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场三个人的婚礼
今天是江郁和何驰的婚礼,在这诺大铺满鲜花的教堂,却只有三个人。
栀子花开,似水流年,江郁穿着洁白纯净的婚纱,头纱长而覆地。
朦胧中勾勒出对面人的模样,他一身黑色西装,最简单的配色,被他穿出了别样的帅气。
何驰高大挺拔的身躯矗立在她身前,深邃的眼眸中映着江郁幸福的模样,他眉眼含情,神采奕奕。
神父站在这对新人中间,见证他们对彼此真诚的誓言。太阳东升西落,爱意至死不渝!
交换完戒指,神父宣布,“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在这神圣的时刻,何驰温柔地揭开江郁的头纱,江郁的脸红扑扑的,就像是红嫩可口的苹果,惹人心动。
何驰轻捧着江郁的脸,真挚的在她的红唇上印上虔诚的一吻。
以后他们就是彼此的亲人,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做任何亲密的事都名正言顺!
他们会理解彼此,保护彼此,温暖彼此,做彼此黑暗中的烟火,回家路上的灯。所有人世间的不美好都因有彼此的存在而被原谅。
两个孤独灵魂的碰撞,所有不期而遇都是蓄谋已久!
2.江郁的自述
“呼……”我满头大汗从梦中惊醒,双目无神呆滞看着这黑暗空荡的房间。
又是这个噩梦,这些年它就像一双无处不在的大手,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每当我稍微放松,它就阴魂不散的卷土重来。这道坎,我知道我过不去了!
我曾经历过性侵,经历过校园暴力。
我有一个很糟糕的原生家庭,父亲整日碌碌无为,安于可悲的现状,毫无上进心,母亲是一个传统的妇女,大半辈子都囤困于这小小的城镇中,对父亲大多言听计从,最可笑的是父亲貌似从未做过明智的决定。
在我的印象中他们几乎没吵过架,但同时我清楚我的父母之间没有爱。
我不知道他们的爱都用在了哪里,我只知道他们不爱我,或许他们连自己也不爱!
小学,父母外出打工,把我留给了爷爷奶奶。
有一天,一直在外漂泊的小叔叔带着一个眉眼清秀的小男孩回家了,因为我父母不在家,家里的房间都空了出来,于是爷爷奶奶把他们安排在我家。
那天晚上,夜很黑,我在床上睡得正熟,突然床的另一边微微塌陷,有股陌生的炙热袭背而来,我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打开台灯,看见是小叔叔的那一刻我愣了几秒,无知懵懂的看着他。他朝我贴了上来,我不动声色地往后移。
“别怕,那个房间的床有点小,我今天睡你这,明天我带你去买娃娃!”他用丑恶的嘴脸笑兮兮的对我说。
听到娃娃时,我有一瞬的激动,每次看见别的小女孩有漂亮的新娃娃我都很羡慕。
他见我放松,于是肆无忌惮的对我动手动脚。
一开始只是亲亲小手和脸,我以为这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种关爱,因为从来没人教过我。慢慢的变成在我身上乱摸,我察觉到不对劲,往后躲,他一把抓住我,把我紧紧按在床上,我动弹不得,惊慌失措间,他已经扯下了我的衣服,我疯狂挣扎着,因力量上的悬殊,这根本毫无用处。他的手在我的隐私处摩挲着,脸上享受的表情异常狰狞。
他正准备拉下我裤子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响声,他慌张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我两眼空洞的望着屋顶,莫名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委屈?不,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是羞耻!
第二天,我很害怕,这件事没敢对别人说,好在,那个小叔叔在这天走了。至此,这成了我内心深处再拔不出的恶根。
后来,因农村的封建思想,爷爷执意要母亲生一个男孩,可家里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再生就是偷生,于是母亲四处逃躲。这时,父亲又出了事,我在旁边听着奶奶哭的伤心欲绝说父亲因开车撞人已经被抓进了牢里,我内心竟毫无波澜,但大家都一副忧虑悲痛的样子,我也只好装作难过,挤出几滴眼泪。
再长大点,就真的没人管我了,我被寄宿在学校,有父母却胜似没有。
在这所新的学校,我受过冷暴力,遭遇了校园欺凌。明明大家都还是孩子,可有些人心思就是不单纯,甚至阴险歹毒,欺负别人是他们的乐趣,我被人扒过裤子,吐过口水,最后还被她们孤立,那段日子很难熬,现在回想都觉得我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上初中,我正处于叛逆期,想过自杀,可能是害怕疼,自杀变成了自残,我享受刀片划在手臂上的快感,看着鲜红的血液冒出,我处于极度的兴奋中。
我觉得我病了,无药可治!我想逃离这种生活,慢慢意识到知识改变命运,要想改变现状,唯有好好读书。
我家里很穷,虽不至于家徒四壁,但如果我成绩不好,唯一的出路便是打工,我不想上流线,做着毫无意义的事,拿着微薄的工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样我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我还在苦苦挣扎,我不甘心,为了争口气。同样生而为人,凭什么有人站在金字塔顶端,而我却在负层。
我拼尽全力,专心致志,扛下所有,把心思都放在和题目的对搏中,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一路从重点高中到名牌大学,最后我成为了一名数学老师,留在了外省。
那个充满悲伤回忆的城市我不想再回去,父母供我上学念书,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工作后我每个月都会把一半的工资打给他们。
除此之外我与他们没有过多交流,就连过年也没有回家,我时常怀疑那个冰冷的地方真的能算是家吗?
3.生当似鹏起,终当如鲸落
在外省两年,我无人问津,我像是一个能超长憋气的人,在漫无边际的海洋四处游荡,不知尽头,毫无目的。
白天,我戴着面具穿梭游行于人群中,看不出任何异常。可自卑藏在骨子里,我怕别人说我丑于是我先自己说自己丑
我怕别人说我穷于是我先自己说自己穷
我怕别人欺骗伤害我于是我先试探别人保护自己。
其实我不是自黑成瘾看不起自己只不过有些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不会像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么尴尬难堪
我变成了一个夜行者,只敢在深夜暴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我混杂在正常的人中,很多时候都差点以为我和他们是同类。
慢慢的,我发现自己不会爱,那刻,我有一瞬的恐慌,片刻之后取而代之的是狂喜。在这龌蹉肮脏的世界,失去爱的能力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我从未想过这世界能出现一个让我放下所有不甘,苦楚,戒备。包容我的一切不堪,把一颗真诚的心捧在我眼前的人。
前路漫漫,我曾一度失去方向,直到遇见了何驰,他带我找到方向,让我明白我活着是有意义的。
我的爱在灰色的时间孤独的死,后来太阳接近地平线,他的灵魂混着光,像霜雪和着烈酒,熬出一坛温柔,侵入我的生活,不留任何缝隙,赶走了所有黑暗。
4.何驰的自述
我叫何驰,在我12岁那年,继父带我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见到一双满头花白头发,黄褐色的脸皮皱纹堆叠的老人,老人笑得慈祥,继父叫我喊他们爷爷奶奶,我僵硬地喊了一声。
我们在那住了一晚,半夜我睡醒发现继父竟不在房间,我下床去寻他,看见有间房的门缝隐隐透出光亮,我悄悄走过去,看见了惊人的一幕。
继父一只手抓着白天见过的那个小女孩,另一只咸猪手在抚摸女孩,恐惧与震惊令小女孩睁大双眼,泪水在眸中蔓延成一片雾气,她拼命挣扎着,嘴被紧紧捂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知道继父在做什么,他在犯罪,继父不是个好人,从见他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酗酒,嗜赌,他还会殴打我母亲,前一天打完第二天会一副懊悔不已的模样求我母亲原谅她,而我母亲每次都会傻傻的相信他。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可惜我母亲不懂这个道理。
他就是个精神病,时好时坏,他肯定不爱我母亲,爱一个人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小女孩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我心疼,我想救她,可又不知道该如何救她,我急中生智,推翻了旁边的椅子,希望继父听到声响会害怕收手。
我在外面等了一阵,继父果然出来了,他惊恐的看向四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像是松了口气,不悦的问我在这干嘛。
我揉揉眼睛,装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回答他我就是出来上个厕所,现在回去睡觉,顺便叫上他一起回去睡。
他迟疑了几秒,摆摆手,我走在前面,他跟在我后面一起进了房间。
后半夜,我几乎没睡,我害怕继父又会去找小女孩,可能是胆怯也可能是困,继父一直躺在床上直至天亮。
第二天,听到继父说我们今天回去,我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临走时,我看了眼小女孩,小女孩眼神闪躲,懵懂无知却又清纯可爱。
不经意间,她的模样印刻在了我的心里。
再次见到她是在我高三的时候,我即将迎来高考,吃饭也选择在学校吃,一次在食堂,我看见了正在排队的她。
女孩的眉眼已长开,但依稀看的出小时候的模样,所以我一眼便认出了她。
她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睛大而亮,两颊晕红,肤色白腻,扎着高马尾,穿着普通的校服,身形苗条,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我向继父打听了她的消息,她叫江郁,人如其名,后来的见面我总能从她的眼眸中看出忧郁的气息。
我知道她过的不好,我心里竟很难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靠近她,却不知道该用何种模样,何种身份进入她的生活。
这股执念埋在了我心中,再难剔除。
往后的日子里,我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这一等就是八年,从情窦初开的十八岁到沉熟稳重的二十六岁,这八年我经历了很多,母亲患病去世了,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没有了,再也没人爱我了。
我时常想江郁你会不会爱我,我要努力让自己变得足够好,让你看一眼就能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于是我疯狂的工作,扩大公司规模,丰实自己羽翼,坚持锻炼,偷偷关注你的消息。
当我知道你准备去旅游时,我想我的机会来了,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你,和你说话。
4.你是我的盖世英雄,我是你的命中注定
对江郁来说,她与何驰的重逢是在一次旅行中,江郁攒了一笔钱,世界那么大,她想去看看,其实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去环游世界。
现在她终于有能力去实现了,她报了个旅游团。在团里,她认识了何驰,间隔十四年,当时江郁完全没认出何驰,只觉得他是个温柔帅气很有魅力的男人,是她可望不可及的人。
旅行这一路,何驰帮了江郁很多。
有一次,在登山过程中,江郁不小心崴了脚,崴的比较严重,脚只要稍微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
“你怎么呢?”何驰发现江郁不太对劲。
“脚扭了一下。”江郁蹙眉,表情痛苦回答何驰。
“你先忍着点。”何驰轻声对江郁说,随后蹲在江郁前面。
他的声音让人安心,可是江郁不太明白他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怎么呢?上来呀!”何驰见江郁迟迟没动静,于是回头笑着问江郁,他以为她害羞了。
“嗯?”江郁还是不明白何驰的意思。
“我背你下山去医院,上来吧,保证不会摔着你!”何驰拍了拍自己的背,开玩笑道,气氛变得很放松。
江郁笑得清浅,趴在了何驰的背上,“谢谢!”他的背宽厚让人觉得踏实,江郁很舒心!
后来,他们聊得很尽兴,几乎无话不谈,让江郁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在江郁眼里,何驰好像什么都会,既细心又贴心,谦谦君子,彬彬有礼。
却不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何驰清楚江郁的爱好和习惯,就是为点亮江郁眼里的光。
旅行结束后,江郁惊奇的发现她和何驰竟是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于是他们约定以后有时间就出来聚聚。
就这样,何驰成功渗入了江郁寡淡的生活。
江郁去看过何驰的演讲,他在台上意气风发,侃侃而谈的样子真是闪闪发亮,让人移不开眼。
一次,江郁偶然吃到何驰做的饭,接连夸赞他做的好吃,何驰笑着说以后可以经常做给她吃。
然后,很多次何驰一下班就提着菜来到江郁家。久而久之,江郁家水管破裂是何驰修的,灯泡坏了也是何驰换的,她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依赖何驰。
她意识到这种关系的危险,可何驰的恰到好处,让她无可挑剔也迷惑不解。
最后,在某天晚上,江郁正在洗菜,一缕碎发掉了下来,何驰伸手想帮她把头发撩到耳后,江郁感觉到往后退了几步,征住看了何驰几秒,问出了困扰她已久的问题,“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何驰柔声对江郁说,漆黑的瞳孔中满是细碎的星光,漂亮的让人瞠目。
江郁疑惑不解看着何驰,摇了摇头。
何驰缓缓走近江郁,低头在她额头印上虔诚的一吻,靠在江郁耳畔低声问,“所以现在你知道我在爱你吗?”爱你高谈阔论眼里有光的模样,也爱你多愁善感闷闷不乐的模样,你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动着我的心。
爱?不是喜欢,江郁不得不承认在听到何驰说爱她的那一刻她觉得她的心在炸裂,脑子里在放烟花,轰轰烈烈的不真实。她身边不乏追求者,但没有谁的表白能像此刻让她如此心动。
“我不值得,到此为止吧!”江郁自认为她配不上何驰,那么耀眼夺目的人,她觉得自己会玷污他。
之后好几天,江郁都没有再理何驰,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她想让何驰就这样淡出自己的生活。
何驰忍不住直接来到了江郁的家,江郁开门看到是何驰立马关门,可还是慢了一步,何驰的脚已经跨进来了。
他今天必须要和江郁说清楚,离开她的每分每秒他都在想她,以前没得到过,还能耐得住,现在得到过,再多等久点他都会发疯。
江郁推着何驰出去,何驰扯住江郁,往里走,她突然像条疯狗一样撕咬,拍打着他,即使很痛,他还是牢牢紧抱着她,任由她发泄,渐渐地,她平静下来,眼泪一颗颗从眼里冒出,滴落在他手臂上,滚烫的吓人。
何驰小心翼翼拭去江郁脸上的小珍珠,他捏住江郁的下颚,迫使江郁直视他,他给江郁讲述了自己的故事,从十二岁开始,句句肺腑之言,直击江郁的内心深处。
江郁不可置信地看着何驰,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这么爱她,她何德何能!
“江郁,从我救你的那一刻起,你这辈子就注定是我的人了,不要试图逃跑也不要不理我,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你!我爱你,重蹈覆辙我也爱,没有结果我也爱,虽然你不够完美,但你总是独一无二的你,无人可代替!”
何驰深情对江郁道,眼眸中有烈火在焚烧,无比炙热。
江郁懵在原地,思考了良久,信息量太大,她要缓一缓,她选择面对自己的内心,她从前一直怕好不容易建起的一点自信会在某个瞬间被击溃的彻底,她小心翼翼,揣揣不安的活着,渴望被爱,也渴望去爱。
安全感对于一个胆小鬼来说真的很重要,不过现在她在何驰身上得到了充足的安全感。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快乐是真的,吃醋是真的,眼泪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也是真的。所以,何驰,我想我爱上你了!”
看到江郁敞开心扉,何驰勾唇浅笑,似有春风来,将江郁拥入怀中。
“还好,还好你没放弃我!”江郁眼中含泪笑着对何驰说。
谢谢你在我放弃自己时都还对我抱有希望,承蒙你的不弃,未来我定不让你输。
愿你们在这黑暗不堪的生活里,也能遇见那个既惊艳了你们的时光,又温柔了你们的岁月的人。
希望所有被这个世界伤害过的人都能被岁月温柔以待。
这世界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即使这个世界再黑,你也要坚信,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