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一棵香菜，你没听错，我是一棵香菜，而且，还不是深山里的香菜，就菜园子里一颗普普通通的香菜。
一天，睡完午觉之后，我发现，我有意识了。
试着起了一下，发现，我有人形了。
我问了旁边长了几千年的大树爷爷：“我这成的是个什么玩意？”
“应该是精吧。”大树爷爷抬头望天。
“不过，有点奇怪，你身上没有妖怪的气息。”大树爷爷如此说到。
“那应该是仙吧？”说这话的时候，我满含期待，星星眼在那一眨一眨的。
毕竟，别人用万儿八千年才完成的事情，我如果一下字就成了，怎么着也得算个天选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估计，天应该是个瞎的。”大树爷爷沉思良久，如此说到。
大树爷爷说完，天上响了个雷，大树爷爷掉了几个树枝。
“算了，就算天瞎了，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说。”大树爷爷如此想完，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2
天庭，则名宫。
“玩脱了。”则名帝君看着那滴溜溜滚下凡尘的仙元，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帝君，今日吃什么？”远远的，则名帝君就听到了来自于小仙侍的问话。
“不管什么，放香菜就好。”则名帝君正了正神色。
其实，只要是天庭的神仙，都已经不用吃饭了，可是，这则名帝君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一日三餐，顿顿不落，每顿必放香菜。
用则灵帝君的话来说，吃饭嘛，吃的就是个气氛，谁说一定要饿了才能吃饭的？
“帝君，知道了。”小侍从说完，准备退下了。
退了一半，想起来还有一事。
“帝君，则灵神女说，他来陪你用晚饭。”小仙侍转过头来说到。
“我突然想起来，我得下凡去历个劫。”则名帝君说完，念了个诀，下凡去了。
其实，能混到帝君这个位分的，那肯定是受人尊敬的，但则名帝君不一祥，他用他的行动诠释了帝君也可以不靠谱。
“则名帝君呢？”是则灵神女，则灵神女与则名帝君是为上古时期而来，为数不多的神。
则灵神女和则名帝君，性格完全相反，则名帝君各种不靠谱，则灵神女则是天帝都敬重的神仙，一言一行，皆是端庄持重，堪为模板。
而天界的神官也都知道一件事，则灵神女倾慕则名帝君。
“帝君，帝君刚才还在这呢？”小仙侍看着那空空如也的位置说到。
“胡闹。”则灵神女说完，走出了则名宫的大门。
“还要麻烦神女帮忙挡一挡。”小仙侍对着则灵神女的背影，行了一个大礼，恭声说到。
3
进入凡尘的则名帝君，因为早已经没了仙元，再加上凡间浊气的影响，实力大打折扣，和凡间的凡人没多大差别。
而刚刚下凡的则名帝君，就看到一女子走来走去，抓着自己的头发，像是要把自己揪秃了。
凭借则名帝君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是一个香菜精，而且，身上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叫什么名字呢？”这香菜精说着说着，又抓起了头发。
“香菜别名叫芫荽，你不若就叫言穗吧。”其实也不是则名帝君爱管闲事，实在是作为一个香菜爱好者，他不忍心见这难得成精的香菜，把自己的叶子给rua掉。
女子转身，则名帝君就这么入了他的眼，则名帝君一身红衣，红色这种颜色，穿在一般人身上，绝对的车祸现场，可是，穿在则名帝君身上，却是惊艳。
“名字很好听，从今往后，我便叫言穗了。”那女子如此说到。
世人总是笃定好看的东西不会伤害自己，言穗也如此认为。
“不过，你是谁？你不怕我吗？”那女子问到。
“其实，这世间，有些人，比你可怕多了。”则名帝君说完，就看到了女子眼中的惊惧。
“我叫则名，同你一样，也是个小妖。”则名帝君说着话，看着女子，笑得温润。
“你给了我名字，我便陪你一起在这凡尘俗世走一遭。”
“好”
4
凡尘俗世，大千世界，地上已经过了几个月，天上仅过了几个时辰。
“老板，要这个，这个，这个，这个……”我指着菜单的菜一路往下指。
终于，我点到一个菜名定住了，其实主要是因为，我已经点完一本了。
“所有的菜都不放香菜。”我拿着菜单，豪气万丈的说到。
“好嘞。”小二答到。
“所有的菜多放香菜。”则名看着我，不遑多让。
硝烟的气息的二人之间弥漫，让在坐的其他人有些慎得慌，尤其是加在中间的小二，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不要香菜。”
“要香菜。”
“不要香菜。”
“要香菜。”
……
如此争执了一刻钟之后，隔壁桌已经拿起瓜子开始磕了。
“唉，小兄弟，你也就是脸长的好看，可是也不能这么造呀，现在就这么一步不让的，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一个男子劝到。
“小兄弟，我跟你说，女人呀，得让着，得宠着，你这样的，要不是脸长的好看，这辈子估计都找不到对象了。”另一个人适时帮腔。
“我跟你说，以前我不小心给我老婆甩了个脸子，你知道后来被虐的有多惨吗？”还有一个，磕了颗瓜子，喝了口酒，语重心长的说到。
此时，冲进来一个妇人。
“死鬼，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喝酒，不准喝酒，不听……”这人被妇人提着耳朵拎走了。
“怎么感觉他们说的，我听不懂呢？”我看着则名说到。
“别看我，我也听不懂。”则名别过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两位客官，您这菜还要不要了？”小二说这话的时候，都快哭了。
“老规矩，一局定胜负。”
“好。”
两人的神情庄严肃穆，现场氛围一触即发，围观的食客都屏住了呼吸。
“剪刀石头布。”
“哈哈哈，我赢了。”我看着则名的石头和自己的布，笑的异常灿烂，则名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好了，不要香菜，去做吧。”我对拿菜单的小二挥了挥手。
其他食客看到如此，默默的转了过去，男人有心机的时候真可怕，做戏都能做的这样像。
5
两人入了尘世，过的是逍遥惬意，而这种惬意，让我一度忘了，这世界上，还有恶人的存在。
我喜欢长的好看的人，所以，在一个公子搭讪的时候，就跟着说了几句。
等到则名买完糖葫芦，转过头的时候，我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则名循着气息找过去，我早已经被人绑住了，身上贴了符咒，我被牢牢的定在柱子上。
言穗的前面有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另一个则是个贵公子。
“这小妖怪也是奇怪，身上没有妖气，反而有股情冽的气息。”道人说到。
“不过，用她的内丹入药，效果定是寻常妖丹所比不了的。”公子模样的人说到。
“不过，这小妖，长的倒是标志。”那公子接着说，说完之后，露出了色眯眯的眼神。
“公子，顾眼前的大事要紧。”道士旁边劝到。
“爹只是让你帮我，何时轮到你来管我了。”公子说完，道士便不再言语。
“还有，她身上的符咒解开一些，一动不动，木头有什么好玩的。”公子说完，对那道人命令到。
道人不知怎么动作了一下，我大声喊了出来：“救命，救命呀。”
眼看着那人的手伸向言穗，则名冲了过去。
“她岂是你能动的？”则名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时候，公子和道人互相看了一眼。
“交给你了，别耽误我的事。”那公子动都未动，摸上了言穗的脸。
“找死。”看着上来的道人，则名面露凶相。
只是，没有仙元，受烟火气息，还要考虑不能伤了凡人的则名，只能勉强和道士打个平手。
而那边，那公子的手，已经开始往下了。
“言穗，以其念，护其身。”则名说完，我跟着则名说了出来。
有一层什么东西，把公子弹出了老远，令那公子再也近前不得。
与此同时，那一处小小的地方飘下花瓣，华光大盛，出来了一个女子，女子面容绝美，看了那公子一眼，那公子瞬间胆寒。
“则名，你可知，作为天界之人，不能扰乱人间秩序。”
“这些人，还有妖的记忆都不能留。”则灵看了看四周，看向言穗，加重语气说到。
“她不是妖，她是仙，入了仙谱的仙，是我则名宫的仙。”则名面上冷俊，说出的话，不容更改。
则灵想起，这副样子的则名，竟是她没有见过的。
后来，他们再说什么，我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更不会记得则灵的那句话：“你可知道没有仙元的后果？”
“我知。”则言的话，消失在尘埃里。
6
我从未想过，作为一个香菜精，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我便成了仙。
而同样作为一个小妖精的则言，他是则言宫的则言帝君。
也不知道为何，听到这个消息我本该高兴的，本该高兴的，可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想，以后我再也不能跟着他一起胡闹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一个帝君，下凡来拿我们小妖精消遣什么。
还记得那日，我刚进到进到主殿的时候，问则名：“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天上地下皆知，则名帝君无香菜不欢，你说我拿你当什么？”
我心里那股伤心的劲上来了，眼泪憋在眼眶里，我竟是才知道，他只是拿我当盘菜。
看到他对旁边的则灵神女笑的温柔，我心中有气，却不知那气从那里来。
在则名宫，我是个摆设，还散味，这是则名吩咐的，因为这个原因，劝退了一大堆想要瞅瞅我的人，只有则名，在别人不在的时候，让我变成人形，和我一起喝个茶，聊聊天，谈谈人生。
“如果我不想喝茶，聊天，谈人生了怎么办？”以不作死就不会死作为信念的我，问出了这句话。
则名把筷子伸向了面前的那盘菜中，菜盘上芫荽的叶子正是翠绿，被则名一口咬在口中，让我看了，浑身都觉得疼。
算了，当个摆设挺好的，何必那么多要求呢。
7
近日，我发现则名有些忙，他以前没事了，就会让我变成人形，陪他聊聊天。
可是，近日，则名变得越来越忙，我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这天，则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有种久别重逢的欢喜，我都忘记了，我到底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可是，还未等我露出我的欢喜，他便指着我说：“这里怎么有盆香菜？给我扔了。”
小仙侍问到：“帝君，这不是您带回来的吗？”
“扔了吧。”则名挥了挥手，我就被小仙侍连盆带菜扔了出去，在小仙侍扔我的时候，我发现，我竟是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那一瞬间，我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怎么什么狗东西都能做帝君。
我发现，这小仙侍准头倒是不错，刚好把我扔在了大树爷爷的身边，因为没有了则名法力的禁锢，我也变成了人形。
可是，我的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言穗，你回来了。”大树爷爷被雷劈断的枝丫早已经长好，此刻正一脸温柔的看着我。
听到大树爷爷叫言穗，我恍惚了一下，转念一想，大树爷爷叫的定是芫荽吧。
“大树爷爷，我再也不走了。”
“也好。”
应该是则名那狗东西对我影响太大，我就连看大树爷爷，都在他身上看出了一些则名的影子。
8
许是年纪大了，大树爷爷越发虚弱起来，今日我醒来，就看到大树爷爷掉了好几片叶子。
“大树爷爷，你怎么了？”我看到如此场景，语气里满是担忧。
“许是，秋天要到了吧。”大树爷爷如此答到。
言穗看着毒辣的太阳，骄阳似火，昭示着，此刻是夏季，万物皆是郁郁葱葱。
大树爷爷身体每况愈下，那日，他和我说：“言穗，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之后，他便沉沉睡去了，这几日，这都是常事，我便在他的旁边趴着，等着他醒来。
则灵神女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手上还呈现着结印的姿势。
“言穗，他把你藏的这样好，可是让我好找。”则灵神女说。
接着，她看了看那边已经枯黄的大树爷爷，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虚空说：“好了，这下你该满意了。”
“言穗，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则灵神女转而又来看我。
我不知道，我一个小仙，竟是能招来天界神女的记恨，我何德何能呢？
“你不知道，可是，你知道一万年有多长吗？”
我不知道，我的生命，没有一万年，可是，光想想，就觉得那至少也得是从亘古洪荒的纷乱到三界井然有序，那其中，也不知要经过多少沧海桑田，想想，便要很久很久吧。
“别说了。”是大树爷爷。
“凭现在的你，怎么阻止我？”则灵神女看了看大树爷爷。
则灵神女说完，大树爷爷复而又闭上了眼睛。
我看着他们对话，我听不懂，可我觉得，这对我很重要。
9
则灵神女告诉了我一个故事，一个，别人不说，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洪荒时期。
天地初始，神，人，魔三界初具雏形，三界混乱。
北荒大泽之中，有一个石头，被天上惊雷劈裂，其中孕育出一物，此消息瞬间上达天听。
此人非魔，非仙，非人，却带领北荒大泽之人，把那里开辟成另一片热土。
不知为何原因，此物成魔，后又成仙，成仙之后，不理世事。
这段秘辛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则名便是那个石头炸开所产生的东西，而他之所以被炸开，完全是被我的味道熏的。
他炸开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啥玩意，怎么这么难闻呢？”
要不是我还没有人形，我非得呼他两个大耳刮子，好吧，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在北荒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长出个东西都是奇形怪状的，这石头里炸出来的东西，长的倒是标志。
“我也不知道。”则名挠了挠头说到。
“气味本来就难闻，要是名字再不好听的话，那可是真的没人喜欢了。”他盯着我，如此说到。
“我给你取个名字，叫芫荽吧，好听吧，我有才吧。”
听完他的话，我懂得了，原来石头里不止能炸出来孙猴子，还能炸出来一个话唠。
“你叫什么？”我问到。
“奥，你会说话呀，我就说，受我魅力的影响，你怎么可能连点意识都没有。”
“听你声音是个女娃娃，名字也懒得改了，就叫言穗吧，好听。”
后来他便走上了升级打怪的道路，一路向前，统御了北荒中的魔物，则名是他统领了北荒魔物，那些魔物对他的称呼，取自于——“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句诗中的则名。
也真是奇怪，一个统领魔物的人，居然叫则名。
魔终究是魔，他们屠戮众生，以血肉为食，那是本性，怎么改，都改不了的。
所以，在则名统御了北荒，失去了斗志，只想守着北荒的时候，他们生了异心。
则名能统御北荒，是有他的能力在的，而则名，除了每次喜欢对一颗我自说自话，竟是没有别的爱好。
则名有恋物癖的这个说法则是越穿越广，凡间因着这事，流传了好些画本子。
10
要说你有异心，你憋着那倒是也无所谓，可是却偏偏有那么一些人，不憋着，北荒中有个大妖，叫穷奇，平素最是看不上则名。
感觉他像个小白脸似的，只是则名能力非凡，迫不得已才屈居于则名之下。
这厢则名没了好胜心，让众多魔物甚是不满，失去了一些支持。
穷奇趁着则名睡着的时候，去偷袭则名，想要取而代之，而那晚，正赶上我化形。
刚化成人形的我，为则名挡了一招，而后又变成了芫荽种子。
则名被惊醒之后，便看到刚化成人形的我，又变成了种子。
而后的事情，可以称之为——一棵香菜引发的惨案。
则名用自己全部魔力镇压北荒众魔，而镇压完众魔之后，则名也已经油尽灯枯，而后天降祥瑞，则名继而成仙。
以后，辟出一处地方，建了房子，种上一棵树，把自己的半分元神放入树中，把芫荽的种子放在了树旁的土中。
而则灵，则是在则名成仙不久之后成仙的，因着则名多管闲事，救了她一次，由此情根深种，更是为了名字的般配，改名则灵，成了则名帝君的头号迷妹。
不过，却是任凭她用尽千种方法，却惹得则名躲她躲的更远。
而后的万年，则名成了帝君，则灵也成了神女。
前段时间，那颗香菜种子终于发芽了，则名假装失手，把仙元放在了言穗身上。
11
而现在，则灵告诉我这个故事，是因为，万年后的现在，穷奇觉醒，北荒众魔封印松动，他们的怨气暴涨，时刻准备着冲出北荒，屠戮众生。
则名因着偷偷下凡，扰了凡人气运，再加上的仙元，此刻还在我的身上，所以，此刻的则名帝君，法力是连一个小妖都比不上的。
而他，此刻为了苍生，已经赶赴北荒，
“如果我把仙元给了你，我会怎样？”我问到。
“你本就是借则名的仙元成了人形，没有了仙元，你原来是怎样，现在还是怎样。”则灵如此答我。
“你告诉则名，一万年太长，等一次就够了。”
“好。”
尾声
天魔大战，北荒之地，陈兵百万。
“则名，当年镇压北荒众魔，你可有后悔？”是穷奇。
“现在三界已分，天下太平，你当真要扰乱这安宁吗？”
“则名，你以为，以现在的你，还能阻止得了我吗？”穷奇说完，变出原身，好像一座小山丘，吼一声，便是地动山摇。
此时，则灵从远处而来，一手拿着仙元，另一只手，拿着一盆香菜。
天魔大战，天界大获全胜，天界欢呼之际，则名帝君带着一盆香菜，离开了天界，再不过问三界诸事。
此后，又过了万年，则名想起曾经言穗问自己的话：“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我拿你当盘菜。”
所以，想吃你呀。
远处，女子一身绿衣，向着则名而来。
“今天吃什么？”女子问到。
“不管什么，不要香菜。”则名答到。
“要。”
“不要。”
“要。”
“不要。”
……
要不要香菜这个问题很复杂，需要用很久很久的时间来讨论。
注：
1：“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出自刘禹锡《陋室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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