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家家酒未完成的承诺

2018-09-12 10:02:03 作者:翩然幺女

01

铃......放学钟声响起,激昂的铃声划破了宁静且令人昏昏欲睡的四周,同学们向老师道过再见后,便从椅子一跃而起,一窝蜂地冲出教室门口。

结束这一天以后,迎接同学们就是极其期待的学校假期,当铃声终于响起的时候,愉悦与轻松顿时围绕着他们,个个脸上都显得神采飞扬。

丁雪琦收拾好办公桌后,从抽屉里拿出公文包,站直了身子准备要离开办公室,这时隔两个桌子的同事热情地问她:“雪琦,这回放假还是在家乡度过吗?”

她向同事点点头,那位同事随即向她微微一笑。“祝你假期愉快哟。”

推开办公室大门,她迈开步子走向停车场,一路上步伐不疾不徐,心情也和经过的学生们一样轻松自在。

“丁老师再见,假期愉快。”有的学生遇到她时礼貌地打个招呼,而她也对他们的友善报以微笑,再点点头。“你们也一样哦。”

回家的行囊早在放假前已经收拾好,第二天早上待她吃过早餐以后,拿起桌上的机票,拉着轻便的行李箱,坐上计程车往机场的方向开去。

回家的心情是愉快而兴奋的,想到即将与分隔两地的父母见面,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暖流,使她脸上的笑容更深几分,

提起回老家,眼前仿佛浮现出几张她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庞,那是她儿时的玩伴,曾给了她一份无忧无虑、快乐逍遥的童年。

一想到你呀,就让我快乐......脑海正如播映机般播放着她儿时与玩伴追逐嬉戏的片段,还伴随着一阵阵清脆爽朗的笑声,柔柔地、嫩嫩的回荡在耳畔,真让她回味无穷。

后来的他们去了哪里呢?他们都和她一样,张开双翅,纷纷飞往闪耀着星光熠熠的梦想,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用来形容一段友谊再也合适不过了。

有缘千里来相会,既然能相遇那是一种缘分,就算如今各分东西,亦无阻他们的友谊,一段好的友谊是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而她也相信,他们会在一个相遇点再度重逢。

还有......那个他呢?依旧没回来吗?她直率地承认,玩伴中她最想念的就是他。

一路上,她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飞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抵达家乡的机场。下了飞机,在人海中她一眼认出她的父母,她快步走上前,然后张开双臂,与父母紧拥在一起。“爸、妈,我想死你们了!”

02

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对于当年仍留在父母身边的她,确实是如此;一旦独自在外生活以后,她才始知茶是故乡浓、酒是故乡醇,饭还是妈妈做的比较香,因为里面包含了妈妈的爱心与用心。

吃过妈妈做的早餐,她打算到屋外的花园吸一吸新鲜空气,伸了一个懒腰,拿起一本书,她推门而出。

艳阳早已从云朵里探出个头来,照耀着大地,使万物在沉睡里复苏过来,把四周的空气变得暖洋洋的,她抬头仰望着蔚蓝的天空,做了一个深呼吸。

花园里的花儿已感应到阳光的召唤,脸儿朝向晨光,露出灿烂的微笑,置身在其中,人也显得神采飞扬、精神奕奕。她向来不是好动的主,选在一处较为隐蔽的大树下,静坐着看书。

她似乎很容易沉醉在自我的世界里,任做晨运的男女来来回回的跑动,亦无法分散她对书本的注意力。

“我们来猜拳,看谁当爸爸?看谁当妈妈?”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稚嫩的童声。“不对,不对,高的当爸爸,第二高的当妈妈......”孩群众有一位女童建议道。

“对,那样你就是我们的爸爸了,而你就我们的妈妈......”她被眼前有趣的景致吸引了目光,把焦点集中在那群孩童的身上。

她笑了一笑,原以为现在的孩子都会把注意力放在手机上,没想到还会玩起传统游戏——家家酒。

看着看着,曾经演过的家家酒在她眼前悄悄地拉开序幕,一张张熟悉又逗趣的脸庞出现在她的回忆里。

大哥哥萧智杰一直以来都是她的最佳“丈夫”,比她年长两岁,身高只比她高那么一丁点;他们“育有”三个孩子,二女一男,年龄比她小上1、2岁,都介于4、5岁,而且都比他俩矮。

“这是我的家在那山脚下

门前有棵椰子树还种很多花

爸爸在工作妈妈打理家

我们兄弟多和气

我爱我的家

这是我的家我爱我的家......”

几个“孩子”围成一个小圈圈,纷纷唱着一首老掉牙的儿歌,边唱边转圈圈。

唱完儿歌,孩子们演着自己的角色,“爸爸”出去工作,不过是做装在耕田;“妈妈”则在做饭。不一会儿,“爸爸”从外面回来,孩子们给“爸爸”倒茶的倒茶、擦汗的擦汗、捶背的捶背......

玩着玩着,不知何时来了一名不速之客,他没有加入他们的意思,只是坐在一棵大树下,用目光欣赏着他们的演出。

他的脸色极其苍白,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毫无生气与活力,偏偏这个瘦弱的男生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起过来玩吧。”她停止了动作,走到男孩的面前,而男孩却摇摇头,眼神却难以掩饰他的兴致勃勃。

“对啊,弟弟,又不是劳动体力的游戏,就过来一块玩吧。”盛情难却,他终于点头答应,她拉起智豪的手,把他带入剧情里,而他的角色也是他俩的“孩子”。

03

当时没有智能型手机,家家酒是孩子们爱玩的游戏之一,玩玩具、唱唱歌、跳跳舞,剧情编排地和舞台剧一样精彩。

一个中午,她在家埋头苦干着功课,不久传来一阵阵敲门声,节奏还显得有些急促。“开门!”那是智杰的声音,她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快步去开门。

“跟我来!”智杰没有交代任何事情,在她打开门的当时,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跑,两人一路小跑着,直到来到花园里,智豪那天坐的那棵大树下,他正好直挺地站着。

“弟弟,可以开始了。”待他俩已站定在智豪的面前,智杰突然要求换个姿势,于是让她挽着他的手臂。

这样的动作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部电视剧有出现过。但,那是什么情节?她一时想不起来。

“萧智杰先生,你愿意......”智豪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被一把高八度的妇女嗓音给活生生地打断了。

“智杰,你又带你弟弟去哪儿浪了?还不给我回来!”不远处霎时出现一名中年妇女,双手叉着要,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那是兄弟俩的妈妈,两人都一致的敬畏他们的母亲,一听到母亲大人的呼唤声,两人立即“闻风而”。

“雪琦,我和弟弟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爸妈要带他去医病。”智杰解释,脸上有说不出的遗憾,遗憾什么,她一时搞不清楚。

她一直都知道,智杰和智豪是一对孪生兄弟,有着一样的外貌却拥有不同的个性。哥哥向来是外向活泼的,好动指数爆灯到可以带着一群小弟弟、小妹妹翻遍整座花园从不言累;弟弟生性则比较孤僻安静,几乎不曾和他们一块玩,那一回玩的家家酒才是他们第一次碰头。

在离别前夕,她才知道选择孤僻安静一直不是智豪的意愿,因为他从来没有像哥哥那样强壮的体魄,打出娘胎那一刻起,注定他和先天性心脏病系在一起。

她对先天性心脏病的概念没什么认知,或许像一般生病那样,看医生吃个药就会痊愈。“那你几时回来?”内心有说不出的舍不得,只希望他能“快去快回”,到时一起打闹嬉戏。

他挑挑眉、耸耸肩。“还不清楚,要看弟弟的病情如何才好决定。”他只知道智豪的病时好时坏,医生说他永远好不了,所以父母才会带他到比较繁华的城市求医,那里出了很多名医,说不定能救得了弟弟。

“你还会回来吗?”他的归期听起来像遥遥无期,说不定是永远别离,让她感到一阵伤感难过。

“会,一定会回来的。”他脸上扬起一抹如阳光般的笑容,给了她一剂定心剂。

他终于还是和智豪离开了,挥手道别一年,他12岁、她10岁,黄金拍档离开后,她就从家家酒抽身而退。

04

这场未完结的家家酒随着他离去那一刻永远悬在她的心里面,若干年后再回味起,她才恍然大悟那是在教堂行礼的场面。

智杰,你真有一套!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不由得暗自乐得开满了花。

智杰兄弟俩在她的印象就此停格在10岁那一年,此后就像从她的世界路过,再无相逢的时候。有一阵子,他们只靠电邮联系,随后就杳无音信了。

微风轻徐,一片略带枯黄的叶子缓缓飘落,正好轻轻划过她的手右臂,止步于书本翻开的那一页,她惊醒过来了。

现在究竟几点了?抬头望向天际,再环顾四周,烈日当空缩短了花园里的树木与花丛的影子,她想现在应该是中午时分了,之前在上演家家酒的那一群小孩早已不知去向了。

嗅到中午略略带来闷热的气息,她想是时候回家了,把那片飘落的叶子当作书签,合上书本,站直了身子,再伸个懒腰,迈开步子往家的方向缓缓走去。

当经过一所多年来被狂风暴雨摧残的房子,粉刷的米白色早已从墙上剥落,她停下了脚步,向屋内张望,总渴望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庞。

左顾右盼总没见到那个他,却是看到一个奇景:屋外的铁门解了锁、房子的大门半掩着,似乎有人来过。咦,会是他吗?心狂跳着,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开启铁门,缓缓走进屋内。

屋内空无一人,她有股冲动想大声呼唤他的名字,可是败给了胆小。正当她迈开步子走向厨房时,身后闪过一道身影,那道身影从楼梯处转了出来,再走出屋外。

转了一圈,她没见到任何“可疑人物”,铁门为什么会被解锁?大门为什么开着?她带着满腹疑问离开“他”曾经住过的房子。

她回到家里,一屁股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不发一语、愁眉不展的。“刚刚有个男生来找你......”是妈妈的声音响起,她立刻打起120分的精神。

“可是一知道你不在家,就离开了,他看起来很像一个人,但你我一时想不起他是谁。”

“啊!”她不知怎的,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屋外奔去。

妈妈不禁眯起眼睛,眉头揪了起来,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这两个年轻人都怎么一回事了?”一边摇摇头,一边自言自语。

05

她再度折回那所旧房子,铁门依旧没上锁,大门还是虚掩着。她自顾自地走了进去,在大厅转了一圈,又机械性转向厨房。

此刻,眼前亮着一个男人的背影,她想也不想,蹑手蹑脚又带着几分偷偷摸摸地靠近他,伸出双手蒙住他的双眼。“猜猜我是谁?”

那男子像受了惊吓般,身子轻颤了一下,一会儿又恢复镇定。“雪琦。”他思考片刻,淡淡地回答她。

“算你有点良心。”她移开双手,往他后背轻拍了一下,男子随后转过身子面对他。

隔了14年再度重逢,那一身黝黑肌肤已变得温润白净,却不失成熟稳重,犹如翩翩公子般玉树临风;双目依旧炯炯有神,但眼神却多了一层漠然与疏离感。

“怎么那么久才回来?”他张口欲言,却被她打断了。“你过得好吗?你弟弟的病情如何?”问题如连珠发放,让他“应接不暇”。

他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我......他......很好、都很好,病也治好了,没问题、没问题。”

她霎时微微蹙起双眉,他向来是反应敏捷、口齿伶俐的,怎么眼前的他却是吞吞吐吐,显得有些笨拙。

思索一会儿,或许是隔了太久没见面,又经历过人生高潮起伏,对于她的热情一时缓不过劲来。

“难得重遇,今晚到我家来吃饭。”她忽然想起,又或许他一路颠簸,精神难免疲累,自己也不该缠着他问东问西的。

晚上他准时到达她的家,爸爸妈妈一见到他,热情压根不输给他,忙拉着他问近况及闲话家常。

“我们的“孩子”有一个今年在实习了,不久之后要大学毕业了,另外两个今年念着大四。”她说起昔日玩伴的近况。

“你的家人和弟弟几时回来啊?”聊了一个晚上,似乎要将他的家人给遗忘了。

“他......他们.......哦,待他的情况稳定以后,就看他们打算要怎样了。”智豪虽然已做了移植心脏手术,但还要时时到医院复诊。

06

他的归来,为她的回乡度假添上许多色彩,两人很常约在花园见面,重温以前快乐的片段。

“你打算回来多久?”想起另一座城市有他的家人,也极需要他的帮助,估计他还会再离开。

他又是一愣,缓过神后回答她:“他.......我......还没想到要离开,先住下来看看吧。”

“那你不用照顾你弟弟?”

“我......他......有爸爸妈妈照顾,会很好的。”他的语气显得平淡,没有一丝忧虑。

聊着聊着,忽然感到丝丝凉意掠过她的脸庞,柔柔的、绵绵的,她抬起头来,才发现天空漂起纷飞细雨。

“下雨了,我们快走吧。”她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花园。

他不疾不徐地站了起来,脸上显得悠然自在,伸出手紧握着她。“别紧张,这种感觉看起来很不错。”以前总觉得很遗憾,现在终于可以无忧无虑地淋一场雨。

她低下头来,双眼一直望着被他紧握的手,过了一会儿,他意识过来了,却没有将手移开,脸上带着丝丝笑意,淡淡的、温温的、甜甜的。

两人漫步在微微细雨中,步伐缓缓地、悠悠的,一路上手牵着手,享受着雨滴轻抚着脸颊,也享受恋爱带来的甜蜜和愉悦。

他总有很多出乎意料的点子,10岁的“结婚”情景、24岁的浪漫爱恋,她不仅别过脸去望着他,想把他看得仔细一些。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了?”语气依旧平淡如开水,眼神却是柔情似水。

“没什么,总觉得你变了很多。”她明媚笑意比平时多了几分柔情与蜜意。

她一直以为活泼好动的他没有多少浪漫基因,这天实在颠覆她的想象。而且,她从没想过两人会从朋友晋升成为恋人,这一天他实在有太多的超乎想象和不可思议。

07

这个假期充满太多的不可思议,自从那场骤然轻飘的细雨,她整个人像沉醉在冒着粉色泡泡的梦境里。

但愿这场梦一直延续到最后,没有分离、没有悲伤,相爱相守到老。

然而,十指紧扣之下的她总感到一丝丝的不踏实,温柔的眼神里藏着她感到的陌生感和距离感。

温馨的甜蜜时光,他喜欢护着她在怀抱里,为她遮风挡雨;脸上总是挂着温暖的笑意,安静倾听她说的一言一语,且听得专注。

“总觉得你变了很多。”她脉脉含情的望着他的双眼,手轻抚他的脸颊。

重逢的这段日子,他的脸上总是没多太大的表情,聊天语气淡淡的、笑容也是淡淡的、动作不似以往的夸张和逗趣。

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疑惑,可是又道不出哪里不对劲,或许过往的经历改变了他的态度吧。

这边厢认为是自己多疑了,那一边厢女人的直觉又在怀疑他的真实身份。“你真是我认识的智杰吗?”她半开玩笑地问。

他先是一愣,才给她回应。“我......哈哈,我当然是智杰啊。”诚恳的态度令她看不到丝毫的破绽。

“愣”会是他的招牌表情吗?心底老是在否定这个答案,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直到一个晚上,她拿着自己做的甜点找他品尝,当她来到大门前,完全被眼前这副情景给震慑住了。

“哥,对不起,我没办法帮你完成任务,请原谅我。”他对着手里的钻石戒指在喃喃自语,语气充满愧疚。

翩然幺女
翩然幺女  作家 人生如戏,戏不能没了故事,把串串的片段编织成一个个故事,让人生增添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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