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之死

2021-06-07 18:01:07

世情

1

黄喜今天收到了一条足以让他一夜难眠的短信。

给他发短信的人自称是当今某档火爆节目的编导,姓谢,他说叫他谢导就好。重点内容是在自我介绍后,谢导说他在某音乐网站上听过黄喜的歌,问黄喜歌词曲子是否一手包办,黄喜来了劲,这丫脑子没问题吧,试问有谁能给名不见经传的歌者写歌,要么是钱多没事做的傻子,要么是想赚外快的学生,可惜,黄喜这里,他不需要钱多没事做的傻子,也不需要赚外快的学生。

他是一个穷逼。自己都需要赚钱呢,哪里来的钱养给他写歌的人。

谢导确认这些东西他都是一手包办后,继续问他是否还在其他音乐网站发表过作品。黄喜否认,他的粉丝已经固定在这块网站上了,转战其他网站重新圈粉不容易,何况,目前他的粉丝数决不能算得上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度处于尴尬的位置。有人想找他做广告,看他粉丝数再三犹豫,结果转而找别人去了,就这样,他错失了几次赚大钱的机会。

所以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圈粉,圈粉,圈粉,把粉丝的基础扩大,扩大,再扩大!

谢导又抛出了问题,“你在艺术学校学习过吗?”黄喜想了一下,艺术学校啊?他倒是上过兴趣班,断断续续学过几年吉他,老师和他混熟了他还是没把琴技练精湛,不过老师说学琴道路路漫漫其修远兮,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直到他大学毕业,老师走人,他的吉他才弹得有模有样的。

“那,你平均多久才会出作品。”

这个问题黄喜没怎么仔细想过,他还是自由歌者的时候,灵感枯竭的时候好几个星期出不来一首歌,没办法只好到商店做些兼职。灵感来了,一个晚上哗啦啦溜出一张专辑的曲目数,词曲感人肺腑,唱者有心,听者落泪。

黄喜回答,“这个不确定,如果有需要的话,就算灵感枯竭,我想我也能憋出几首歌。”

手机那头沉默良久都没动静,要不是谢导的用户头像亮着,他都以为谢导下线洗漱去了。

在黄喜等得不耐烦准备关机睡觉时,那头终于发来了一条消息:周四有空到XX咖啡馆来一趟吗?有个节目想请你参加,来之后会详细和你说。

之后那边再没反应。黄喜抱着手机在床上打滚,他知道,春天将来。

2

今天周日,昨晚兴奋半宿,快天亮他才迷迷糊糊睡着,上午十点才起床。

睁开双眼,黄喜感到的不是日复一日的无聊,而是对新的一天充满希望,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兴奋劲儿。他和以往不同,掀开被子把裤子穿上还蹦了几下,哼着随口编的小曲儿,哪怕音律再不协调,怪里怪气的,在他听来,也是愉快至极。

破天荒给自己下了碗丰盛的面,面条里加了平时不可能看到的牛肉片,鱿鱼丝,腊肉和鱼丸。他一向以省钱为主,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为的是攒一笔买房的钱,将来娶媳妇接爸妈来住时用。那些牛肉片,鱿鱼丝之类的东西,大多是他爸妈寄过来的,他们生怕儿子在外过得不好,特地寄过来,既省了黄喜自己的钱,也让他尝到了家乡的滋味。

现在,黄喜的春天就要到来了,春天来临前先摆开一桌盛宴尝个痛快,日后这痛快可不如今天那般舒服啦。

他一边吃着面,一边登录某音乐网站,和粉丝分享昨晚的喜讯。

消息一发布,粉丝就开始炸了。

“小喜喜好棒!不亏是我家小喜喜!”

“最爱小喜喜了,天道酬勤天道酬勤!”

“上天绝不会辜负有才华的人,只要坚持就一定有出头日。”

“黄喜不红,天理难容!”

......

太多太多的评论没完没了地蹦出来,提示音差点淹没了黄喜家,这边还来不及查看新评论,那边立即响起新评论提示音。黄喜看着这些打从心底爱着他的粉丝们,眼底渐渐泛起一阵水雾。眼睛酸酸的,鼻头痒痒的,一个用力,喷嚏出来,眼泪流下。

“谢谢!你们的评论我都看过了,但抱歉不能一一回复,很庆幸有你们这群粉丝在背后默默支持我,我爱你们,我一定会拿出最好最棒的作品来回馈你们的!”

一则大大的红字消息出现在网页最上方,随后黄喜关掉网页,他要做一件事。

3

黄喜翻看了一遍衣柜,开始觉得里头的衣服碍眼,他自己也想不通之前怎么会买一堆通体灰黑的衣服。宽松的T恤,宽松的运动裤,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给人一副没精没神的印象。他想把这些衣服都扔了。

要是穿这些衣服去参加节目,还不得被人笑死?这机会来得异常难得,非得好好把握才行,他要去买衣服。

黄喜想起在大学的时候为了改变自己做过的很多努力,其实原因只有一个,还非常简单,别人都有女朋友了就他一人没有。准确来说,是寝室五个人里,其他四个都有了,就他一人没有。他室友鼓励他,底子是有的,健身加穿搭,女友来到家。只要好好注重自身,一定会变得受女生欢迎。

他听信室友的话,按照他们给的建议,身材慢慢变得匀称,脸上惹人注目的几颗小红痘消了下去,网上什么样的穿搭最流行,他就怎样穿搭。不得不说,还真行得通,他也有过那么一段受人注意的辉煌时期,不过没人给他告白。

后来他才知道,别人以为他有女朋友了,不然一个好端端的直男怎么会想起穿搭护肤呢?

这个消息让他“血溅三尺”,黄喜捶足顿胸,嚷嚷,“造孽!造孽!”

大学毕业,黄喜一时找不着工作。他读的学校本就不怎么出名,读的专业更是冷门,想找个普通点的工作吧,人家还嫌弃他做不来。

生活一时陷入委顿状态。什么女朋友男朋友,什么理想,什么太阳,在社会面前只不过是一团渣滓。在社会上闯荡几年,他才晓得,钱才是男女朋友,钱才是理想,钱才是太阳。

现实面前灰心丧气,生活也不积极——不如在大学时积极,吃完便睡,睡醒再吃,穿最舒适的大衣裤,反正宅家里,不愁穿搭。消沉的黄喜如果被粉丝知道一定心疼死,好在他找到唱歌这一绝佳的抒情方式,没堕落干净。他日日写词,夜夜写歌,歌词一串,沙哑的嗓音缓缓唱出,惹人回忆,惹人落泪,他变得有些名气,愿意听他唱的人每夜相聚酒吧,那段时日他灵感奔涌,创作不少作品,有些甚至在他的听众中被推为经典,黄喜不知道,他只唱歌。

之前做的笔记还在,被压在箱子最底层,尘封某柜子的角落,拿出来扬起一阵灰,多久没开过这箱子了?面前这褐色的箱子是黄喜大学时装书运回家的箱子,说是装书,其实也没多少书,那堆书中还有不少小说,其余的是杂七杂八的小物件,黄喜看着他们,回忆像电影一帧一帧回放,鼻头又要发酸了。

里面有一本口袋笔记本,密密麻麻记的都是护肤常识,常见穿搭技巧之类的TIPS,他翻开,虽然里头的衣服样式不再时兴,但搭配的内核是不变的,只要稍作修改,就仍然可以穿得亮眼。

4

黄喜果真把衣柜里灰黑色衣服丢掉了。把它们卷成一团,塞进黑色塑料袋,打个结,出门理发的时候顺便扔掉。好像一直以来的坏运气都被扔掉了,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他家附近有一家理发店,店面不起眼——一块泛着黑点的白板上写着三个红色大字:理发店,随意摆在木门一旁,风一吹还歪歪扭扭准备倒,不过最终没倒掉。但老师傅的手艺是真好,

黄喜走进去,喊了一声,“徐师傅,理发咧。”

徐师傅正剁肉馅,听到喊声,一边冲水洗手,一边回应,“来了来了。”

徐师傅见是黄喜来了,说道,“好久没来了,头发长得像个姑娘。”

“忙嘛,工作。”

“还唱歌不?”

“唱的,改天唱给你听。”

徐师傅笑笑,眼角折起三道皱纹。

“剪成啥样?”

黄喜掏出钱包,里边放着一张他大学时的照片,“照这个样子剪。”

徐师傅看了,笑说,“那时候长得还可以嘛。”

剪完头发,徐师傅给他捡了几个苹果,让他带回家吃,黄喜连声道谢,提着苹果回家了。

头发剪短后,他精神不少,不过也因为头发短,他的瘦削的脸更加突出了,幸好,还能看得下去。

5

周四一眨眼就到了。

出门当天,黄喜穿了一件白衬衣外搭淡蓝外套,一条黑裤子和一双小白鞋。刚走出家门邻居差点认不出他。带着疑惑叫他一声“黄喜”,黄喜转过头,邻居喊道,“呀呀,黄喜啊?”

“是啊。”

“差点认不出了,这是要去哪?”

“有点事呢,出去会。”

黄喜走后,邻居托腮暗自思衬,这家伙该不会是去约会吧,满面风光看起来心情好得不得了哇。

越临近周四,谢导的提醒越多,从周天的一则短信提醒,到周二的三则短信提醒,最后到周三的电话提醒,一再强调,“可别迟到,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黄喜到咖啡馆的时候,谢导已经泡了第二杯咖啡。他原本以为自己非常准时了,实际上黄喜的确准时到了咖啡馆,但是谢导已经提前半个小时等在这里了,黄喜连忙上前道歉,谢导抬了下眼,又将目光转到咖啡杯上,撩撩额前的刘海,说,“不用道歉,是我来早了,你没迟到。”

黄喜战战兢兢坐下,谢导帮他要了一杯咖啡,“觉得苦自己加糖。”

他点头小声说了谢谢,谢导也不理会,直入主题说道,“我过后又听了你的作品,说实话,词曲都不错,就是风格单调,把你出的作品全听之后,这种单调的感觉更浓了,参加我们节目,前期你要唱出自己的风格,后期要突破,唱自己不擅长的风格,懂吗?”

黄喜点头,谢导生怕他还不明白,继续说,“就是,比如你前期唱轻缓的抒情歌,后期要高声爆发,这样观众才喜欢,懂吧?”

他回答,“嗯,我懂。”

“懂就好,来吧,现在去现场,看看你现场唱功如何。”

谢导自己开车来,银色车身散发一股高冷气息,和他一样。黄喜打了个寒颤,好像正要入虎穴。

车内,谢导把空调打开,冷风吹着黄喜,凉飕飕的,谢导不以为意,盯视前方,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黄喜,“你看过我们的节目吗?”

“歌者响亮?”

“嗯,是的。”

“我倒是没怎么认真看过......”

“现在打开你的手机收看我们最新一期的节目,了解了解。”

黄喜看了《歌者响亮》,里边的歌手唱功的确不错,风格多样,他担心自己能否融入其中,能否在舞台上表现出众,如果第一期就被观众投票淘汰,那这个节目就白参加了。

他手心里沁出汗液。

6

录制现场人多,他走进来的时候,别人压根没注意到,各忙各的,他看着正在台上唱歌的人,是位女性,中长发,末梢卷曲,细眉大眼,身材高挑,穿一双银色闪亮高跟鞋。

谢导是第一个注意他来了的人。

谢导拉过他,说,“等下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你。”

女歌手唱完,底下掌声雷动,谢导举了下手,说,“停一停,唱得不错,现在我给大家介绍一位即将参与节目录制的歌手——”谢导手指向黄喜,“黄喜。”

众人把目光投到黄喜身上,表情不尽相同,有不屑,有惊讶,有冷漠,有期待。那位女歌手笑着看向他,打招呼,“你好,加油。”

黄喜伸手,和女歌手握了握。

7

相比已经在台上唱过几期的歌手,大家的关注点从他们身上转移到了黄喜身上,谢导先前已经给他们听了黄喜的作品,褒贬不一,不过最能直观展现他的能力的就是现场献唱了。

轮到黄喜上场,他告诉自己不要紧张,按平时的心情来。怎么抚平紧张情绪怎么没用,黄喜还是紧张得不行,谢导笑看他,什么也没说。

他背着吉他,走到台上,咽下几口唾液,清嗓,开唱。

声音有些低,第一句别人听不清,后来紧张情绪消散后,黄喜的状态越来越好,嗓音虽低沉,但流利。他本是词曲作者,奇妙的曲配上奇妙的词,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他唱的是多年前在酒吧时的那首《春来报》。

一曲结束,他从歌中走出,两眼缓缓睁开,顶头的灯光刺了一下他的眼睛,眨了几下,竟激起少许泪花。

台下一片静默,黄喜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站起身不知所措。

还是谢导率先反应过来,鼓掌叫好,其他人也纷纷鼓起掌。

“不错不错,太棒了,太棒了。”谢导夸赞,“怎样,说了他不错吧,我眼光不会差到哪去。”

女歌手走上前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了不起。”

正式录制于下周二开始,周六播出。

8

正式录制那天,现场来了几百名观众,和之前在录制现场的那群人一样,有不屑,有惊讶,有冷漠,有期待。

听他唱完,现场观众立即发微博赞叹,“黄喜真的是比赛中的一匹黑马。”

很快,微博热搜榜榜首出现一个很少人知道的名字:黄喜。

一时间,围绕黄喜是谁的问题也占据各大贴吧板块。

有人说黄喜曾经在酒吧驻唱,是那家酒吧的名角儿。有人说黄喜是天才,没上过音乐学校,就知道怎么作词作曲。有人说黄喜的那首《春来报》是写给他男朋友的。消息铺天盖地涌来,让人难以辨认真假。

谢导和黄喜说,“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就不用理会,要的就是这种云里雾里的暧昧。”

随之而来的是节目收视率的持续上涨。

谢导看着屏幕上图表的变化,嘴角牵起一抹笑。

他自然是晋级了。第一期就反响巨大,别人想让他走,谢导还不同意呢。

9

节目录制结束,黄喜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粉丝道喜。

一登录音乐网站,就看到粉丝数蹭蹭蹭往上跳。现已几十万之多。还差那么几万就破百了。私信、邮件一封封寄过来,都要求和他合作。

春天,已经来了。

黄喜发了微博,粉丝开心得不得了,有人开始担心他是否吃得消,叮嘱他按时吃饭,保证睡眠,有好的精力才会有好的表现,期待下期节目他更加精彩的表现。

黄喜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沉浸在幸福中,躺在床上幻想搬离这间“陋室”。

以后有了钱,要买一套房,两层够了,配备一花园,可以种菜种花啥的,看心情来。房子不用太大,不方便打扫,可以有游戏厅,里面摆满各种类型的游戏机,健身房是必须的,他要重回当年貌。

存点小钱,空闲时和妻子孩子出门旅行,这样安逸活着够了。

10

参加几期《歌者响亮》,黄喜的名气已经坐实,大街小巷,特别是徐师傅的理发店,整日整夜循环黄喜的歌。黄喜期间看望他几次,买了好多名贵的药材,徐师傅身体不好,休息得又少,补补身子总是好的。

他接了一个广告,赚了一大笔钱。黄喜第一次觉得赚钱是那么容易。

往后,他接了更多的广告,赚了更多的钱,一时间作息没法调整,最新一期的节目录制中,他发挥得不理想。

此时正值谢导说的“转变期”,要从擅长的曲风转变到不擅长的曲风,也就是说,黄喜要开始唱爆发力强的歌曲了。

本来这首歌黄喜唱起来是没问题的,关键是他这几日休息不好,工作太多,嗓子有些沙哑,就在歌唱的时候,高音上不去,一不小心破音了,尖锐的声音如同一把明晃晃的刀,唰地一下闪过众人的耳朵,鸡皮疙瘩立即起来,很多人当场想掉头走人。

谢导瞪圆了眼睛,这是一位歌手不能有的错误,竟然发生在黄喜身上。他的手拽成拳头,颤抖着。

“你在干嘛!”下场后,谢导恨恨地说,好像所有充满光芒的东西一瞬间化为泡影。

“对不起谢导,对不起,发挥不好,对不起。”

“我要你对不起有屁用!你唱不好就是唱不好!”谢导额前整齐的刘海凌乱了也不去撩拨,眼镜差点摔下来,干脆摘下捏在手里。

毫无意外地,黄喜这次的排名倒数第一。

11

节目播出后,黄喜再登热搜榜,不是正面,是负面。围绕他为什么表现这么差展开。

有人说黄喜感情出现了问题,有人说黄喜得意忘形,节目录制的前一天还喝大量的酒,有人说黄喜是接了太多广告,光顾着赚钱,没有好好练歌。

多数人还是倾心第三种解释。

其实很多人早已盯上了他这一点,就差时机到来肆无忌惮抹黑他。

“黄喜根本就不是来唱歌的,是来圈钱的!”

“充分暴露了黄喜内心肮脏的想法。”

“别再搜黄喜的名字了,给他加热度他又赚钱啦。”

“垃圾黄喜,活该不火。”

“之前我挺喜欢他的,喜欢他轻灵的嗓音,喜欢他唱歌时闭眼的模样,但是现在他为了赚钱连歌都不好好唱,失望,取关了。”

......

12

他心情很糟,回到家躺倒在床,手机没电没来得及充,关机黑屏,索性就丢在一旁。

黄喜回想这一切,时间过得那样快,一瞬间快乐到来,一瞬间快乐远去,像匆匆旅客,收揽眼前景象,满足地走了。

他打开微博,发了条消息:快乐瞬间到来,快乐瞬间离去。

接着就收到评论。

无不发出一样的色彩——

“圈钱圈够了吗?可以安心写作品了吧?”

“踏实些,别想整些有的没的。”

“说再多都没用,取关!”

“取关,失望之极。”

甚至有人给他发了长消息——

“作为你的粉丝,我想我是能够预见你的未来的,原本的你是个好好写歌好好唱歌的人,现在竟然为了钱把你之前的理想抛弃,这样的你根本不配唱歌。取关。”

黄喜蹭地一下火气冒上来,回复第一个人,“圈钱圈够了,灵感没来,憋不出。”回复第二个人,“哪些是有的?哪些是没的?”回复第三个人,“取关不用特意说。”回复第四个人,“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回复给他发长消息的那个人:“是的,我不配唱歌。”

随后关掉微博。

他的粉丝没有想过他曾经在怎样的一种环境下生活。

黄喜还没成名时,租一间破旧的小房子,房子是真小,50平米,厕所里的边角一遇雨就不断往下滴水,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马桶堵塞以及边角渗水,那些水带着一股股腐臭味。他最讨厌下雨,特别是阵雨期,雨不断下,厕所不断漏水,伴随臭味。把门关得死死的,等天晴才敢打开清扫。

他吃得也不好,平时面条加白菜,拌点老干妈辣酱,一锅白面从早吃到晚。

他恨自己没钱,没钱的日子不好过,朋友结婚他不敢去,怕没钱给。女朋友不敢交,怕应付不了两人的日子,还拖累了人家。有时还得向父母要钱,老实说他都一把年纪了,还向父母要钱,即便父母觉得无所谓,他还是个孩子,可是黄喜的心里总是有些愧疚和不甘的。

黄喜恨自己没钱。

可是粉丝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他在困苦时唱的哀伤歌曲是那么引人落泪,那么动人心魄。回忆是他们的,现实是自己的,他们回忆他们的回忆,自己痛苦自己的现实。

13

黄喜也振奋过,回到舞台后他的状态仍然不见好转。他紧张,他恐惧,开口破音,后面走调。让人难以相信这是曾经唱过《春来报》的黄喜。观众不仅骂黄喜,也骂《歌者响亮》这档节目,质问请来的黄喜是来搞笑的吗。

谢导在最后,念出淘汰者的名字:黄喜。

退出《歌者响亮》的节目,他的名气不增反减,广告商基本不找他做广告了。

晚上,他上了楼顶。

房东在楼顶养鸡,鸡咕咕低叫。

黄喜靠在一角,抚摸吉他,他想起他的吉他老师说过,学琴之路路漫漫其修远兮。有多远,他不知道,但感觉在这条路上,他走得有些累了。

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唱歌已经不行了,站起身,奏起一首《春来报》,声音悠悠,琴声缓缓。

他觉得自己唱的还不错。

唱到一半,他手颤了一下,吉他没拿好,跌在地上,琴弦断了。

相关阅读
恰好落下的泪

成熟的庄稼打了水漂,大家伙心里难受,时不时仰头望天,不断地摇头叹气。秋天本是收获的季节,可是那一年的秋天,太阳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整日阴霾密布,灰蒙蒙的一片。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个多月,仍没有停的意思。乡亲们都说老天遇到伤心事了,泪水滴个没完没了,怕是要等到心情好了才能见晴。地里,棉桃霉烂了,裂开皮的玉米已经变黑,辣椒落了一地,红红的一层。成熟的庄稼打了水漂,大家伙心里难受,时不时仰头望天,不断地摇

昙花

也许我们是这世界里的茶余饭后消遣的谈资。一个轮回的对视,我曾是你,你终是我。完!那一年,如花似锦,上帝没有偏心任何人。只不过时间教会了上帝如何的去残破。因此晴空万里总会带着一阵阵雷阵雨,一条条细小且粗暴的闪电劈在一个女孩身上,从此那女孩的笑容消失了,弱小的心灵上没有任何的温度,从此也不再透露一点点憔悴与弱小。“老师,我是花多村的,”她的家乡离城很远,所以上次校长都说了假期有她们村的人迟到可以放宽一

浮生流年至此终:抉择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刻的董平,正好印证了此话。接连三天,董平坐卧不宁。“董哥,最近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啊?看你眼圈黑的,一定没休息好。”望着憔悴不堪的董平,刘清关切的问道。“哦,我没事,你赶紧忙吧。”董平一边心不在焉的解释,一边动手整理起办公桌,借此掩饰慌乱的情绪。说实话,董平的言行让刘清觉得诧异,在他的印象中,“董哥”说话办事有条不紊,从没见过半点慌乱。这几天……想到这,刘清

向远方啦飞驰

如风的日子对爷爷来说,是一段不可抹灭也无法抹灭的珍贵记忆。如风的日子对爷爷来说,是一段不可抹灭也无法抹灭的珍贵记忆。——题记 爷爷的衣柜里始终有一整套的摩托装,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他穿过,他也从不打理他的摩托装。奶奶见到了爷爷乱糟糟的衣柜总会忍不住对爷爷唠唠叨叨,久而久之爷爷烦了,奶奶倦了,奶奶不再对他唠叨,他也把他的那件摩托装收进了一个木箱子里,锁得严严实实的。我见过他有次在夜里偷偷地哭了,悄悄到他

浮生流年至此终:那年秋天,那场秋雨

秋雨连绵最是无奈,淅淅沥沥的下了一个多月,依旧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秋天本是收获的季节,可是那一年的秋天,太阳不知躲到哪儿去了,整日阴霾密布,灰蒙蒙的一片。秋雨连绵最是无奈,淅淅沥沥的下了一个多月,依旧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乡亲们都说老天遇到伤心事了,泪水滴个没完没了,怕是要等到心情好了才能见晴。地里,棉桃霉烂了,裂开皮的玉米已经变黑,辣椒落了一地,红红的一层。成熟的庄稼打了水漂,大家伙心里难受,时不

烽火乱佳人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不敢忘忧国。我爱这个国家,我不恨她,我爱她爱的深沉。 年,金陵。古色古香的楼房,有的绅士戴着帽子,穿着马褂在街上走着,夫人们穿着旗袍,身材完美的呈现了出来,摊贩们叫嚷着,道不尽的繁华,秦淮河的晚风抚摸着着金陵城,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战乱的年代。然而这是表面,平民百姓的痛苦,达官显贵们谁也不知道,也不愿知道。金陵城南,矗立着一栋小洋楼,名叫晗园,不知又是哪一位达官显贵

胡林风起

九月的胡林村又开始刮起了风,像五月的风一样,想要刮走什么,却又什么也刮不走。风呼呼的刮着。在胡林村,五月的风还是一如既往的肆虐,广阔的马路上方子脸的中年男人四处张望着,他搂着怀里娇小的女人快速的登上了即将远行的客车,车下站着十几个人,还有一个竟是方脸男子的婆娘,他们奋力的拦着撕心裂肺叫喊的青年男人。“杨三,你个老——流氓,不是个东西,”年轻男子想靠自己年轻的力量冲破人群,可是他太瘦了,被晒得黝黑的

天亮后,父母“美满”婚姻的美梦碎了

“就回来吧,回来吧,有人在等你呢。”在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晚上,爸爸为了庆祝这一喜讯举办了酒席。席上爸爸脸喝的红彤彤,拉着我自豪地向亲朋好友宣告这个好消息,还让我说两句。“姑娘,爸今天高兴,咱们家出来个大才女,你讲两句,”爸爸笑着鼓励道。万众瞩目下,我慌张无措地看向妈妈,无声求助。妈妈温柔地拍了拍我的手,低声道:“没事,随便说两句。”我磕磕绊绊地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时一个伯伯笑眯眯地说:“你

跛脚老板的悲剧人生

一位跛脚老总的个人奋斗,从一文不名到拥有上千万资产,最后死于肝癌。 深夜十一点。南方A市商业街旁边一条辟静的小巷。时值早春二月,天下着蒙蒙细雨。这时,从小巷入口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阵说笑声。在夜风吹拂下的雨雾里,五名打扮时尚靓丽的中年女人,撑着雨伞,有说有笑地缓缓走来。农历二月初,相当于阳历三月中旬,晚上寒气较重,但这几位女人均未穿冬衣,身上的着装,都换成了春季的时装。五个人的肩头,都挎着比较时尚

她说,母亲不爱我

她可以理解,却永远没办法替父亲原谅和用当初的心情去爱自己的母亲。其实真要说起来付今昔的脾气不算好,但与早年相比很是收敛,稍微熟稔的都会说上句不容易。付今昔今年二十岁,她掰着指头都能算清她一走了之的母亲回过几次家。有时候她会想,我还爱她吗?爱的。她告诉自己,同时她也很清楚自己与母亲之间只有稀薄的母女情分。她也不怨恨她,人各有志,母亲选择她喜欢的活法,回不回来都是她事。倘若以后母亲回来了,管她一口饭,

手机故事网©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