈辞的眼睛蒙上,助听器拿掉,让他在无光无声的地狱里呆着。

宁君蹲在墙角,惊悚地蜷缩起身子,一种巨大的空虚感包裹住她,她无法想象既看不见东西又听不见声音,是怎样一种绝望的感受。

门口只留了两个人看守,其余人都走了。宁君绕到后方的一侧门,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工具,两秒就把门打开了。

借助清冷明亮的月光,她轻声走近。沈辞嗅到一股陌生的香气飘来,他正想开口,就被一只柔软的手捂住了嘴巴。

他忽地警惕起来,刚想反抗,眼罩就被摘了下来。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那个日思夜想的女孩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她像是误闯了阴沟的夜精灵一般,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带来了蓬勃的生机。

宁君在不停比划着,但那人只是木楞地看着她,“是太久没用过手语吗?你看不懂吗?”

沈辞看着宁君张张合合的嘴,胸腔里发出了沉闷的笑声。

宁君放弃手语,用手指了一下两人,又指了一下后门,嘴巴夸张地演示着,“我!带!你!走!”

“唉~”宁君觉得他应该是被打得失去意识了,直接绕到后方帮他解手铐。

“别开。”沈辞轻轻地出声,叫停了宁君。

宁君把他扶起来靠在墙上,不明所以地盯着他,脑袋在疯狂思考要怎么沟通。

“我有很多人被捉了起来,如果我不见了,他们就都活不了。”他的声音极度沙哑,但宁君听得一清二楚。

宁君咬紧下唇,双眸幽深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对于他们来说,不应该自己活下去就好了吗?

忽地,门口传来声响,沈辞慌张地挪动身体,向宁君靠近了一点,“赶快走,不要跟任何人讲,快走!”

宁君回过神,连忙往后跑,却忽地想到什么,又折返,将眼罩帮他带回去,沈辞能感受到她的颤抖,也能感受到她皮肤传来的温度,就那么浅浅一丝,也足够治愈他。

宁君刚关上门,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2

摩托车以惊人的速度驶回了家。

宁君刚开回机,舅舅的几十个未接电话跃然眼前,她赶紧回拨过去。

“小君,你有没有事?”夏正的声音极度颤抖,宁君感觉自己把舅舅吓坏了。

“没事,我刚刚手机没电了,舅舅你有没有去那个地方?”

夏正沉默了几秒,“小君,这事你别理,舅舅会解决的,你以后不要再去那里了。”

“我...”宁君刚想把事情告诉夏正,但是又想到沈辞的话,“我像是那么多管闲事的人吗!对不起舅舅让你担心了,你早点休息吧!”

挂断电话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个男人。

次日,宁君在家闷了一天,因为只要她一闭上眼,沈辞的脸就浮现在她的眼前,特别是他的眼睛,从摘下眼罩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神总是那么的炽热且缱绻,像是漩涡一样要把她卷了进去,无法逃离。

她翻找了许多沈辞的报道,屏幕上他的双眼总是冷漠、凌厉,宁君怀疑,两人会不会是旧识。

她妈妈还在世时,总是带着她到各种福利院、救助站帮忙,说不定就是在那时见到了还未被接回沈家的沈辞,可时间已久记忆模糊,没什么印象。

深夜,聒噪的田野里传来了窸窸窣窣开锁的声音。

等眼罩摘下来的瞬间,沈辞又见到那张精致熟悉的小脸。

“你怎么又来了?”喑哑的声音责怪的意味明显,但隐约藏着惊喜。

宁君拿出手机,开门见山地递给他看,“我们以前认识吗?”强烈的好奇感压迫得她无法呼吸,所以要来这里寻求氧气。

沈辞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样子,愉快地笑出了声,只要她还记得他那就够了。

急需答案的宁君三两下把他的手铐打开,把手机塞到他手上,眼神示意他快打出答案。

得到解放的沈辞,抬起痕迹斑驳的手,慢慢靠近宁君的脸,用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她酒窝的位置。

宁君吓得捂住嘴,蹲着的身体忽地失去重心往后倒,沈辞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然后稍一用力就把她压到自己怀里。

宁君靠在他胸膛,大口地呼吸着夹带血腥味的空气,在她的印象里,只有那么一个哥哥喜欢戳她的酒窝。

她飞快地爬起身,拿起手机,打了一行字递到他面前,“你是福利院那个哥哥?”

沈辞缓缓地点了两下头。

宁君局促地咬着拇指,眼球不停滑动,然后又打了一行字,“我要怎么才能帮到你?”

沈辞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她的发一如小时候那么柔顺,手慢慢移到她的脑后,把她带到自己的怀里,“抱抱就好。”

沈辞把头贴在她脖颈,享受她带来的静谧。

宁君手紧紧捉着他胸前的衣服,她以为她永远都见不到他了。小时候她最喜欢去的就是安阳福利院,因为他在那。

她上手语的课总是很积极,就为了见到哥哥时跟他交流,可两人总是牛头不对马嘴,互相看不懂对方的比划。她总是带很多的自己做的零食给他,而哥哥每次都会捧给她一堆的手工品,飞机、木雕、泥塑,直到现在,那些东西都还放在她的房间里。

父母的离世让她久久不能平静,等她再去到福利院时已是两年后,而那个哥哥早已被接走了。

“好想你...而且你能说话了真好,你声音好好听。”宁君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嘀咕着。

她的话又勾起了沈辞的回忆。以前一开始他总是不管她的叫唤也不跟她说话,小女孩就一直把他当成聋哑人。后来他想跟她坦白,但是又舍不得她偷偷摸摸凑在他耳边说,“哥哥我想你了,哥哥我喜欢你。”

这么想来,他骗了这个小女孩五年的心里话,当了她五年的树洞。

不一会儿,门口又传来了声响,宁君赶忙从他怀里退出来,在手机上飞速打下“我明天再来”,就又和摩托车一起消失在暗夜里。

3

宁君一夜无眠,她在找能把沈辞救出来的方法,不然他肯定撑不了多久。

在别人眼里十恶不赦的沈辞,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不善言表的哥哥,一个她喜欢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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