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的心魔,差点让我家破人亡

2020-11-17 19:02:28

悬疑

1

整个院子哀伤一片。

“我可怜的孩子呀!”姨妈瘫坐在地上,声声哀嚎。

亲友邻居们围着她,唉声叹气。

6岁的阿珂则跪在姨妈面前,在母亲怀里不停发抖。尽管她一再解释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却没人相信。

她和双胞胎表姐去河边玩。捉迷藏时,在树林里撒了泡尿,出来后就找不到她们了。

等跑回家告诉大人,找到的只有河边一只鞋子,和漂浮在水上的外套。

姨妈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

阿珂非常害怕,从小给她做手打面吃的姨妈,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眼白布满可怕的血丝,瞳孔黑得像要把她锁住。

姨妈是太伤心了吧,她以后还会不会做手打面给自己吃呢?

阿珂被自己母亲拽着往家走时,还一步三回头看姨妈。

2

姨妈多年不孕,双胞胎表姐算是她和姨父的老来子。

快四十了,做了试管催卵,一下子得知是双胞胎,姨父高兴地骑摩托回家,速度过快翻沟里崴了脚。而姨妈,因为激素的原因,从匀称的身姿变成功夫熊猫的体格。

比起双胞胎女儿降生的喜悦,这些都不算什么,姨父和姨妈对女儿的宠爱远近皆知。

姨父每天不管做工多晚回来,总会给她们带街上新炸的糕点或农村见不到的小吃食,惹得附近娃们流口水。

姨妈做得一手好打面。和好面,拉长条切片,提前熬好汤汁,再浇上爆炒的菜——木耳的黑、番茄的红、鸡蛋的黄、青菜的绿,淋在面上就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阿珂住得近,每每跟着沾光,一次吃两大碗,碗底都舔个精光。

那时,姨妈看着表姐们和阿珂的眼神是一样的,充满疼爱,慈祥。阿珂比表姐们只小了两岁,三个女孩翻腾打闹,欢声笑语满院。

3

本来以为,大家会一起长大。可是,这一切被一场意外打破了。

那日风和日丽,轮到阿珂躲迷藏寻表姐,她突然肚子疼跑到树林里尿尿,等出来到处也没看到表姐们身影。

她到处找,大声喊她们的名字无数遍,拿着大表姐的一只湿鞋子,哼哧哼哧跑回村子告诉大人。

阿珂的父母格外慌张,姨父崴着脚,跑得比谁都快。忙活了一下午到天黑,也只在河流下游捞上来一件二表姐的外套。

虽然阿珂只是个孩子,但依然感受到投在她身上有指责的目光。

阿珂对姨妈也生起深深的内疚。如果那天,不缠着表姐们去河边树林躲迷藏就好了。

谁能想到,那个她们从小最爱的小树林,竟成了表姐们的生死相隔之地。

4

数年后,所有人都淡忘了表姐们的离去,唯有阿珂是不相信的,因为她始终记得,表姐们笑得像银铃般的声音——“要找到我们哦!等你哦!”

多年过去,那声音仍清清楚楚,表姐的笑也历历在目。

逢年过节回到村里,阿珂总会去给表姐扫墓,跟表姐们说说心里话。

这些年,姨妈得了癔症,她会突然放下手里干着的活,跑到河边去等表姐们回家。

或者端着一碗手打面,站在门口,问来去的行人有没有看到囡囡们。囡囡是表姐们的小名,大囡小囡,姨妈在河边把这两个名字喊得垂柳都要记住了。

姨父苍老得很快,也许是心不在焉,也许是力不能及,在干活时从高处摔下来。临死还念着表姐们的名字。

父母陪阿珂看望姨妈时,姨妈望着阿珂,姨妈的眼睛里少了质问和恐怖的抓取,那团黑像散了,姨妈整个人都失了神。

母亲感怀,不住抹泪。父亲沉思良久,问阿珂愿不愿意对姨妈好?

已经警校毕业的阿珂,自然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姨父走后,姨妈一个人过得不好,老来肯定是需要照顾的。

阿珂心里对姨妈的爱、内疚,又随陈年往事翻搅了起来。

阿珂重重地点头。

母亲搂着姨妈肩膀,两个女人在房间坐了好久。

第二个月,姨妈便搬到阿珂家。

阿珂端上一杯热热的白茶,从此改了口:“姆妈,请喝茶。”

5

住到阿珂家后,姆妈仿佛精神头好了一些,虽然还是不多说话,却喜欢打扫阿珂的房间。

她发现阿珂其实是喜欢画画的,小时候的画,都卷在一起收了起来,抖下灰尘,映入眼帘的山鸟鱼虫,充满灵气。

从小,阿珂想做个画家,画出比小人书上还好看的画。让阿珂改变小时候的理想,也是在表姐们离去后。

阿珂真的很想,想把表姐们找回来,她不相信人可以在世上消失得这么干净,活不见人,死总要见尸吧。

阿珂被分在公安局上班,也结婚了。她性格要强做事吃苦,总是冲在一线,频频被嘉奖,也频频被丈夫担心。

父母留在乡下,姆妈跟随阿珂住到城里。她做所有家乡菜,唯独不做手打面。

尽管有服药,阿珂还是担心姆妈的癔症再犯,特意请了保姆,不让姆妈过度劳累。一有空闲,就陪姆妈散心。

姆妈对阿珂极好,每日吃穿都尽心照料,她总盯着阿珂的肚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阿珂,你该要娃了。”

一日,阿珂下班回家,进门就听见姆妈和保姆争吵。保姆委屈地告状,姆妈不让她干活,说她洗碗不干净,做饭掉头发,甚至诬赖她偷卫生纸。

姆妈则不争辩,默默地去了自己卧室,把阿珂收藏的画,擦了一遍又一遍,尤其是画有那条河的那幅。

阿珂叹气,终究姆妈放不下,也许她只是想霸占照顾自己的机会,把对表姐的爱寄托到了自己身上吧。

给保姆提前结清工资,阿珂从背后抱住瘦小的她:“姆妈,没有保姆,你以后可就要辛苦了。”

“不苦,不苦。”姆妈回过头,第一次看阿珂的眼神里有了光:“阿珂,你该有自己的娃了。”

6

阿珂怀孕了,姆妈像变了个人。她做更多好吃的给阿珂,甚至开始做手打面。

只是,阿珂怎么也吃不出小时候的味道。看到姆妈又在擦拭自己的画,阿珂流泪了,她再次给姆妈道歉,并保证,如果表姐们还活着,自己有生之年一定找到她们。

姆妈呆呆地望着窗外,喃喃着:“回不来了,面都凉了。回不来了。”

阿珂说:“姆妈,我会找到她们,你相信我吗?”

姆妈去厨房做面,不回应阿珂。

在一线奔跑,已经救助过很多孩子,国家的数据库也在完善,办案需要的话各省资料都是可查的。虽然姆妈不懂,但阿珂还是想要给她希望,可又不敢确定,毕竟过去这么多年。

她是满怀期待,为了这个希望付出了这么多年,更改了人生航向。姆妈呢,她不知道她怎么想。

7

终于生了,是个女宝宝。

阿珂觉得,长得和丈夫很像,丈夫也是视若珍宝,抱着不愿撒手。同时也拿女儿叮嘱阿珂,做母亲了要多陪陪宝宝,把工作放一放。

阿珂嘴上答应着,产假一满就奔向单位,她极放心宝宝,因为有姆妈呢。姆妈把宝宝照顾得很好,每晚都和宝宝睡,看宝宝的眼睛里闪着小星星。

丈夫疼宝宝,阿珂不在,他有时请假,在家抱着女儿怎么也看不够。偶然回头,发现姆妈拿着扫帚,冷眼看着他,也不说话。

阿珂下班回来,丈夫跟阿珂说了,阿珂对姆妈更加心疼,安慰丈夫:“你看姆妈这些年把我照顾得多好,许是她现在把关注又移到了宝宝身上。她多爱宝宝一些,我们就少操些心。”

丈夫不再说什么,假期完回单位上班。

8

一天上午,天气晴朗,很适合遛娃。

姆妈推着婴儿车出了小区,上了公交,来到城郊一座桥边。

以前她刚进城,为陪她散心,阿珂和丈夫带她来这里钓过鱼吃过农家餐。

她推着婴儿车沿着桥边的小路,走了一圈又一圈。路边的人造树林,没有家乡的好看。垂柳掩映里,很多爷爷奶奶哄着自己的孙儿,笑声弥漫。

近晌午,日头烈了起来。人群散去,河面波光粼粼。

姆妈走到一处长长的高坡,松了握婴儿车的手。她呆呆看着婴儿车顺着坡往下走,当年自己的那对双胞胎落河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大中午吧!

她就那样木木地伫立着,看着婴儿车缓缓前行,坡很长,不是特别陡,但尽头——就是宽阔的河床。

宝宝大概醒了,看着旁边新鲜的景色,伸出小手摇晃,多好看的阳光啊!她笑了,发出咿呀的声音。

平时她一醒,姆妈就要去冲奶,再把她抱在怀里,看着她满足地吞咽,每次她都吃的格外香甜,吃急了,白色奶汁从嘴角流到胖嘟嘟的腮帮子,看着姆妈的黑眼珠,盛着满满的信任。

姆妈依然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的手在抖,嘴唇也在抖。

婴儿车越来越远。

不知不觉,泪水模糊了她的眼。

她挪不动双腿,她发现自己没有力气转身。好像有什么,在她的胸口里血淋淋撕开了。

“救命!救命!我的娃啊!”

她终于喊出声,不顾一切,狂奔。

9

除了雷雨天,钓鱼的人是不惧怕烈日,不逃避黑夜的。

“咕咚……咕咚!”

很快就有身影跳进河,婴儿车在碰到河面的刹那被举了起来,两条粗壮晒黑的手臂,把它举得高高的。

汉子转过黝黑的脸,安慰奔跑过来的老人:“老人家别害怕,我抓到婴儿车了,孩子没事。”

姆妈说了谢谢,赶紧把宝宝抱出来紧紧搂在怀里,亲完额头亲脸蛋,怎么也亲不够,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汉子帮忙检查紧固了一下车轮子和刹车,又叮嘱了几句要小心之类的话,继续钓鱼去了。

姆妈找到凉亭,拿出车里奶瓶和温水,娴熟地冲了奶,搂宝宝在怀里喝着。宝宝还是咿咿呀呀。

姆妈泪眼朦胧地问:“宝宝,你自己可以回家吗,你一个人回去好不好?我想去陪我的囡囡,她们也会像你一样饿。”

她定定地望向河面,半生的盼望,将她的心冻成冰,所以,她不怕。

就在这时,老年机的来电铃声震耳欲聋,电话是自动接通的,阿珂的声音在免提里狂喜奔涌。

“姆妈姆妈,我找到表姐啦!我找到啦!她们是被拐卖,她们想吃你做的手打面,宝宝睡了没,你赶快下好面,我现在就带她们回家!”

姆妈哆嗦着把手机贴到脸上,“阿珂,你……你再说一遍。”

电话那边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呼喊:“姆妈,是你吗,你好吗,我们好想你。”

“当年我们捉迷藏,阿珂去树林小便时来了两个人贩子,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晕了,醒来后就谁都不认识,全是陌生的地方,我们好怕,好想你啊!姆妈,姆妈……”

姆妈连声答应着那头的呼唤,利落地收拾好,把宝宝重新放回车里坐好,就像来时那样。

她迅速地推着婴儿车上坡,几乎是小跑,可一点也不觉得累。

奇奇漫
奇奇漫  作家 写温情的生活,讲震撼的故事。失过恋,失过婚,经过坎坷,历过沧桑,愿把所有的悲痛化作动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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