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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前,我还是北海尊崇万千的公主,因骁勇善战、功绩显赫而享有无上荣光。偶尔打打仗,偶尔逗逗海中鱼蚌,生活好不自在。
可这样潇洒的日子却被突然造访的南海太子亓渊打乱了,彼时的亓渊眉眼桀骜不驯,抱负满胸膛。他以南海七分之一的海域作为交换,要我帮他出战于南北海交界处作乱的乱臣贼寇。
据他说,乱臣之首异常顽固,他几次出兵都无法降服,直到无意中打听到贼首似乎对我有些忌惮,于是便找上了我。
彼时我年轻气盛,应邀出战,谁知过程异常顺利,一月后贼首退守万里。为了感谢我,亓渊邀我到南海小住。谁知我女儿心性,朝夕相处之下竟对亓渊生了情,而后便抛弃一切大仁大义,恨不得日日与他耳鬓厮磨。
之后亓渊在一场战事中手受伤,为他能痊愈,情根早已深种的我便毫不犹豫地把自身赖以生存的鳍移给了亓渊。
可再之后的事情,就是我的噩梦了。
亓渊得了鳍后性情大变,对我也不似往昔般温和,且态度一日差似一日。我伤心欲绝地回了北海,可此时的我没了鳍,再不能上天入海来去自如,往日的无上尊崇一瞬间化为泡沫。
而后我自觉无颜见人,便整日待在北海深宫闭门不出,久而久之便连往日记忆也给丢失了,也变成了如今出行需借助他人的废物。
我睁眼时天光大亮,亓渊握着我的手满眼愧疚,“沉鱼,之前的事总归是我对不住你。”
我抽了抽手,没抽动,索性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问他:“所以,当初那个贼首就是云镜?那他这些年来待在我身边是为了……报复我?”
亓渊眼里装满了心疼和不忍,却还是点了点头。
我定定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而后一点点地抽出自己的手,“我不信,亓渊,我不信你,云镜不是那样的人。”
“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我们当初的感情吧。”亓渊忽然扳过我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身上披着的衣服随动作掉落,露出里面还被绷带束缚着的胸膛。
我摇头,“不,你说的不是真的,我……”
脑海中忽然闪现一幕我一片片地拔掉自己身上鳍的画面,彼时亓渊躺在床上,周围是严阵以待的错落人群。我一边拔一边笑,眼里却是隐忍着的泪花。其他细节模模糊糊,却让我头痛欲裂。
而后画面一转,我便看到一个板了张我这些年异常熟悉的晚爹脸的人朝我吼:“姜沉鱼,你能不能长点心?!”
其中孰是孰非,忽然一目了然。
亓渊抓紧我的手臂,急切地问:“沉鱼,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又觉得不妥,低下头轻喃:“原来我曾那么地喜欢过你。”
亓渊一笑,而后拥我入怀,朗声说:“沉鱼,等我平了云镜这帮作乱之人,安稳了这泱泱海域,我就带你去看那世间所有的繁华奇景,四海八荒我都陪你去,好吗?”
我抬头,“可是我没有鳍,不能游泳。”
这次亓渊沉默了许久,随后说:“没关系,有我呢。”
我轻抚着他胸膛上的绷带,感受着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良久后,我轻轻点了点头,说:“嗯。”
4
我原本是打算瞒着亓渊自己跑去找云镜的,谁知出了门才发现亓白就等在外边,开口就是要陪我一起去。
我问他就不怕亓渊找他的麻烦吗?他摇摇头答得坚定:“没有关系,跟着沉鱼公主是我的职责。”
直到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一直待在南海不远处的云镜面前,我才知道他所说的职责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亓白是你的人?”我看着云镜,不可思议地问。
云镜满眼不赞同,“姜沉鱼,你不该这么冲动。”顿了顿,他又说,“是我让亓白跟着你的,南海太大太复杂,你又不会游泳,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