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被发现的时候,是凌晨四点。
当时我和小陈在值班,正抽着烟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报警电话一响,立马精神了。
案发地点在我们A市西区的菜市场门口,发现她的是一个运猪肉的商贩。
1
赶到现场的时候,女尸周围聚集了四五个人,有些胆子小的,就远远地看着。
我和小陈穿着警服一过去,那些人就走开了,这些人多是菜市场早上进货的商贩。
找到了那个报警的猪肉商贩,是重庆巫山的。为什么我知道的那么清楚,因为我也是那儿的,他一开口我就听出来了。
问了他名字,叫文龙。
我给他递了根烟,“你好,什么时候发现她的?”
文龙接过烟,朝我笑了笑,“我四点钟进货回来,车刚倒到菜市场门口,反光镜里就看到一个家伙横在我车屁股旁边。我下车一看,嚯哟,这得了——马上就给你们报了警。”
我用手机简单地把关键信息输在日志里,并告诉他待会要跟我们去局里做下详细笔录。
他一听,就急了,“那我生意不做啦?!晚点行不行?”
我想了想,“那你就今天中午来吧。”
小陈在女尸周围拍了一些照片,我看了那女尸的样子——全身浮肿并带有深色血块,脸上几乎全是紫的,额头上有几块青印。
法医科的人来了,女尸很快被抬上车,送去尸检。
这时已是接近六点,菜市场门口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现在没我们事了,走去吃早点。”小陈拉着我去了旁边开得热气腾腾的包子铺,买了六个肉包子,我吃了两个,没胃口。
到了早上七点,回到警局。一进办公室,同事小胖端了两杯咖啡给我和小陈,“亮哥,这案子咋样?”
“我还不知道呢。”我看着一脸兴奋的小胖,“要等法医那边有消息再说。你想要的话,这案子可以让给你。”
“不是,亮哥,我没那意思。我说了咋算呢。上头说了才算。”小胖脸色尴尬。
局里派了八个人办这件案子。听说这次局里的领导很重视,大概是以前太过于平静了吧。
我和小陈也在其列。
原以为这件案子只要跟着被害人的活动轨迹走,再调监控找出凶手就完事了。
可调查了才发现,我想得太简单了。
2
法医那边的尸检报告出来了。该女尸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前天晚上十一点左右,全身上下共达四十多处不同程度的钝器伤,面部遭受重创,已经肿得分不清鼻子和眼睛了。
并且在其身上了只找到了两百多的现金,没有发现手机和钱包。
这样一来,女尸的身份就很难确认。于是法医花了点时间在电脑上用ps技术尽量还原了那张女尸的脸部。
由于当时的大数据人像分析技术还没引进,所以这张还原的照片只能当做参考用于我们对其案件的下一步分析。
小陈看了那张照片,在边上小声对我说,“凶手这是多大的仇恨,把一个女人打成这样。”
我没有回答他,默默地点头。
“这案子上头给我们限了期限,要在一星期内破案。下周市级领导要来视察,别给咱们丢脸!”老余是我们刑侦科的前辈,不久前升了职,现在是我们上司。
死者身份现在无法确定,小组长派了我和其他四个人去案发现场周围调查其身份信息。另外几个人去调监控和给那个巫山的文龙做笔录。
“不认识。”
“不知道。”
“没见过。”
在菜市场附近的店铺问了一圈,得到如上结果。许多人对此有些反感,如果不出示警察的证件,可能会被撵出来。
下午两点的辣阳把我脸颊两边晒得生疼,便跟同事去了这边较大的一个购物中心吹会儿空调,顺便在里面买几瓶饮料。
在排队付款的时候,我看着不停帮别人扫码的收银员。突然想到,死者应该也是住在这一带的,肯定会经常购物,收银员对这类常客或许有印象。
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我在付钱的时候,特意让同事站在周围把旁人隔开。我给那位收银员看了我的警证,告诉她,请配合一下警方的工作,然后给她看了那张照片。
她看到照片后先是一愣,我以为她想到了什么。她却摇摇头,“我不认识这个人。”
我们失望而归。
晚上回到局里,听他们说,监控那边的情况也不好——菜市场附近的摄像头因为年久没有维修,上面的线路都被老鼠啃烂了,并且距离主干路道还有很大段的距离,一两个监控摄像头根本无法覆盖五六条街道的视角。
他们从文龙那里得到的消息和我之前了解的没什么大的出处,只不过比之前跟我说的时候多用了一些修辞手法。他与本案没有关系,只是个发现者。
现在没有任何头绪,我们连被害人叫什么都不知道,挺可笑的。
“法医有什么发现吗?”现在全指望法医科那边能给我们一些希望了。
周连不愧是我们队的老法医。我们正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出现了。
一副厚底眼镜,一副口罩,一身朴素的衣着,组成了这样一个神人——听底下人说,周连以前是重案组调下来的,处理过各种棘手的尸体,厉害得不得了。
“我发现了一个小细节,死者的指甲缝里有香皂的固体残留。”没有多余的词语,周连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
3
香皂?
这代表什么?
同事小飞说了一句,“洗手会用到香皂,说明被害人遇害前在某个地方洗过手。”
为什么要洗手?我们围绕这个问题展开联想。
洗手说明之前被害人干了令自己觉得不干净的事,是在家里或是在其它地方。
“我觉得她应该是从家里出来办事,然后被凶手遇害的。”同事小飞说。
“半夜十点多这个时候出门?”小陈抽了支烟,“被害人应该是回家的途中被遇害的。”
“洗手用香皂的地方有很多啊,比如公共厕所,餐馆,办公楼,宾馆……”
不知谁这么一说,我的左眼皮忽然跳了几下。
半夜十点多,将以上场所的营业时间一分划,众人眼睛一亮——宾馆!
“咦,这人我好像有印象。”这是个距菜市场六百米的小宾馆,给前台的阿姨看了死者的照片后,她表示见过死者。
“请问是什么时候?”
“呃——大概是前天半夜,跟着一个男人来的。我想想,那男的看起来比较高,还很瘦,穿的什么衣服我就记不清了。”
我们立刻调出了该宾馆当晚的住宿信息。根据时间段分析——薛静,女,28岁。刘伟,男,27岁。这两人在接近十点的时候来开的双人房。
经系统核实,这位名叫薛静的人,正是死者。
“干嘛?”
“我们是警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哎哟,哎呦。别动手啊!轻点!你们警察带人都这样粗鲁的吗?”
找到刘伟的时候,我们发现他竟然是购物中心的收银员,鉴于刘伟有犯罪嫌疑,于是和同事把他架到了警局里。
“这个人你认识么?”小陈拿着薛静的那张还原照片给刘伟看,他点点头。
“认识。”
“你们在x月xx日那天晚上去了宾馆,对不对?”
“嗯,是的。”
“你什么时候离开宾馆的?”
“啊,那天晚上我在宾馆睡到天亮才走的。”
“薛静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是十点四十多吧。”
事实确实如刘伟所说的一样。
我们喝着老余送的比咖啡还提神的云南大清茶,讨论着案情,排除了对刘伟的犯罪嫌疑。
“不行,我要吐了。”小飞捂着胸口,“这茶可真他妈苦。”
我喝了几口,朝天花板翻了翻白眼,表示不会再喝了。这种高级的东西,还是留给老余慢慢品尝吧。
“你们是什么关系?”小陈问刘伟。
“嗨,家里的男人不行嘛。自然要出来靠一个。”刘伟眨眨眼,“我说这话你们应该懂吧。”
哦,原来如此。
“我去调查她丈夫。”我起身从审问室离开。
“咦,怎么回事?”刘伟扭头看了我一眼,“薛静怎么了?”
“死了。被人活活打死的。”小飞说着,眉头紧锁。
“啊!”刘伟蓦地瘫坐在椅子上。
审讯结束后,我拿着一份文件来到会议室。
根据刚才刘伟的反应,说明他之前并不知晓薛静的死。
方化仁,男,30岁。于两年前和薛静登记结婚,是她的丈夫。
“砰砰砰,砰砰砰。”
深夜到了薛静和方化仁的住所,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回应。
“有人吗?”
小飞拿着手电对着旁边的窗户照去,里面不大,三个房间,正对着我们的是主卧。
“亮哥,这个时候人都不在家,是不是跑路了?”
小陈说完就打开手机准备向局里反应情况。
现在方某有重大作案嫌疑——情杀。
我接到了通电话,朝小陈挥挥手,“慢着,前两天有人到隔壁的警局里报失踪人口。”
“那人就是方化仁,他说她妻子失踪了。”
“怎么现在才说?”小陈挂掉电话。
”案子之前就在我们局里压着,死者身份调出来后,上传到人口库里比对了才发现。”
4
第五天,我们在一家工厂的保安室里找到了方化仁。
“你们找到我老婆了吗?”一见穿着警服的我们,他就从凳子上跳下来,一脸憔悴地望着我们。
见我们没说话,他又说,“我老婆怎么样了?”
“到局里再说吧。”我们把他带上车。
“你是薛静的丈夫吧。”
方化仁点点头。
“你妻子被害了。你知道这件事么?”
方化仁抖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我们,“啊,啊,啊。怎么回事,我不知道,现在才知道。”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你妻子不见了三天你才到局里报案?”
我点了根烟,拨弄了一下桌子底下的录音机。
“额,是这样的。她上早班,我上晚班,基本一天都见不着面。每天有事没事都会给我打一通电话。那几天我没接到她的电话,去购物中心问,他们说没有这个人,我就慌了,想到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就到派出所报了案。”
“你妻子也在购物中心工作吗?”
“啊,对啊。她跟我说在购物中心做收银员。”
听到这儿,我心里一惊。原先就调查过那家购物中心的收银员,并没有人认识薛静,这是怎么回事。
我跟旁边的几个同事说,“去购物中心找他们负责人详细调查一下。”
几个人点点头,起身离开。
我和小陈继续审问。
“x月xx日的那天晚上十点多,你在哪里?”
方化仁闷了半晌,“哦,那天晚上啊。我在鸿图机修厂值夜班。”
“有人证明吗?”
“你可以调我们大门外的监控,看得到保安室的情况,晚上有车辆进出我都要给他们开门的。”
调到画面了——保安室里坐着个人,由于画面有些糊,脸部不能很好的分辨出这人就是方化仁。于是方化仁又把那天的值班打卡签名给我们看,并说,“当时我还跟进货回来的阿杰打过招呼,你可以问他。”
按照信息来看,那天晚上方化仁是在工厂保安室值班,但也不能排除其它可能。
我们接着调查了薛静的手机号,准备调出她的通话记录,结果发现她用的是黑卡,通讯公司无法查询。
黑卡也就是171、170一类的电话卡,不用身份资料就能办,想办多少就办多少。
“你和你妻子平时是怎么联系的?”
“啊,她喜欢经常换手机号,哪张卡打欠费了就不用了。平时都是她给我发消息,我都不知道她到底用的哪个号码。”
从方化仁说话开始,我们就注意到他总会不自觉快速地眨眼,神情上在知道自己妻子被害后从吃惊到慌张再到木然。
方化仁的不在场证明使我们犯了难,这样的话,就少了条可走的路。
购物中心负责人那边总算打听清楚了。原来薛静确实是在那里当过收银员,只不过两个月前就没在工作了。由于购物中心规定,禁止职工之间谈恋爱,薛静犯了条规。然而和她谈恋爱的那个男职工竟然是刘伟!
刘伟也是那家购物中心的职工,比薛静小两岁。因为和那家负责人有些关系,所以他和薛静的事被周围人知道后,薛静被炒掉了,他没事。
薛静之后去了郊区的一个纺织厂当女工,这事她没有跟他丈夫方化仁说,所以方化仁一直以为她在购物中心工作。
根据刘伟的话,在那之后他和薛静还一直保持着恋人的关系。
“那件事之后薛静还跟我说对不起。我说为什么对不起,她说,因为和她谈恋爱,差点让我没工作。”刘伟直直地盯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茶杯,
“我知道她有个老公。她跟我说她老公在床上是快男,脾气火爆,还喜欢赌钱,所以一般不会给他多少钱。她老公干保安的每个月工资基本都扔在赌盘上,跟打水漂似的。
说我俩是单纯的炮友关系,我觉得不合适。每次跟她在床上做完,我们都会聊各自的经历,从小到大的荒唐事,还有自己的家庭,这是很愉快的。
她会经常买鞋子衣服给我,但我却不仅没给她送过礼物,还时不时向她要钱,她从没拒绝过我。我想过让她离婚,跟我过日子。
她很害怕地拒绝了我。我问她为什么,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她说,如果离婚,她爸妈知道了,会打死她的。我也没继续说什么。”
刘伟抓住我的手,“哥,你们是警察。请一定要将凶手捉到啊,”说着,他的眼泪就从眼睛里滚出来,亮晶晶的,落在我的手背上,“我对薛静有愧,一听到她出了这种事,心里就非常难受,我,我……我想我是爱她的。”
我看着突然失态的刘伟,心里有些沉重。是啊,有些人,非要等到失去了,才会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
第六天了,凶手的线索还没有找到。老余专门到我们办公室坐了一会儿,
“我说你们,就这么件案子,到现在还没找到凶手,不觉得是耻辱吗,我都为你们感到可耻!”
谁不着急?我们都很着急,恨不得马上破案,但是凶手不会自己跳出来。
我们决定再次来到案发现场进行调查。
5
我们反复比对了下当时在现场拍的照片,发现尸体周围并没有猛烈打斗的痕迹,之所以现在才发现,是因为当时尸体处在菜市场门口,地上十分脏乱,混着不少血迹和果皮。
“有没有这种可能,这里并不是第一命案现场?”小陈说。
翻开地图,薛静从宾馆到回家,必然要经过菜市场,按当时的情况来看,如果这条路上有人斗殴,喊叫声和动作幅度,肯定会被人看到,那么就很难进行下一步地侵害。
所以……
我们沿着薛静的回家路径重新走了一遍,在要到菜市场的时候,路边隔着一个巨大的铁皮门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如果凶手要将薛静秘密杀害,这条路径上只有这里可以掩蔽,但是……
门前上挂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梅花锁。门处间隙里有很大一片氧化的铁锈,奇怪的是梅花锁看起来却很新。
向附近人一打听,隔壁这里原先是洗浴中心为了烧水用来储存煤块的露天仓库,后来洗浴中心不开了,这里就废弃了。
现在旁边开了个卖烟酒的小店,里面坐着个大爷。
“你好,来包万宝路。”付了钱,我抽出一根烟递给他,“老板,这旁边的露天仓库现在是谁在用啊?”
他笑嘻嘻地接过烟,听我说这话,眉头一抬,“啥?那仓库早没人用了,茅草都半人高了。”
“那仓库门外边怎么被锁住了呢?”
“什么?谁锁的?我不知道。”
我和同事相视而笑,感觉抓住了恶魔的尾巴。
在附近的五金店借来液压钳,“咔嚓”一声,锁掉下来,同事戴着手套将其存放在塑料袋里。
门开了,我们看到了里面的景象,不由得想起一段话,“天堂和地狱之间,只有一墙之隔。”而我想说,“天堂和地狱之间,只有一门之隔。”
艳阳下,几根油亮的钢管诺隐诺现地躺在高草丛中,中间一圈被压弯的茅草显现出了这里曾经有个人剧烈挣扎且被重击致死的情景。
“去叫人。”
我们在现场还有意外发现,找到了薛静的手机和钱包。
在这些东西上面,指纹被人很细心地擦掉了。
“我还是觉得那个方化仁有问题,指不定买通那个阿杰作证人。”小飞捏着下巴。
回顾尸体的受伤程度,想象一下,一个人在用钝器反复击打被害人使其造成了五十多处的瘀伤后,还能冷静下来,将沾在凶器和被害人物品上的指纹耐心地擦干净,并且买把锁封住命案现场后,把尸体扔到了距离两三百米远的菜市场门口。依照之前我们对方化仁的了解,他一个人不可能做到。
但我们还是决定赌一把,因为时间不多了。
“找到杀我妻子的凶手了吗?”方化仁又被我们叫到了局里。
我们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他。
已经提前计划好了,跟他打心理战术,不战而屈人之兵。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他有些紧张起来。
“方化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和那个人做的什么事,我们都知道了。”
他见势不对,脸忽然阴沉下来,
“证据呢?说我是凶手,证据呢?”
“啪,啪啪。”小陈把薛静的钱包和那部烂手机扔在他的桌子面前,“这上面的指纹,你没擦干净,我们找到了你和那个人的指纹。”
方化仁看到这几样东西,再被小陈的话一激,立刻像泄了气的轮胎,转不起来了。
“是,是我和她爸杀的她。”他低着头,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我们本来就是想教训她一下,叫她不要出去找野男人,结果控制不住当时生气的自己,拿着钢管敲了几下,她就没气了。”
另一个同犯,竟是薛静的父亲。
薛城德,男,53岁。他住在和A市相邻的B市,做的是运送建材的生意,经常会在两个城市之间来回跑。
我们抓到薛城德的时候,他正坐在自家的门口,给他拷上手铐,他说了一句话,“我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快。”
6
薛静不是薛城德的亲女儿,是在两岁的时候被人贩子卖到薛城德家的。她有个弟弟,叫薛浩轩,比她小四岁,是薛城德和他妻子夏芹所生。
重男轻女的思想在薛城德家里很严重,再加上薛静并不是亲生,所以在一家人的轻视和打骂中长大。
在得知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后,她决定远离他们的世界,可能她在回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后,会感到恶心。
在A市找了份糊口的工作,接着就遇到了方化仁。那时方化仁在一个网吧当网管,薛静经常来他的那家网吧上网,他看上了这个长相可爱的女孩,便时不时地找她聊天,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
很快他们结了婚,出于对家庭情况的考虑,薛静邀请了她的养父母来参加婚礼。
之后,两人在一间不大的出租屋里,开始了他们的婚后生活。
方化仁后来迷上了赌博,家的钱经常被他偷偷拿出去输。
一年后,方化仁所在的网吧倒闭了,薛静帮他找到了个工厂保安的夜班职位,要他从此不再沾赌。这谈何容易,薛静于是把钱都藏了起来,方化仁的工资卡也被她管死了,每个月只固定给他一些零用钱。
薛静在知道方化仁房事不行后,对他大感失望,说他是一无是处的废物,当初怎么会嫁给这样的人。
接着就是和刘伟相识。幽默风趣讨人喜欢的刘伟让薛静觉得,他出现得太晚了,上天就是在捉弄她。
事发的那天晚上,薛静像往常一样,去购物中心等刘伟下班,然后去附近的一家小宾馆开房。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薛城德那天晚上正好从B市送了一批建材来到那附近。
途经购物中心时,等一个红灯,前面斑马线上走过薛静和刘伟两人。
薛城德一眼就认出了他女儿薛静,他那时在车里,想大喊,但他忍住了,看着俩人有说有笑的背影,他决定搞清楚怎么回事。
直到看见他俩进了一个小宾馆,薛城德才相信,自己的女儿在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他怒火中烧,马上给自己的女婿方化仁打电话。
方化仁那时并不在保安室值班,他去了夜市赌场。替他值班的,正是他的好兄弟阿杰。反而开着货车出去的人是方化仁,值班打卡上的签名也是提前写好的。
正在赌场失意的方化仁一听到自己妻子出轨的消息,脸都气黑了。抄起货车里的几根钢管就往薛城德给的地址那儿赶。
两人到了宾馆附近。薛城德让方化仁先冷静一下,不要打草惊蛇,等他们出来了,再整治这对狗男女。
十点四十多,薛静一个人从宾馆出来。回家的路上,她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两个人。
“你个贱女人!”
薛城德和方化仁不由分说,上去就把薛静嘴捂住,再把她拖到了旁边的露天仓库里。
一人一根钢管,雨点般打在薛静身上。俩人没有多余的话,怒气全都化为力气,闷着声劈打在她的身上。
打了十几分钟,俩人手膀子都抬不起来了才停下手,一看脚下的薛静,早已断了气。
选择将薛静抛尸在菜市场门口的原因,
“你知道古代行刑为什么选择在市井么,是因为犯人的罪孽深重,官府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犯了多大的罪,要面临怎样的惩罚,用来警示那些想要犯罪的人。
我想要别人知道,一个婊子的下场是什么。”
两人的口述可怕的一致。
7
“我有这样一个女儿,是我的悲哀。我会为我的行为负责,但我觉得我没有做错。”薛城德面对着我们。
“你杀人还觉得没有错?!”小陈朝着他吼。
“她该死。”薛城德一脸“坚定”。
我拦住一旁要发作的小胖,“算了,这种人,让他到牢里去反省吧。”
小的时候,我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坏人这个角色。慢慢长大后,才渐渐明白——原来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弑血的恶魔,善恶就只在一念之间,只有封住心中的潘多拉魔盒,才能让一个人不堕入黑暗。
真相换不回生命,每一件血淋淋的案子背后,都告示着人们要恪守法律的准则。
正如弥尔顿所说的那样:
“有多少罪孽就会有多少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