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吴莉从郊区回到繁华的城市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与郊外不同的是，城市即使是落在灰蒙蒙的夜晚里，也会因为万家灯火而璀璨夺目。
她在川流不息的车海里看车窗外不断掠过的灯光，手机屏幕忽明忽灭，是吴莉在与自己的男友通过QQ聊天。
她和男友赵嘉华在高中相识，经历三年的共同努力和进步，最后分别考到了A市的两所知名大学，有情人终成眷属，倒也算是一段佳话。不久前他们刚放暑假，一起从A市回到家乡，各自开始了自己的假期计划。
吴莉打算利用这个假期做好社会实践，而赵嘉华则打算利用这两个月的时间拿下驾驶证。
吴莉：【亲爱的，今天学车学得怎么样？科二能过吗？】
赵嘉华：【一切都好，模拟考很顺利。你那边社会实践怎么样了？】
吴莉动动手指正要打字，公交车却一个急刹车，差点把她甩出座位。原本安静的车厢里刮起一阵小小的抱怨声，她揉着自己不小心磕到前排座位上的脑袋，抿抿唇。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您的QQ账号在另一台设备登陆，强制下线。】
“怎么回事？”吴莉飞快按下了“重新登录”的按键，却被告知密码错误，需要通过以“177”开头的密保手机号来找回。
“这不是我的手机号。”吴莉心跳得有些快，有些急促地想道，“我没有绑定密保手机号……是赵嘉华吗？”
她点开微信，点击了男友的语音通话按键，电话很快被接通。
赵嘉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失真：“吴莉？怎么了？”
“嘉华。”吴莉回到QQ的界面，选择了申诉找回密码的选项，“是你在登我的QQ吗？我刚刚被强制下线了。”
“嗯？我没有啊。你是不是被盗号了？”
吴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飞快地填起密保问题：“看上去是的。嘉华，把你手机号和QQ号给我，我要做申诉用。”
赵嘉华很干脆地报出两串号码，安慰她：“没事的，你放松一点。”
值得庆幸的是，她的第一次申诉通过了，重新换了密码等上QQ。
“我找回来了。”吴莉松了一口气，“你在干嘛呢？吃饭没？”
赵嘉华顿了一下，回答道：“没，我刚从驾校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吃。”
电话另一头接着传来水流的声音和来自微波炉的“叮”的一声，吴莉把手机搁在耳边，忍着车子不断震荡所造成的眩晕，与赵嘉华断断续续地说着话，虽然话题不连续，而且经常重复，却不感觉无聊无趣。
她用微信保持通话，打开QQ翻看学校群里的一些新鲜通知和八卦，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收藏夹，把里面的一些文件和图片给删掉了。
“今天你身边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吗？”赵嘉华像是热好了饭菜，准备开饭了，声音忽大忽小的。
“嗯？我？”吴莉指尖动作没停，语气却有些迟疑，“嗯……我今天遇见了一个挺奇怪的老头，大阴天的戴着墨镜在公园里慢悠悠走。”
赵嘉华语气忽然急促起来：“啊？你没事吧？”
“怎么了？”
“最近郊区那一带不太安稳，你去和回来的时候都最好结伴，或者告诉我，反正驾校离那边不远。”
“好。”吴莉不疑有他，随着公交车不太温柔的停顿，起身拎着包下车了。月明星稀，晚风和鸣，她边与赵嘉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边到达了家门口。
就在这时，吴莉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是属于QQ的震动频率。
【您的QQ账号在另一台设备登陆，强制下线。】
“……”
吴莉的脸色“唰”地变得苍白。
2
“我又被盗号了！”
吴莉飞快地按下重新登录，结果发现密保手机号再次被换成以“177”开头的陌生号码，而在申诉之后，官方却告知她：【您的资料不足以证明您是账号的主人，建议您邀请好友进行辅助验证】。
“啊！”吴莉崩溃地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条件反射性的对着电话另一端的赵嘉华发出求助：“嘉华……我申诉失败了，快帮我填一下辅助验证的资料。”
赵嘉华连忙答应，安慰她：“别担心，没事的，没事的。”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很烦。”吴莉向其他几个熟悉的好友发去请求，慌慌张张进了门，步伐有一些飘忽。她的这个QQ号里头实在是有太多重要的东西了，如果是别的QQ号，吴莉也许并不会这样着急——甚至都懒得申诉找回了。
她打开灯奔向房间，抱怨道：“怎么会有这样手欠的人！”
“没事的。”赵嘉华重复这句话，“相信我，一定没事的。”
“你说的倒是轻巧！”
吴莉气鼓鼓地打开电脑，一瞬间黑下来的显示屏上倒映出一个面色疯狂的女子。
但她的话音却像是在撒娇：“又不是你被盗号！我们辛辛苦苦保持下来的‘火花’和‘小船’都要没了！”
赵嘉华沉默了一下，在那边传来敲键盘的声音：“你别担心，我帮你上网查查有关的事情处理办法。”
这时，吴莉的手机震动几下，她的好友们都帮她辅助申诉成功了，就等最后官方的判断了。
她把脸颊旁边的发丝撩到耳后，打开了一些复杂的页面和码代码的软件。
吴莉和她的男友虽然在不同的大学学习，却都是选择的计算机方面的专业，一年的学习下来，吴莉靠着勤奋取得了优异的成绩，算是个“代码大神”了。而且，计算机本来就是她所热爱的专业，因此吴莉也额外学习了许多课外知识。
所以……
吴莉的手指按在键盘上，开始敲打。
“怎么样了？申诉成功了吗？”赵嘉华问她。
“还没有，官方说在十二点之前会通知的。”吴莉的手指飞速移动着，一行行字符串在屏幕上滚动着，“应该是因为我之前一直没绑定密保手机，给了这个盗号者漏子钻。”
“不会有事的，别担心了，等通知看看吧。”赵嘉华那一头“噼里啪啦”的声音没停，“以‘177’开头的手机应该是在B市的，跟我们同一个省，离得不太远，大概在郊区往后一些的地方。”
吴莉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没开房间的灯，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荧光，神色晦暗不明。
她用食指轻轻叩击桌面，问道：“嘉华，你在查盗号的人吗？”
“没有啊。”赵嘉华的声音听上去自然无比，“我只是在网上看到了这样的方法，担心盗号者可能潜伏在你身边，所以上网查了一下地区。”
吴莉也觉得自己应该是神经过敏，于是顺势转了个话题：“哦？这么为我着想……怎么不见你平时多买点零食给我？”
“哪有？我平时给你买的零食还不够多？”赵嘉华深觉冤枉。
与此同时，B市郊区一座别墅的灯灭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从门口慢腾腾走出，停在一颗大树下，缓缓坐了下来。
距离吴莉再次被盗号，已经过了近乎半个小时。
3
半个小时，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只是一次上下班的时间，对于野生动物来说或许还不够它们埋伏捕捉一次猎物的时间，但是对于吴莉来说，这半个小时的空窗期足以让盗号者将她QQ里还未删完的秘密看个通透了。
“这怎么可以？”她咬牙切齿地想，“我辛辛苦苦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怎么可以就这样被不知名的无耻家伙看到？”
当然，这个盗号者如果只是随机盗号也还好，但如果与那个有关系的话……
得找到这个盗号者，越快越好，不惜一切代价。
吴莉的脸庞已经染上疯狂的神色，与朋友亲人眼里那个温婉优秀的女子判若两人。
就在她与盗号者IP地址作斗争的时候，她的手机震动两下，亮起来：【腾讯客服提醒您，您的账号194*******已经申诉成功，请点击网址******找回。】
她的手指停在回车键上，想到电话的另一头还有在担心她的男友，于是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点击那个网址，拿回了自己的账号。
“嘉华，我申诉回来了。”吴莉冲着话筒说，这回她学聪明了，立即绑定了密保手机，以防那不长眼的盗号者继续过来尝试。
“没事了吧？我就说嘛，会没事的。”
“切，你得意个什么劲？不过还好吧，就是这盗号的——真的挺恶心的。”吴莉嘴里应下，指尖却毫不犹豫地敲击了回车键，屏幕上出现了一栋房子的图片，下面有一些非常官方而且详细的介绍，包括房主的信息资料。
吴莉从上到下浏览了一遍，目光定格在房主姓名那一栏。
【户主名：宋海昌】
“……”
她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裂开嘴，露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
吴莉的每个学习阶段都在不同的市区上学，从幼儿园到大学，一共辗转了五个不同的城市，只是因为——从出生开始，她就是个杀人犯的女儿，她别无选择。
她一开始怨恨过她的父亲，直到那天傍晚，她穿着上台表演的小碎花裙高高兴兴地回到家，准备向母亲炫耀，却发现母亲被压在那个人的身下无助地哭泣的时候。
小小的吴莉看到母亲被人欺负，便一个劲地去把那个人拖开，推搡中一叠厚厚的纸从那人的裤腰包掉出来。一片混乱里，只有吴莉注意到了。
她的母亲还在哭喊着：“莉莉，快跑！”
那个丑陋的中年男子狠狠地一巴掌扇下去，在母亲的脸上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指印：“闭嘴！”
吴莉脑袋空白了一瞬，四肢未经大脑允许，悄悄地伸腿把那叠纸张踢进了沙发地下，接着张嘴往那个人大腿咬去。
“松口，小兔崽子！”
一连串的脏话充斥了整个房间。
那人的不知轻重的拳掌落下，把她打得脑袋嗡嗡响，可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没松口。
最后她的母亲一边求着那人别打，一边轻轻地掰开她的嘴，把她抱在了怀里。
那是她第一次成为英雄。
她在医院里养了半个月伤，回到家瞒着母亲，花了整整一年一个人读懂了那一摞纸，读懂了父亲成为杀人犯背后不可言说的无力。
她想，自己的名字，或许就是当年父亲入狱的时候想要告诉她们母女俩的话了吧？
吴莉将纸张的内容拍进手机，存在QQ的收藏夹里，然后一把火烧了。
最后暴露在空气中的三个字，是那个人的名字——宋海昌。
4
吴莉冷冷地看了这个名字片刻，起身披了件衣服，轻手轻脚出了门。夜里有点冷，她伸手拢了拢那件陪伴她多年的小薄外套，把手机贴在耳边，语气温柔：“嘉华，我现在要去洗澡洗衣服，先挂了。”
赵嘉华不疑有他：“嗯，好。”
这样的对话，听上去就像是普通的情侣一样。
可是吴莉自己心里却很清楚，这对于她来说，就只是一场镜花水月般的梦，一旦她的秘密暴露，面临着的，就是异样的目光和疏远，赵嘉华……应该也是不例外的。
当年宋海昌发现那一叠资料不见了之后，三番两次地找上家门来，淫威利诱，要逼迫她们把这些东西交出去，不论她们换了多少次地址，都总是会被宋海昌找上门来。
一开始他怀疑的是母亲，因为也许在这种自负的垃圾人眼中，像她这样的小孩子是不需要防备的。后来母亲回乡下躲避，吴莉决定自己留在城市并且守护好母亲的去向，宋海昌才把目标转移到她身上来。
虽然他依然认为这一切都是母亲的动作，而只是想从她嘴里翘出母亲的位置而已。
真是狂妄自大，虚伪恶心。
吴莉把QQ里收藏的资料转移到一个小号里，再删除掉大号的，面无表情地想。然后她偏过头看了一眼车窗外万家温暖的灯火，一脚踩下油门，冲进了郊区马路不见五指的深渊。
通过特殊方法找到的地址离吴莉所在的地方有些远，她开着车，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找到那栋别墅。
吴莉站在气派的小院门前，透过铁栏看着它。
此时，夜已经变成了泼墨般的浑黑，郊区四周寂寥无人，晚风吹弄着身旁草木，不时发出各自令人不适的怪声，而偌大的别墅静静地伫立在这里，没有开灯，乍一看，是很适合闹鬼的地方。
可是对于吴莉来说，这里只是一个藏着罪人的容器，而她要在这里找到那个罪人。
吴莉看了铁门一会，抬腿走向隔壁亮着灯的房子，按下门铃。
“您好，我车抛锚了，能暂时在你家待一会吗？”
来开门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拄着拐杖，面容和蔼，见她这么晚还孤身一人在外，便热情地把她带进了房屋。
“不太有警惕心。”吴莉对她感激地笑笑，心里却毫无感情地想着，“不知道能不能信，天亮之后再去找另一家人问问吧。现在主要是找个好的位置盯住宋海昌的别墅，看看有没有人进出。”
她被老太太安排在二楼，窗户正好面对着宋海昌别墅的位置，有些不合时宜的巧。
吴莉从小就是个会以最大限度的恶意揣测别人的女生，此刻也不意外，她看着老太太微微弯曲的后背，方才还如春的笑容变得有些阴冷。
她想起高二转校的那一天，母亲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送她去新的城市，然后满眼不舍地看她离开，最后自己一个人推着行李箱没入人海，难寻踪迹。那时候母亲才四十岁，却已经憔悴地不成样子，有着六七十岁的老态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宋海昌所赐。
5
吴莉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她定了十五分钟一个闹钟，为的是时刻盯紧对面的动静，而这天早上天还没亮，她就被窗外莫名嘈杂的声音吵得心烦，拉开窗帘，发现宋海昌的别墅前围了一堆人，还有几辆夺目的警车和人群中刺眼的警察。
怎么回事？
她忐忑地飞快洗漱完毕，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
莫非是宋海昌家里出什么事了不成？惊动了警察，是凶杀案？
吴莉她有些忐忑地飞速洗漱完毕，下了楼，准备推门出去，却被一个声音喊住了。
“哎呀！小姑娘！”老太太迈着她可笑的小短腿赶过来，拉住她的衣摆，“旁边出了命案，见血啦！你还是别去看了！”
“命案？”吴莉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是啊！有人在那家坠楼了！”老太太说话的时候手上的拐杖也在一点一点地敲着地面，敲得她心烦。
但吴莉笑意自然：“多谢关心，我男朋友应该下午就能来，麻烦您了。”
她回到二楼的临时房间，坐在床上看对面的那栋房子，噢，现在是凶宅了，就是不知道死的人是谁。
她给男友发消息：【你今天下午还去驾校吗？】
吴莉：【我做实践的时候车抛锚了，你能帮忙捎两桶油过来吗？】
赵嘉华没有回她。
吴莉等了一会，从窗户看见老太太出了门，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于是决定下楼，凑近了警车团团围住的别墅，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件熟悉的衣服，把那个面朝下趴着的血人盖了起来。
那件衣服吴莉再熟悉不过了。
“！！！”她捂住嘴失了声，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手机QQ里赵嘉华的头像依旧是灰色的，吴莉发过去的两句话孤零零地躺在聊天记录里面，像两条不对称的彩带，不会再有人回复了。
赵嘉华被一刀捅死了，刀柄上的指纹是宋海昌的。
昨晚赵嘉华听出她情绪不对劲，利用了吴莉曾经在他电脑上登陆过QQ的漏洞，用了一些技术追踪到她的手机定位，找了过来，被精神状况不稳定的宋海昌拖进别墅里刺伤，流血身亡。而丧心病狂的凶手早就逃之夭夭，正在被警方不遗余力地追捕了。
吴莉在警局里录口供的时候，为了能让宋海昌被抓定罪时没有翻身的机会，一点点撕开自己的伤口，把那些资料拿了出来。
但即便如此，吴莉仍然想要亲手了结这个人的性命。
她假意向警方打听消息，然后转头利用互联网不断寻找宋海昌的行踪，锲而不舍地追逐过去，一步步走向这个与她有着血海深仇的男人。
我要了结他。
亲手。
吴莉开着车穿梭在马路间，眉目沉狠。
在她看不见的死角方向，一辆货车悄然而至，冲着驾驶座直直撞去。
“轰——”
火光和硝烟中，吴莉醒了。
6
眼前依然是老太太家苍白的天花板，耳边依然是警笛声和嘈杂人声。她愣了好一会，还未从撞击的疼痛中回过神来。
她咽了口口水，背上浸出了冷汗，恨意却更甚。
这一回吴莉没有听从老太太的建议，摆摆手出了门。她不确定这次的死者究竟是不是赵嘉华。
可是她绝望了，死者身份依然是赵嘉华。她的男朋友。
嫌疑人依旧是宋海昌，那个可恨的人渣。
吴莉有些崩溃，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警官：“我想见我男朋友最后一面，可以吗？”
警官是个刚转正不久的愣头青，看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就点点头，偷偷给她看了一眼。
吴莉看着地上毫无声息、面色青白的男友，一时间无法将他与那个朝气蓬勃的大男孩联系起来。
但她很快发现了赵嘉华指尖的一小张纸片，像是被撕下来的什么。警惕心乍起的吴莉冷漠而精明，她趁着蹲下来痛哭的动作，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了那片纸，藏在袖子里，离开了现场。
纸里有她的秘密。
整件事情的主人公和故事情节全都乱套了，凶手既不是宋海昌也不是她母亲，而她可怜的男朋友本来不应该被牵扯进来的，这个复杂又长久的迷局幕后的主导者，就是吴莉。
当初母亲与宋海昌沆瀣一气设计陷害了父亲入狱，之后母亲害怕有漏洞，忍不住反水想要供出宋海昌，被宋海昌提前发现，赶来家中抢走了那些证据和资料。吴莉从那沓纸里了解到事情的真相，痛恨起这两个社会败类，日思夜想要为父亲报仇。但是她的母亲很快就发现是她藏起了那些证据，开始对她实行家暴，与宋海昌一起逼迫她将资料交出去。
吴莉原本不想把她弄死的，真的。
可是这个女人可恶又贪心。
那天吴莉给她下了大量的安眠药，伪装成了这个女人离乡背井之后不堪重负自杀的假象，又说服了宋海昌杀死看过她秘密的赵嘉华，并且没有按照当初说好的那样帮助他清理现场，而是用一份几乎完美的口供和证据将这个秘密永远埋在了地底，她的父亲也将重获清白。
多么美好又圆满的结局。
吴莉开着车去公安局接父亲，心头多年的阴霾散了，如同头顶的天空一样万里无云。
忽然，有辆大货车从车子侧面的死角横冲过来，碾碎了吴莉驾驶的红色小轿车。
火光和晕眩中，她看见货车里那个眼熟的男人冲她竖起了中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