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静谧的夜晚,天上群星闪烁,微风吹过芦苇,洒出一片萤火虫。
萤火虫轻盈的向小镇中飞去,每经过一个窗口,这户人家就熄灭了灯光,最后,它停在了唯一一个亮着灯的窗台前,向着窗内看去。
屋子里亮着暖黄色的小油灯,在柔软的大床上,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依偎在妈妈的怀抱里,正在听妈妈给她讲故事。
一开始,小女孩被妈妈逗得咯咯直笑,可听着听着,就打起了瞌睡。小女孩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看着妈妈一张一合的嘴,她眼前开始模糊起来,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妈妈看到怀中的女儿已经睡着,便轻轻亲吻了女儿的额头,悄悄下床,借着灯光给女儿织起了围巾。
夜色渐深,星星淡去,月光清凉。
第二天一早,小女孩在朦朦胧胧中听到鸟的叫声,慢慢的睁开眼,阳光透过玻璃洒进屋中,一片金黄。
小女孩伸了个懒腰跳下床,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发现妈妈已经不在家中了。于是她走到客厅,看到妈妈一如既往的给她在桌子上留了早餐,一杯牛奶,一个鸡蛋,一个烤红薯,还有一盘炒花生米。
小女孩开心的跳到凳子上,一边甩着腿,一边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她把所有的花生米皮一个一个搓下来,然后心满意足的装到衣服口袋里。
在农田里,小镇居民们都在忙着掰玉米,妈妈也在其中,她起身用毛巾擦了擦汗,眯着眼睛瞅了瞅明晃晃的太阳,已经是日照当头,是该吃午饭的时间了。于是妈妈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地上的玉米收拢到小推车上,推着小车走出了农田,穿过一条狭长的小道,路过其他农田,往家走去。
空中飞来了一只喜鹊,“喳喳”叫着飞过妈妈身边,越飞越高,从天空俯视下去,翠绿色玉米地外面包裹着的,是一层层深绿色的森林。
妈妈把小推车放在院子里,从兜里掏出来一颗刚刚买到的糖果,慈爱的笑了笑,握在手中,藏到了身后。
“阿苑,妈妈回来了~”
妈妈在院子里喊着小女孩的名字,可无人回应。
妈妈走到房间门口,又喊了一声:
“阿苑?”
然后轻轻抬起手,推开了门。
门开的一瞬间,迎面扑来了一只野猫,妈妈吓得尖叫一声,忙用手挡在身前,糖果掉落在地上,野猫窜出了屋内。
妈妈看着野猫离去的身影,不禁咒骂了一句,然后走进屋子,发现家里一片混乱。
杯子上的牛奶洒了一桌子,还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滴着,煎蛋躺在地上,红薯已经被踩成了泥状,周围还散布着红彤彤的花生皮。
妈妈吓坏了,连忙各个屋子找自己的女儿,一边找一边喊着她的名字。
床下、衣柜、箱子这些小女孩经常藏的地方都没有,妈妈着急的冲出房间,踉踉跄跄的跑到大街上继续寻找着。
妈妈在小镇上大喊着女儿的名字。
“阿苑!阿苑你在哪里!”
妈妈拉住一个卖冰棍的大爷,问:
“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女儿?大概这么高,扎着两个小辫子?”
大爷摇头。
妈妈又拉住一个卖报的小男孩,问: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小女孩?大概这么高?”
小男孩摆了摆手。
妈妈正在不知所措之时,突然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推着农车,后面还有一条狗追着他们汪汪大叫。
于是妈妈大步冲上前去,不顾两个男人的反对,翻开了他们的车子,结果,车子里装的是满满的天然肥料。
那两个人对着妈妈发了一通脾气,然后踢了狗两脚,驱车离开了。
妈妈从中午找到晚上,没有喝一滴水也没有吃一口饭,可却没有丝毫进展。
不知不觉,天色暗淡了下来。
妈妈红着眼眶,低垂着头走在路上,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抱歉……”
妈妈道了歉,本想离开,但那人却拉住了妈妈。
妈妈抬头一看,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老太太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妈妈抱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的右臂上有一块红红的胎记。
老太太指指照片上的小男孩,问: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小男孩?这是我的儿子,他右胳膊上有一块胎记。”
妈妈瞬间如鲠在喉,可也只能摇摇头。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给了妈妈一个拥抱,妈妈却忍不住在老太太怀中啜泣起来。
妈妈垂头丧气的回到那个乱糟糟的家,一不小心踩到了那摊红薯泥,一下子仰面滑倒在地上,眼泪从眼角流出,放声大哭。
此时,失踪的小女孩正瘫坐在一个脏兮兮的大型藤笼中,周围都是暗绿色的灯光,照在脸上,一片紫青。
小女孩手脚都被绳子绑住,神情惶恐。
这时,笼边渐渐出现了一个黑色影子,手中拿着鞭子,对着藤笼就是一鞭子。
小女孩瞬间害怕的一哆嗦,然后连忙起身,双脚站在地上,上体前驱,两手也放在地上,就这样四肢直立着趴在地上,眼睛盯着地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影渐渐消失,小女孩慢慢把头抬起,看向笼外。
这藤笼上有很多小孔,小女孩可以透过这些小孔往外看。
外面是一片看起来很开阔的地方,也有很多个笼子,里面的人也都和小女孩一样,做着同一种姿势。
离她最近的一个笼子里关着一个头发很长的人,小女孩悄悄出声,想向她呼救。
“喂,姐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好?能听到吗?”
叫了几声,那人终于有了反应,可当那人将头转过来的时候,小女孩才发现,那人竟是个男子,还留着一脸长长的胡须。
小女孩目光上移,看到他那空洞无神的双眼如同尸体一般,不禁被吓得一哆嗦,腿一抽筋,跪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那片黑影又靠了进来,用鞭子使劲抽打着藤笼,小女孩忙又想要爬起来。
可抽筋的她无法将腿伸直,一直哆哆嗦嗦的站不稳,没过几秒再次摔倒。
藤笼外的鞭打越来越剧烈,藤笼仿佛要散架了一般,恐惧战胜了一切,小女孩只好忍着剧痛坚持四肢着地趴在地上,抖得像筛子一样,却也丝毫不敢松懈。
小女孩忍不住哭出了声音,但刚发出声音,又是一顿鞭打落在藤笼之上,小女孩忙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小小的身躯不停颤抖着,顺着小女孩脸上留下来的,不仅仅是发丝间的汗水,还有她的眼泪,还有唇间的鲜血。
在家中,妈妈躺在地上,似乎已经发泄完了,坚定的一把擦去脸上的泪水,翻了个身,想从地上爬起来。
可她微微一侧头,看到了自己掉落的糖果旁边,还有一个被拨的干干净净的花生米,她知道,这是女儿吃花生米的习惯。
妈妈连忙支起上身,捡起那一颗花生米,目光向院子中望去,果然,在不远处的院门口竟然也有一颗。
妈妈忙爬起来,快步走向院门口,把那一颗也捡起来,放入口袋中。然后站在门口四处张望,寻找着周围,突然又发现一颗花生米,连忙跑过去。
妈妈就这样一路找,一路捡,有扛着农具归家的小镇居民看到了,上来问妈妈。
“你在找什么?”
“花生米,我在找花生米,是我女儿留下的,我可能知道我女儿在哪儿了!”
小镇居民听闻,也停下脚步陪她一起找。
遇到的小镇居民越来越多,人们也纷纷奔走相告。
于是,以妈妈为首,组成了一个浩浩荡荡的找花生米小队,不断有人找到新的花生米,队伍也在不断前行。
一群黑压压的人正在不断的向森林靠近。
此时被关在藤笼中的小女孩,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呆滞的状态,脸色苍白,嘴唇苍白,一动不动。
这时,黑影又靠近了,小女孩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可并没有鞭子降临。
藤笼只是晃动了一下,竟然打开了,小女孩被绑着手脚的绳子也解开了。
她满眼恐惧的看着笼外,犹豫着不敢动,很快,那黑影又举起了鞭子。小女打了个冷颤,忙往外爬,踉踉跄跄,连滚带爬的离开了笼子。
这下,小女孩的视野开阔了,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山洞,环境很恶劣,满地都是粪便,而藤笼就三三两两的放在这里。
接着,藤笼接二连三的被打开了,她看到有数十个人从笼子里爬出来,有大人,也有小孩子,无一例外,都趴在地上,瘦骨如柴,身上有着深深浅浅的疤痕和淤青。
他们慢吞吞的爬着,脖子上绑着一根绳子,整齐的汇成一竖排,一个接一个的穿过用芭蕉叶遮盖的洞口。
小女孩的脖子上也被套上了一根长绳,被拽着向前爬去。
小女孩离洞口越来越近了,在芭蕉叶的那边隐约传来了阵阵嘶吼声,小女孩害怕的想要往后退,但牵着她的绳子却使劲将她往前拽。
小女孩离的越来越近了,野兽的嘶吼声也越来越大,马上就要穿过芭蕉叶的时候,小女孩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以妈妈为首的一群人已经拿着火把进入森林中,夜空中飞来几只猫头鹰,停在树梢上,俯视着窸窸窣窣的人群。
猫头鹰定睛一看,发现了人群手中的花生米,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
地上的老鼠听到了这个声音,纷纷抬起头,看向树梢上的猫头鹰,只见猫头鹰一声令下,老鼠们躁动起来,向人群涌去。
等人们反应过来时,只见一群老鼠冲着他们扑来。
“吱吱吱吱吱吱。”
叫声愈来愈烈,每个人都抓紧了手中的农具和火把。
而另一边的小女孩则猛地被拽过了洞口,耳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小女孩眯着眼睛慢慢睁开,映入眼帘的是成百上千的动物,有大有小,由近及远,它们端坐着围成一圈,兴致勃勃的注视着场上的人类。
这是一片森林中的空地,被藤蔓和花朵装饰的十分美丽,萤火虫们围成一圈,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舞台。
这时,从场中央飞来了一只百灵鸟,叫声婉转激昂,绕场一周,将萤火虫全部激起,然后一飞冲天,地面上没有了萤火虫,又变成了漆黑一片。
小女孩抬起头,看到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在空中畅游,变幻着各种不同的形状。
萤火绿如同极光一般美丽,伴着百灵的歌声,全场的动物都沸腾起来,跟着一起嘶吼着。
接着,萤火虫聚集在一起,散发出了如同聚光灯一般的光芒,忽黄,忽绿,忽红。
爬着的人类开始缓缓移动,他们被猴子牵着,绕着场地慢慢的爬行,时不时抬起头,面无表的和离自己近的动物蹭蹭脑袋。
而此时,森林中的人们正在和老鼠、猫头鹰费力撕斗着。
这时,妈妈一抬头,看到了远处萤火虫在空中发出的光亮,忙提醒小镇居民们,大家一边挥打着扑上来的鸟与老鼠,一边慢慢往亮光处移动。
小女孩被猴子牵着,蹲在洞口看着人类在场地上的表演,他们学着动物的模样爬树,撕斗,打滚。
之前离小女孩最近的那个长发的男子,因为动作抬手的动作太懒散,还被身边的猴子抽了一鞭子,而那男子抬手的一瞬间,小女孩看到了他右臂上有一块红红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