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叙言只淡淡瞥了苏青越一眼就大步向我走来,玉萱默默松开我的手在一边看戏,还用眼神示意我主持公道的来了。
"这花是你打倒的?"
苏青越抽抽噎噎地答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笑话,几十斤的瓷盆不动用灵力,你一个法修能‘不小心‘打倒?苏姑娘觉得本座是傻子吗?嗯?"
温叙言语气威严,尾音上挑,该死,我居然觉得有点苏。
"我……"
此时灵虚派长老赶来,看情况不对连忙赔罪:"魔尊大人,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对,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青越还小的份上,饶过她这回吧。"
温叙言看向我,和修士打交道是我的主意,有人找茬他束手束脚也是因为我希望魔族和修士和平相处,看着有了倚仗又得意起来的苏青越,莫名我就多了几分火气。
"长老这话说得,苏姑娘一百多岁的人了,哪里谈得上小。这要主人家东西,不给便毁了的做派虽有些小家子气,却不能怪在年纪小上面啊。况且苏姑娘方才说,您来了不会放过我的,我却不知,现在要不要放过苏姑娘呢。"
"这……"灵虚派长老拽了苏青越一把,严厉道:"青越,快给芷秋姑娘道歉。"
眼看形势不对,苏青越委屈地看着我,不情不愿地开口:"芷秋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弄倒你的树。"
"对不起倒不必了,听闻你们灵虚派有一种灵草名为魁星,是炼制丹药的绝佳材料,你弄倒我一棵树,赔我几棵草药不为过吧。"
长老有些为难,"这草药一年只能产三四棵,且早早都有人定下了,恐怕……"
"喔?谁要和本座抢东西?"温叙言理不直气也壮地威胁道,仿佛长老敢说一个门派,明日它就会在修真界消失。
"定然不会,我今日便回去协商,想必他们也不急着今年拿到。"
"如此甚好。"
"今日多有叨扰,我们这就回灵虚准备您的草药。"
"那可得抓紧些,本座耐心不多,指不定哪天等的不耐烦了就自己上门讨要了。"
"自然自然,如此,我们便告辞了。"
目送那两人走了,我才想起他们灵虚应该还有个弟子在魔界才对。
"他们灵虚好像还有个人在魔界吧。"
"那长老赶来之前就让他先回去了,现在应该已经会合了吧。"
"真是个老狐狸,师弟帮我把树种上吧,我带玉萱去她院子逛逛。"
"好。"
玉萱对温叙言乖觉地答应帮我种树十分震惊,走了十来步回头看见温叙言真的拿上树和铁锹走了,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他可是魔尊哎,你让他种树?"
"有什么问题吗?"我不解道:"难道魔尊就不能种树了?"
"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他喜欢你。天哪天哪,你们是我见过最特别也最恩爱的一对道侣了。"
"我们还不是道侣。"
玉萱低头看着鞋尖上繁复的花纹,斟酌着开口:“那你现在怎么打算的?”
“不知道。”
我忽视不了以为他爱上别的女子的心酸,也接受不了喜欢上一手带大的师弟的自己,于是只能像乌龟一样,一被触碰被撩拨就紧紧缩在自己的壳里,不愿面对。
“不是吧,你可是当年修真界美人排行榜能排上前五的余芷秋哎,怎么这么不自信呢?当年给师尊递帖子求亲的从你们天机峰都快排到我们天璇峰了好吧。”
这容貌不过是小说设定,虽然和我上辈子有些相似,终归不是我的。只是,有人求过亲?
“是吗?我怎么一个都没见到?”
“你师尊想着拿你的丹药换剑呢,哪里肯让你离开,放出话来谁能打过你师弟和闭关几十年的大师兄就让他们见。”
我说修真界的帅哥这么多,怎么都没一个瞎了眼的看上我,原来是师尊搞的鬼。
“大师兄闭关不出,他们怎么比试?”
“那便等呗,不是正和你师尊的意。“眼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冷,玉萱连忙劝道:”秋秋,冷静,弑师可是要被断灵根废灵脉的。他就是个剑痴,你别和他计较啊。”
“我……”看来当寡王都是命呀,两辈子都逃不过。
说起来,大师兄也快出关了,原书的余芷秋就是被大师兄和男主合力绞杀的,温叙言他,不会有危险吧。
“哇,这荷花开得也太好看了吧,居然还有并蒂莲!”
“就知道你会喜欢。”
“秋秋,我可以把并蒂莲摘下来吗?回去拓个模子下来做个香炉摆件送你。”
“当然,我帮你摘。”
我飞身入池塘,波光粼粼的池塘美丽的外表下仿佛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危险。意识逐渐消散,我隐隐约约听到玉萱焦急的喊声。
这里像是水中的世界,周围都是静止的水,却没有溺水窒息的感觉。
“初次见面,我是坎,也就是你们所称的天道,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将你叫来。”
我防备地看着眼前这个水人,这人讲话倒是文绉绉的,但怎么看怎么诡异呀:“叫我来干什么?”
“你并非属于这个小世界,而且,我算了一卦,你的到来会产生很多变数。但是我并不想抹杀你,你知道的,我们天道总是很慈悲的,就比如我创造了魔。”
简直诡辩,我冷笑一声:“一旦踏上修魔的路,就会杀戮不止,生灵涂炭。你居然觉得这是慈悲?”
“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你知道每年的修士有多少吗?你们使用灵气收纳灵气,世界的灵气就会越来越稀薄,导致少部分符合条件的人不能飞升上界,灵气几近匮乏。所以,我创造了魔,并赋予他们酷爱杀戮的特性。”
“那些渴望扬名立万不符合条件的修士都会选择去除魔,这样,就能剔除一些不符合条件的修士,他们死亡后,灵气会返还给世界,这不是很完美吗?况且选择修魔之人,内心定然有很强的执念,是修不成大道的。”
若是他们是为了救民于水火并非想要扬名立万呢?他大抵也会说这样是成全他们了吧。
“你是说,温叙言也有很强的执念?”
“这正是我唤你来的意义所在。他的执念与你有关。”
“怎么可能?”
“是的,如今修真界的灵气已经很充沛了,还有几个好苗子有希望飞升。但是温叙言日日同时与自己的执念和天魔血脉抗争,我担心,他会控制不住自己被血脉侵蚀。”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负责筛选适合飞升的人才的,若是完不成指标,会接受严厉的惩罚。所以,我希望你能帮他一把。”
没想到天道还有飞升指标:"照你的说法,我其实是在帮你吧。再说,我凭什么信你,你不会是什么魔制造的幻境吧?"
"别把我和那些低级魔族混为一谈,这里也不是幻境,是我的虚空之境。若是你实在不愿,我可以将你抹去现在的记忆送回去,只是,温叙言或许会成功魔化,变成杀戮机器了。"
"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我可以给你相当于飞升的修为,你只要在温叙言想杀这几个人的时候拦住他就行。"
我手上飞来一张纸,上面是几个有些眼熟的人名。
多是些避世之人,我那未出关的大师兄也在此列。
“不对,你能把我送回去?我上个世界的身体没死吗?”
“不知道,你在这个世界时间是静止的,所以你回去会是你来的那一刻的状态。赶快做决定吧,那姑娘哭得实在太惨了,我都有些不忍心了。”
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好,我答应。”
只一瞬间,眼前的景象消失,还未睁眼就听到玉萱惊慌的哭声。
我抬手轻轻替她擦掉脸上的泪花,这才多久,眼睛都哭红了:“别哭了,我回来了。”
这衣服不知道什么料子,看起来是华贵大方,湿了水抬手都难,我站起来给自己施了个清洁咒。
玉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我,还带着些哭腔:“你刚刚,怎么回事呀。”
“有人叫我去谈了点事,我开始也不知道。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你没事就好,呜呜呜,我刚刚都想到魔尊要怎么把我大卸八块,剥皮抽筋了,太可怕了”
合着不是为我哭的,得,自作多情了。
“温叙言做不出这种事的,别怕哈。"他一向是温润如玉,守君子之风的。
“你不知道,他刚上位那几个月,手段可残忍了,也就在你面前,温文尔雅任你使唤的。”
“嗯?”
温叙言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只以为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师弟,因为剧情的问题,对他很是心疼,或许带着些偏爱吧,这样长大的孩子怎么会……
还是,他在我面前表现的,都只是我想看见的,并非他真实的样子。
到底是我对他关注得太少。
“你不知道啊,也是,你们峰那些练剑的,想必消息也不甚灵通。我跟你讲啊,他之前遇到一个不服他血脉压制的,生生将他血放干了倒挂在……”
“秋秋。”
温叙言身上还有许多泥印子,倒像是红衣上绣着的墨色花纹,想是来得太急,玉冠都有些歪了,两条发带斜斜地被风吹起。
这人总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这样的慌乱实在是少见。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仔细打量:“我听人来报,你晕倒掉进湖里了?”
一旁的玉萱默默看着脚尖,似乎在考虑地砖里有没有什么缝隙可以将自己塞进去。
"一点小意外,不打紧。"
这事实在很难解释,毕竟我也不清楚他知不知道天道的存在。
"那怎么行,我派灵医来给你看看。"
找灵医的功夫,玉萱胡诌了个借口溜了,正好有些事,她走了我问起来才更方便些。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中年模样的老头,看起来对温叙言很是恭敬惧怕。
"你给她好好看看,若有什么意外,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是。"
或许是心中焦急,温叙言语气里甚至有些杀意,我看着他眼底的红光和眉心越发刺眼的红色印记,不知道谁该先看大夫。
"那好吧,我看便是,看完正好给你也看看。"
"我……我能有什么事,强得很呢。"温叙言声音逐渐拔高,色厉内荏,分明是心虚。
"你说了可不算,得听大夫的。"
一番望闻问切,我确实没什么毛病,灵医又瑟瑟发抖的搭上了温叙言的脉,温叙言杀意十足地瞥了那灵医一眼,他看起来抖得更加厉害了。
"阿叙,不许威胁大夫。"我瞪了他一眼,又安抚灵医:"有什么毛病您尽管说,我们定不会讳疾忌医的。"
"魔尊脉象还是如往常一样,魔息时常暴动,不过压制得很是及时,尚无大碍,只是,灵府依旧烈焰一片,恕在下才疏学浅,还未找到解决之法。"
温叙言混不在意地挥挥手:"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
"等等,大夫,我想问问,灵府烈焰一片是为何,有什么影响吗?"
灵医小心的看了一眼温叙言不敢答话,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瞪了他一眼:"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查,总归会知道的。"
温叙言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告诉她吧,既然师姐无事我便先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脚步之快,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修道之人的灵府都是内心的具象表现,魔尊大人的灵府如此,定是有什么极大的执念不得解脱。这执念越深,便容易噩梦缠身,敏感多疑,也间接导致了魔尊大人魔息暴动。"
原来他不睡觉是因为噩梦缠身:"有什么办法可以压制缓解的吗?"
"这世间的病症,唯有心病最难医。余姑娘和魔尊大人如此相熟,或许知道这症结所在。"
"我确实不知。"
"您正好是木火灵根,或许,可通过特殊功法进入魔尊大人的灵府找出症结,只是,此事需得您二人对对方的灵气不抵触才行。"
"你说的,不就是双修吗?"
灵医沉默不语。
"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目前可行之法只有这一种了,一月前,魔尊大人灵府还未到这个程度,只是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现在的灵府只有一小块好地来保持清明了,若是这也没有了,恐怕……"
"恐怕怎么样?"
"失去神智,彻底魔化。"
我揉了揉眉心,有些烦躁:"行了我知道了。"
看着石桌上孤零零地功法,我几番犹豫还是翻开了,就当是,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