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记小镇失踪事件始末(上)

2020-05-27 10:55:53

志异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三千世界,妄自拥染。

这一切,还要从高中的毕业旅行说起。阿珊是我的高中同学,三年同桌加上下铺的关系,结下了牢靠的“战友情”,共同旅行也成了自然而然的选择,我们很文艺的选择了四川。六月高考一结束,我们就搭乘高铁奔向成都。

出发前夜,我辗转难眠,隐隐不安,但我把它归结于对高考成绩的忐忑和摆脱父母独自出游的兴奋。随着高铁的呼啸,就这样,被抛之脑后的,除了高三的压力,还有最后逃离的机会。

就这样悠悠闲闲玩了三四天,我们已经不满足于杂志上的景点,开始向我们居住的青旅老板打听名气不大而风景优美的地方。

“乡下山里,你们愿意去吗?”说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男子,身穿一件中式立领短袖,坐在窗边,在日光下白的有些耀眼。我们的这家青旅,主打中式仿古风格,在一层老板很文艺的设了茶台,免费提供香浓的红茶。

阿珊闻言有些兴奋,凑过去盘膝坐下。“是什么样的地方?”

“你们应该还要去乐山吧?”男人抬手给我们斟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说起来那里确实和佛教有些渊源,叫成佛镇,也在乐山市境内,你们去的时候可以顺道去看看。”

乐山市,更靠近云南和西藏,再向西走一段距离到了盆地边缘,高山起伏,藏着什么世外桃源也说不定。我却一直莫名的对这些地方没什么好感,“桃花源记的故事?网上不是传说什么桃花源是活死人存在的地方。”

“比桃花源有意思多了。”男人意味不明的笑笑,装作没听到我后半句,阿珊似乎对我的无故找茬有些不满,暗暗掐了我大腿一把,疼的我差点没把茶水泼出去。

我用手机翻遍了网络,也没在四川地界找到这个所谓的“成佛镇”,却又拗不过阿珊,只得按照从男人手上的一张旧地图复印的图纸一路寻过去,到真是让我们找到了地方。

成佛镇,像男人所描述的一样,是群山环绕,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有点《桃花源记》里“土地平旷,屋舍俨然”的味道,安宁静谧。

这里与其说是镇,按照现在的规模,充其量就是一个小村庄。镇子里的条件也是相当的简陋,没有住宿的酒店,只有一个稍大的院子作为“招待所”,据说还是建国后不久建的,也是小镇唯一通电的房屋。只有一位老阿婆又当老板又当服务生,我们进来才颤颤巍巍起身摸索着拉亮了灯绳,灯光昏昏暗暗,还不如门口洒进来的一片月光明亮。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20:40,

昏暗角落里是长条形的柜台,后面本应放置物资的柜台上却供着一尊婴儿大小的佛像,几缕烟火袅袅升起,我这才看清,大厅内不止有这一尊佛像,餐桌上也供着一尊佛像,足有成年人大小;门口、楼梯间也都放置着佛像。

是对佛教的极度崇拜吗,还是说,利用佛像镇压这什么邪祟。

我心不在焉的跟着阿婆向我们的房间走去,突然一头撞到了阿珊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已经到了房间门口,我不明所以的看向阿珊。

“敬香”

“什么?”我和阿珊没反应过来。

“敬香!”老婆婆的声音嘶哑刺耳,比第一次说的时候带着些严厉。这是我们到这里以来她所说的第一个词,严肃而危险,大有我们不上香就不许我们进门的架势。

阿珊似有些不满,我扯了扯她的衣角,“入乡随俗吧”

话是这么说,与身处佛门圣地的那种崇敬、想要接近的感觉不同,这里佛对人的吸引反而带着些,致命的味道。

依言上了香,我们终于被允许进入房间,阿珊这才想起我们没吃晚餐,趁老婆婆没走远追了出去。

一进门,果然不出所料,依然是随处可见的坐佛。我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这里的佛像,本以为山野乡村,没什么精致的工艺,没想到这里的佛像当真是栩栩如生。慈眉纤长,善目半颌,嘴角似笑非笑,果然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感觉。

我忍不住凑近来看,这里的佛像竟然比外面的佛像更多了一分精致,就连睫毛也根根分明,我忍不住伸手去摸,突然有种下一秒那佛像就会抬眼看我的感觉。

“喂,你在做什么?”阿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晚饭一会送上来。”

我吓了一跳,缩回了手。“啊?什么晚餐?你搞到什么好吃的啦?”

“没什么吃的了”阿珊突然有些不满。正说着,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我默默惊讶了一下阿婆的速度,任然被食物的香味吸引了。只是普通的清汤面,一筒高汤,一把细面,烫两颗爽脆的小白菜,一勺香油,却出奇的吸引人。

佛门胜地除了所谓开光的信物外,更重要的特产便是香油。平日里无肉不欢的我们也顾不上挑剔,似是被蛊惑了一般狼吞虎咽。我却背后一阵发凉,有人在盯着我们。回头望去,却只有一尊佛像,神情未变,却感觉有些狰狞。

“成佛镇,是什么人都能成佛吗?”鬼使神差的,我把心里的嘲讽说了出来,阿珊面色不愉。“也包括这些贪食香油的贪吃佛?”后一句是硬着头皮开起了玩笑。自从进了这个镇子,阿珊表现古怪,有几分极度狂热的感觉。

未及见对方的表情,我逃窜到洗手间里,颇有些狼狈。罢了,自己即便再不屑,他人的信仰,也是容不得外人随意置喙的,我没有再提。简单洗漱过后,借房间内放置的小镇简图遮掩,胡乱想着些有的没的,相安无事。

香油清香,怕是佛亦要起几分贪念。特殊的香味在房内缭绕。

一夜无梦,除了,被刻意忽视的注视感。

我们是被香火味呛醒的。袅袅烟火在佛前升起,老婆婆早已跪在佛前。面色沉静,手中的佛珠相互碰撞,发出微弱的声响。

我一时怔住了,这是房间里的的佛像。

阿珊却毫不惊讶,甚至神态自若的接下递过来的金香,点燃,敬到佛前。

贪嗔痴慢疑,佛称五钝使,一支香敬到佛前,又能退却几分?又能多几分通达?五盖之所覆,断念方所成。如若拜佛仅为一方福缘,那求佛之人又有几分真信,不可多得,小镇这份虔信又当真是不可多得。

小镇户户供佛,皆香火不断,且佛像精致,形态各异,面容动作都各有特点,神态却宁若沉水,生若无物,不惹尘埃。

我对阿珊时不时透出的向往感到不解。我们虽然对“世外桃源”抱有幻想,内心却仍是贪恋繁华的芸芸众生。“想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这种如同“皈依”的想法,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诅咒,向着不可逆转的深渊狂奔而去。

“皈依”我内心不屑,我对所谓的神佛无感,只不过是一种逃避的借口罢了,所谓“断舍离”又有谁能真正放得下所爱所想,不过是放弃人生的追求,何不是另一种心魔。

出了招待所的院子抬眼望去,正对着的就是祠堂,住在这里总有几分被献祭的感觉。祠堂正门口,是一个五边形的广场,和镇子外形大体对应。祠堂背面就是悬崖,崖壁绵延有不小的一段长度,崖边密密麻麻林立着佛像,一如的精致。立在崖边,有几分悬崖勒马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意。

站在祠堂前,那种被注视感更甚,他们,在看我。

要是把人比作一台机器,人类说话,就是以某种频率发出信号,所谓视觉听觉,就是接收外界信号。而人的精神,亦有它的频率,可以向外散发也可以接收信号,独立于视觉听觉。所谓预感,并不是什么虚指,而是外界频率变化与精神频率发生共鸣,这让你的大脑事先预知到了危险。

有人,在看我。

转头望去,佛像林里闪过一片蓝色衣角,我追了上去,有些不管不顾,阿珊想要拉住我,却一手抓了空,我跟着那片人影冲进了石像林。

石像密密匝匝的排列出乎我的意料,这些石像不但排列密集,且大小不一,使我根本无法辨别方向,看清路况。万分狼狈之下,我一脚踏空,踩进一个小土坑里,跪到在地,再抬头,才发现自己正身处悬崖边缘。

阿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跑那么快做什么,小心点。”

“我看见他跑进来……刚才有人在这里……”我试图解释,但是任谁突然发现自己就在悬崖边要掉下去大概都会吓的不轻,此时我的大脑一片混乱,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阿珊伸手把我扶起来,我动动手脚,并没有扭伤脚,除了刚才手撑地时划破了右手手掌,有些使不上力以外,也没有其他伤口,到也还算是走运。

“这里没有人,你不该进来。”阿珊的声音冷漠空洞,有些像招待所的老太太。

“什么?”我傻愣愣的问。

“你不该进来。”依然是空洞平板的语调。

这不是阿珊,我心里生出一阵恐慌,用没受伤的左手在阿珊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阿珊!”

“诶,我去,你干嘛掐我。”阿珊狠狠瞪了我一眼,这才是我认识的阿珊,作势要敲我的头,却看见我捏着右手手掌一脸委屈,上面被划了不小的口子,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

“你的手怎么了,摔倒了吗?怎么摔的,这么不小心!走!我们回去,我带了药……诶?这是在哪里?怎么进来的……”阿珊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我心下一片恍恍,现在的阿珊,是真正的她,却散发着,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的光芒。

双氧水涂在伤口上,激的大脑一抽一抽的疼,到也把我从模模糊糊的“带她离开”的简单想法里抽出来,开始在脑海里仔细考量这个小镇。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宁静小镇,叫成佛镇,“镇”如其名,这里对佛禅有着极度的崇拜,这让小镇里遍布佛像,无论是山涧房前,还是田间地头……等等……就是这里!

田间!镇子宁静,鲜能看到人影,可眼下正值六月,田间种植的大片水稻正值返青时节、本应是施肥除虫的农忙时期,可这郁青青的田间却空无一人!说是宁静,可这也太安静了些。

眼看着天色不早,想要离开这里怕是要在这大山里迷路,反而更加危险,可今晚要是想睡觉,大概也安不下心,我决定,一个人夜探小镇。

小镇入夜之后更加沉寂,要不是这里的月光透着亮,大概又是一个寂静岭的故事。拉着阿珊的手臂,我止不住的想这大概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不管结果如何,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

现在是晚上八点十分,家家户户都灯熄烛灭。

整个镇子呈五边形,五个角分别代表五阴炽盛的五阴(色、受、想、行、识)。我们那天进山的路在“色阴”一角上,镇内房屋依山而建,招待所便在“受阴”。

都说佛家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实际上应为“八苦”,第八苦,就是“五阴炽盛”,五阴即为五蕴,五阴集聚成身,如火炽燃,前七苦皆由此而生。

离开旅社沿山而行,都是排列整齐的民房,老式民居结构简单,只需从窗口看一眼便一览无余。我自然没有偷窥的癖好,只是想知道这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农村地区熄灯之后无事可做自然是休息了。

我扒在窗台边缘从窗台缝隙向内张望,阿珊开玩笑似得戳了我一下腰上的软肉,我一下子蹿了起来,“咣”的一声撞在了窗缘上,直接顶开了半扇窗户。

这一下怕是睡的再死也要惊醒了,我拉着阿珊就要逃离现场,可屋内安安静静没有半分声响,生生止住了我逃跑的冲动。

我再次从打开的窗口向屋内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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