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佳说:
我们走在单行道上,所以,大概都会错过吧。
季节走在单行道上,所以,就算你停下脚步等待,为你开出的花,也不是原来那一朵了。
偶尔惋惜,然而不必叹息。
雨过天晴,终要有好天气。世间予我千万种满心欢喜,沿途逐枝绽放,全部遗漏都不要紧,得你一枝配我胸襟就好。
人这一生说长也长,365天重复好多年。
人这一生说短也短,365天眨眼就过完。
一路走来,与无数人结伴而行,有谁匆匆靠近,又有谁匆匆离开,但都没关系,因为我始终坚信,大浪淘沙,最后留下的,才是属于自己的。
从前,我认识一位长辈,大家都喊她刘三娘。
三娘很美且媚。
即使已到知天命的年纪,仍然把妆容化得精细,她的柳眉入鬓,她的眼含笑意,什么时候你见她的朱唇轻启,听她柔柔的唤声:“老公。”那就是陈叔叔来了。
陈叔叔是位古董商人,也买也卖,眼睛灵醒。
三娘做的是服装生意,就在我们店隔壁。
她常来找我陪她说话,有时是抱怨顾客难缠,有时是数落竞争对手不要脸,但更多的时候都是在说陈叔叔又给她做什么好吃的了。
每天12点,陈叔叔一准儿踩着时间来给三娘送午饭,三娘总把我也拉着去,熟了,陈叔叔就随她喊我声小女儿。
什么肉沫豆腐,酸菜鱼,璧山兔子,仔姜田鸡,样样都好吃。
有一回陈叔叔喝了些酒,借着醉意和我讲起他跟三娘的故事:
十八九岁额的三娘是真漂亮啊,额间一点美人痣,陈叔叔随父亲走街串巷去收古董时,路过三娘家,三娘正倚在门前嗑瓜子儿,就那一眼,只那一眼,陈叔叔就挪不动脚了。
从此后,他茶饭不思,天天的谋划着该以怎样的方式去和三娘“偶遇”,好不容易见了面,却又跟个傻子样,开口就是句:“你家有古董要卖吗?我买!”
刚开始,三娘觉着有趣,便每次都拿出些小玩意儿来逗他,什么铜钱币,什么花棱窗,分明一文不值,但陈叔叔二话不说照单全收,一来二去的两个陌生人,就渐渐有了话题,于是陈叔叔去得更加勤了,还回回都在包里揣上一把瓜子。
三娘,最爱嗑瓜子。
明眼人都看得清楚,就连三娘的父亲都打趣陈叔叔说:“没古董了啊,那窗户都给你拆走了,不见得说这下要去掘坟来卖给你了吧。”
陈叔叔说:“还有呢,怎么会没有,您家可还有个好大的宝贝,我要弄走。”
三娘也懂,但她拐着弯儿的说:“怕不怕我给你个假的,让你回去好好挨顿打!”
陈叔叔回她:“不就是个赌,你敢让我要,我就让你跑不掉!”那一次三娘没再嗑瓜子了,而是红着脸,认认真真的和陈叔叔说:“我叫刘倩。”
结婚后的两个人几十年如一日的甜蜜。
天冷了,三娘给陈叔叔添衣,天热了,陈叔叔给三娘晾茶,不管去哪儿,都是如胶似漆,恩爱有余。
我说:“陈叔叔您很勇敢,能不顾一切去努力。”
陈叔叔说:“是三娘给了我希望,如果她当时把门一关,我可能再也不会去。”
后来的后来,过了很久,三娘偷偷告诉,那时候的她不是没有人追,相反,去她家提亲的都要踩断门槛了。
可她,却看上了那个随父亲一起偶尔来村里收古董的小年轻,是愣头愣脑的,是不够帅气。
但她就是喜欢,所以她每次见他来了,就装作不理世事的样子去门前嗑瓜子儿,连着磕了无数次,牙都快磕掉了,那个傻小子终于开口和她说了句:“你家有古董要卖吗?我买!”
自那一刻起,三娘就知道,瓜子儿没白磕!就算把牙磕掉了都值得!
当我把这些话告诉给陈叔叔后,他笑了,只摸了摸我的头说:“小女儿,愿你往后也能做个你三娘样坚定的姑娘,然后遇到个像陈叔叔样的小伙子。”
可惜我却落得这么个境地。
但我不怕,我不觉得从前的时光皆是白费了,因为我在爱着的时候,无论苦或甜,我都甘愿,心甘情愿。
有些人的出现原本就是停留短暂,他来是要告诉你,这个世界有他在,然后又匆忙离开。
所以,不必长久的惦念,还是得继续往前,一直走下去,从明到暗,不管天有多黑,只要你够勇敢,就一定能去到灯火通明,那里,会有下一个人等着和你说:“真幸运啊,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