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金陵。
古色古香的楼房,有的绅士戴着帽子,穿着马褂在街上走着,夫人们穿着旗袍,身材完美的呈现了出来,摊贩们叫嚷着,道不尽的繁华,秦淮河的晚风抚摸着着金陵城,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战乱的年代。
然而这是表面,平民百姓的痛苦,达官显贵们谁也不知道,也不愿知道。
金陵城南,矗立着一栋小洋楼,名叫晗园,不知又是哪一位达官显贵的住处。
晗园内,几位二十多岁的男生穿着中山装,像是在叙旧。
“长洲,你刚回来,国内变了好多。”
“哦?”
“怎么说呢?你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什么景象?”
“繁华?”
“是挺繁华的,不过你看到的是它的表面。”
“我当然知道,要是表里如一的话,恐怕战争早就结束了。”
“我今天带你去个地方,你肯定没去过。”
“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现在还早,等天黑了再去。”
“又在卖什么关子?”
其他几位只是笑笑,并不说话,可能除了这位名叫长洲的人,其他人都知道。
夜幕降临,摊贩们早已收摊,不过有一地方倒是极其热闹。
歌舞厅,这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沈长洲一行人走了进去。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
“今天可是金陵城的名妓演唱,你一定要来听,不然可惜了。”
“对对对,只是听而已。”还有一位附和道。
他们进去时,已经有人唱了,不过他们是在等最后一位,其他的,听不听无所谓。
时间掐的刚刚好,这位唱完,就是压轴的了。
舞厅内没有声音,很静,似乎有什么大人物要出现。
只见一位女子走出来,穿着白底蓝纹旗袍,将她的身材凹显得很好,手里拿着琵琶,头发卷起来,江南女子的温婉,展现的淋漓尽致,@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那女子开头唱了起来,“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唱完后,温婉一笑,一瞥便是惊鸿,芳华乱了浮生,顿时,六宫粉黛无颜色,惊鸿一现百花开。
突然,一群日本兵闯了进来,所有人顿时惊慌失措,该跑的跑,台上的人跑了台下,拉起沈长洲,对他旁边的兄弟们说:“你们跟我走。”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跟那个女生走了,比起这个,他们不想落在日本人手里。
那歌女轻车熟路,打开了一个门,似乎是个暗门。
“这里安全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沈长洲问道,他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先介绍一下,我是乔墨,想和你们做个交易。”
“说来听听。”
“我今晚救了你们,你们拿多少钱给我?”
“你要多少?”
“这个数。”
“30大洋?”
“300。”
“你疯了吧,30大洋已经很多了,你要300。你要知道你是什么人,30大洋已经够你吃好久,用好久了。”
“贵人们是不知道老百姓的生活,我一个人吃?”
“难不成你有家人?舞女没有家人的。”
“谁说我没有家人,那大杂院的人都是我的家人,所有受苦的百姓,都是我的家人,你们这些花花公子,只知道玩,根本不知道老百姓的生活有多苦,你们从小的生活都是衣食无忧,根本不知道吃不饱穿不暖的感受。”
乔墨爆发了,眼圈红红的,但她没有哭出来,这些人们是不知道她的感受的,就像大海里的鱼根本不知道小河沟里的鱼,它们的生活环境有多艰苦,她也不想跟他们废话。
“有多苦?”
“带你们去个地方就知道了。”
这是他们几位第一次从别人眼里听到这种话,他们或多或少的知道平民百姓的辛苦,但他们不知道其中他们怎样的辛苦。
乔墨带他们来到大杂院,里面臭烘烘的,明明是春天,可这里的冬天似乎还没有过完,院子里唯一的迎春花都没有开。
孩子们光着屁股在外面奔跑,女人根本不敢出来,他们来到屋子里,家徒四壁,除了一张床以外,没有别的东西。
“这就是我住的地方,还算好的,你知道旁边屋子吗?下雨天漏雨,会塌,没有人修补,因为他们的命不值钱,他们死了,谁都不会知道。”
几位看到了这般惨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穷苦人民的生活,他们的生活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我们可以给你钱,但是你有想过吗,你这点钱用完了又能怎么办呢?”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呗,或许明天坐在你们这个位置的人,就是下一个你们,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们这样。”
“你们几个先走吧?”沈长洲朝其他几个人说道。
其他几个人点点头,无论是谁,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
“走,和我去吹吹风。”
两人走出大杂院。
“你恨吗?”沈长州问道。
“恨什么?”
“这个国家?民族?”
“不恨,我不恨这个国家,相反我很爱她,因为她改变不了什么,能改变她的,只有人民,我恨的只是历史上所有贪官,一心只谋私利的统治者,还有那些挑起战争的国家,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一旦发起战争,人民的生活有多苦,有多累,他们不会受苦,该吃吃,该喝喝,因为他们的苦是人民来受。”
“好巧,我也是,我去英国留过学,那边的人很富有,但是也有压迫者,有时候我在想,我为什么会出生在中国?但是这终究是我的国家,我爱她,爱的深沉,我希望她富强起来。
我希望她的人民能够有信仰,吃饱穿暖,因为这是我的国家,我很幸运,出生在这个国家,即使处在战争中,但是仍然有人为了这个国家做出牺牲,我很庆幸。”
“我做不了什么,只能尽我所能,将我剩的钱分发给其他人,在这种年代,我只能为国家做这一点,有的时候,我会唱一些歌,唱一些戏,是关于这个国家存亡的,不是儿女情长,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不敢忘忧国。”
“嗯,所以我们几个都参了军,尽我所能,保卫我的国家。”
“我不做歌女了,我要去戏院,当戏子,唱大江大河,唱我的家国,唱这个乱世浮萍,不唱什么风花雪月。”
“好,等战争结束了,我们胜利了,我就来金陵,来找你,亲自告诉你。”
“好,一言为定。”如果那时候我还在的话。乔墨心里说。
她知道,一旦她唱这种,日本人听到,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她不怕,她不怕死,因为她只能为这个国家做这一点了。
“沈长洲,我不怕死,我怕的只是这个国家落在日本手里,你知道吗?”
“知道,所以一定不会的。”
1945年,8月16日。
抗日战争胜利的消息传遍全国,人们到处张灯结彩,庆祝,这是从未有过的欢喜,道不尽,诉不完。
沈长洲下了火车,他穿着军装,很帅,更成熟了。
他走到金陵城内唯一的戏院,“你好,请问这里有位叫乔墨的女人吗?”
“哦,你说她呀,早死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好像是在三年前吧,记不清了,日本人攻打南京城,恰好要听她的戏,据说,那日来的全是日本的高官,她知道后,就把汽油泼洒在院内,和他们同归于尽了,她的遗物还在那边保留着,说好像有个叫什么洲的人来找她,就把她的遗物拿给他。”
“在哪里?”
“就在后院。”
沈长洲红了眼眶,将她的遗物翻了出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封信。
“沈长洲,抗日战争胜利了,对不对?挺奇怪的,我俩只有一面之缘,没想到我会给你写信,抱歉啊,没能亲口听到你跟我说抗日战争胜利了,你穿上军装的样子一定很帅吧,虽然我们俩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我们都是为了国家,其实还挺感激那天那帮日本人的,是他们让我遇见了你。
让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应该为这个国家做什么,我能为国家做的不多,本来像你一样参军保卫她,只能做做人的思想工作,在后方歌唱你们的英勇事迹,本来还想着咱俩见面了,咱们俩结婚的,是不是我想的太多了?
既然抗日战争胜利了,你就娶一良人,不要太小家子气了,安安稳稳的过你的生活,或许我把我想的太重要了。希望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