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未中,张小左没有再刺下一剑,而是借力折跃,直奔大殿冲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自一开始,张小左就没想打败这些人,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魔教教主,任天!
冲进殿来,正迎上威严的目光,一时间,教主在前,护法在后,张小左被包夹在中央。
威压之下,连开口都很困难,张小左咬破了舌尖,只说了两个字:“放人!”
教主冷哼一声,“都给我退下!”
话音起时,黑袍鼓动,一股劲烈的罡风把其余人都推出殿外,殿内,只有他和张小左两个人。
一触即发的两个人。
5
魔教有一套神通广大的信息网,江湖上不管任何的风吹草动,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就能传到任天的耳朵里。
这也是魔教几经围剿,仍然屹立不倒的原因。来的是哪个门派,住什么客栈,吃什么饭菜,早就一清二楚。至于下多少蒙汗药,能让他们关键时候提不起真气,放多少合欢散,让他们夜里先彼此消耗一番,更是不在话下。
这套信息网既然收集消息,便也能发散消息。
在张小左踏进大殿的一炷香后,第一条信息就传遍了江湖:昔日天才张小左直闯魔教大殿,扬言要干翻任天,拼尽全力使出一招“万剑归宗”,成功被任天干翻。
江湖人沸腾了,时隔多年,终于又有人敢挑战任天!小伙子,挺住,再来一剑!
片刻之后,第二条消息又传了出来,任天劝他归服,张小左说归你老母,任天抬手又是一掌,张小左丹田尽毁,一口老血喷了三米,毕生修为被废。
江湖人有沸腾了,啧啧啧,三米呀,牛逼,比上次的昆仑掌门还多一米!
……
此时此刻,魔教大殿内,张小左与任天相对而坐,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任天往炉中添了一把柴,“再等等啊,马上就开了。”
张小左疑惑道:“任教主,我是来救人的,你这是干啥,说好的血溅五步、天下缟素呢?”
“年轻人不要老是想着打打杀杀,人我早就放了。”任天感觉有点热,干脆解下了外套,“张少侠,我问你,你想不想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张小左点了点头。
任天把鞋也脱了,“我敢打赌,下一个从这扇门进来的,就是你要找的人。”
“哦?何以见得?”
“依我看呐,小谷姑娘之所以不敢接受你,关键在于她不清楚,你对她是戏弄还是真心。”
张小左默然。
任天沉吟道:“如果她知道你为了救她,前来挑战我魔教,纵然身受重伤,也不肯后退一步,你猜,她会不会爱上你?”
张小左红了眼框,好像有些感动,欲言又止。
任天豪迈一笑,“张少侠莫要拘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任教主,您把鞋穿上吧,有点辣眼睛。”
任天尴尬地穿上了鞋,仓促取过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
张小左赶紧岔开话题,“感动和相爱是两码事,她并不见得一定会来。”
“她不来,说不定另有人来。听闻十年前,你痴于剑术,伤了古月女侠的心,她夜上峨眉,十年不肯见你。此刻,我已派人带话给峨眉,她听闻你危在旦夕,若是心中仍然有你,必然会来救你;破镜重圆,续弹旧曲,你可乐意?”
想起古月,张小左倒酒的手有些颤抖,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一转眼就是十年,欠她的情至今未还,若能再续前缘,自是欣喜。
“谢任教主安排,只是,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这般帮我?”
“你我不相识,我闺女可是看上了你,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虽然娇蛮了些,但心地善良,活泼单纯,我也想为她找个好夫婿。”任天一口饮尽杯中酒,转动着酒杯,目光直视张小左,“你似乎对她不太中意?”
“任姑娘自是惹人喜欢,只怕初入江湖,错把新奇当成了欢喜。”
任天点点头,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忽又狡黠地问:“你说,她也听到了消息,此刻为何不冲进来救你?”
张小左苦笑:“若是不喜欢,自然不相干,又何必来救我?”
任天摇摇头,“还有一种可能,她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才不来救。”
“哦?”
“你是为救小谷而来,你越是不放弃,小女就越伤心,就越不会救你。”
张小左讪然一笑,畅饮一杯,“那,当真是极难迈出这一步了。”
火炉中,木炭霹雳作响,火星四射。任天盯着沸腾的酒壶,声音略显低沉:“不来则已,一旦来了,就说明她真的对你有意。哪怕你爱着别人,她却依然爱着你。”
张小左点了点头,“是这样。不过,我与任姑娘只是萍水相逢,我也只是一个落魄的小生,任姑娘又怎会爱我如此之深?”
酒气氤氲中,任天想起了自己的亡妻,眼神中多了几分柔和:“爱情这东西,珍贵就珍贵在不讲道理呀。”
良久,任天从回忆中醒过神来,抛去一个戏谑的眼神,“张少侠,你觉得一会儿推门进来的,是其中哪一位?”
张小左窘迫道:“任教主莫要戏弄我了,我可猜不透女人的心。”
“那就拭目以待吧。”
6
教主发出了第三道消息:张小左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认输,任天又赏他一掌,张小左五脏俱损,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却仍然一点一点往前匍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