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原来你也披着马甲》
文/江遇停
1、
“你确定......让我去做拯救任务？”
江姒摊开双手，骨节修长的手指来回紧握又展开几次，掌心里覆着层薄茧——那是她常年练武留下的痕迹。
是以她从前做的都是抹杀任务，不需要动脑子，只要保证任务目标被抹杀掉就行了。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接触过拯救任务。
“你确定是让我去吗？隔壁拯救组没人了？”江姒对着电子屏上的任务通知看了一遍又一遍，始终不敢相信这个任务会发到自己手里。
从她是个新人起就一直跟着她的系统013解释道：“你也知道抹杀任务做多了，污染值会增加，为了避免你失去理智成为一个杀人机器，上面才把这个任务特派给你的。”
013看了眼江姒那标红的污染值，也不知道自己一个系统是怎么体会到头疼的感觉的，叹了口气：“拯救任务一般都很简单，你就当放了个长假，去好好放松一下吧。”
随着它机械音的落下，江姒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就被传送进了任务世界。
江姒：......动作真快。
*
任务世界的剧情早在传送过程中就被江姒消化完了，要知道她从前做抹杀任务的时候从来不看任务剧情，都是提刀就上，砍完就回。
现在逐字逐句读完压缩剧情之后，忍不住发出了013的同款叹气。
这什么古早言情文，她上初中的时候看见都不乐意翻了。
女主第一世追着男主跑，忽略了身后为她默默奉献的残疾男二。她在被恶毒女配害死后重生，决定好好把握住那个满心满眼只有她的男二，最后翻身干掉男主和恶毒女配，与男二美美he了。
而江姒，系统没让她占大头剧情，重新给她插入了一个炮灰身份。
她需要利用这个身份去接近残疾男二，并赶在女主之前拯救对方。
翻飞的思绪在察觉到一抹打量的视线时被迅速拉回。
江姒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抬头，对上了那抹视线的主人。
对方是位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脸色泛着常年不见日光的病态，修长的手指搭在扶手上轻敲着。
他视线低垂，翩飞的睫羽在眼睛下方打下一片阴影来。
哪怕对上了江姒如有实质的含着杀气的目光，他也只是顿了顿，用听起来温和实际上厌恶又疏离的语气道：“这位小姐是摔倒时崴到脚踝了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让助理扶你去休息室。”
“我想趴在我的腿上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周围传来了许多宾客的嘲笑声，这些人甚至并不打算压低声音：“江姒怎么说也在江家被养了十几年，怎么就养出来这么一副不知廉耻的模样呢？”
“甚至比不上她那个刚从乡下接回来的姐姐。”
“嗤，麻雀终归是麻雀，养在凤凰窝里也改变不了什么。而真凤凰嘛......”
说话的人没接着说下去，只是把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江苭，用一种大家懂的都懂的眼神又来回看了一圈，最后发出了一声嗤笑。
江姒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动了动，好半天才从当下的状况中反应过来。
哪怕是捏造一个身份，系统也是为了衬托女主，而把江姒设成了抢了对方身份的假千金对照组。
虽然她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但很在意别人说自己坏话。
以前那些说她坏话的人的坟头草，甚至比在场所有人的寿命加起来活的都长。
少女眨眨眼睛，视线不动声色锁定了几个刚刚讲坏话声音最大的人，默默记下了这几个人的长相，决定今晚就套麻袋暴揍他们一顿。
最后她才重新把视线转向回了面前的残疾男人。
“你好......”
“emmmm......”
江姒绞尽脑汁回忆那些做拯救任务的前辈们走的都是什么路线，好像都是甜软治愈线......？
“人、人家刚刚扭到jiojio了，好痛痛哦~”
她捏着嗓子，一个字拐出了十八个音，手也不安生，翘起兰花指捏住了陈执的袖口，轻轻晃动着。
“giegie背人家去休息室好不好嘛~”
“giegie~”
她自觉发挥良好，忍不住眼巴巴地看着陈执，希望他能给出点回应来。
陈执：......？
陈执：要了命了。
2、
一同沉默的还有在场众人，以及刚睁眼发现自己重生回了十八岁生日宴会的江苭。
头脑还有些昏沉，两世的记忆混乱纠缠，让她忍不住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
别的都可以等会再说，现在、现在她要去找陈执，那个默默爱了她一生的陈执。
江苭记得很清楚，前世就是在她的生日宴会上，她忙着去追晁延，而忽略了陈执。
对方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人推下水池，被看了笑话不说，还让他本就病弱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
重来一世，她定要手刃渣男贱女，然后好好保护陈执，把对方从黑暗的深渊中拯救出来！
少女含着水雾的眸子四处打量，寻找着陈执的身影，然后就被那一声听一次能打通任督二脉的“giegie”吸引了视线。
看着不远处趴在陈执膝头，笑起来眉眼弯弯，唇角还挂着梨涡的少女，江苭呆住了。
......这谁啊？
*
记忆纠缠在一起后又好心地给江苭牵出来了一个头，让她想起来了那位少女究竟是谁。
哦。
那人是她的便宜妹妹，甚至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
毕竟她才是江家的真千金，而江姒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罢了。
又蠢又笨，挑拨两句就容易上头的蠢货。
实在算不上什么竞争力。
但她确实看与陈执亲密接触的对方很不爽啊！
那是她的男人！她的！
这么想着，江苭的脸上挂起一个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微微上前两步，用长姐的语气教训道：“阿姒，不要胡闹。快站起来，向陈小少爷道歉。”
江姒不理她，继续用那双无辜的狗狗眼望着陈执，张嘴还预继续叫：“咯——”
没说完的话被陈执用手赌了回去，压在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响来。
这实在是太不淑女，太不甜软了。
江姒狠狠地瞪了陈执一眼，用眼神示意对方把手拿开。
温热的呼吸打在手心，几辈子加起来，陈执都没怎么跟女人接触过。
他像是被烫到般连忙收回了手，压低声音威胁道：“叫我陈执，不准再乱叫。”
江姒看着他，乖巧点头应下：“好的，陈执giegie，没问题，陈执giegie。”
陈执：......
陈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关注怪里怪气的江姒，刚刚被忽略了个彻底的江苭却又主动凑到了他的面前。
江苭半蹲下身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和江姒抢陈执的另一条腿趴着。
很明显陈执也这么以为，他操控着电动轮椅向后退了退......没退动。
罪魁祸首江姒抬脸对着他又乖巧地笑了笑，手底下使的劲却一分没小，一手抱着陈执的腿，一手拉住轮椅的扶手，硬是和电动轮椅杠上了。
最先妥协的是陈执。
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干脆垂眼盯着自己手腕上的表盘看，声音冷淡：“江大小姐有何指教？”
“......执儿。”
陈执：......
江姒：噗。
江苭面露凄苦，显然是回忆起了前世陈执殉情的画面，心里酸软得一塌糊涂。
陈执最烦看见她这个表情。
他真的不知道这个人究竟脑补了些什么东西，身上究竟又有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要不是上辈子他在意志力沦陷的前一秒捅死了江苭，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然后就又回到了他的少年时期。
真是够了。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懒得再跟她废话，给助理打了个手势，让对方推自己离开。
助理推了推轮椅，看了看江姒，又看了看陈执，半晌后凑到陈执耳边低声道：“先生，推不动啊。”
陈执敛眉低头，看向了江姒。
两人视线对上之后，他微一挑眉，等着对方说话。
江姒嘴巴没怎么动，声音倒是清晰地传了出来：“抱我走。”
陈执：......？有病治病？
他面上的笑扭曲了几分：“我是个残疾人。”
江姒不解：“我知道啊，我看见了，但是这影响你抱我吗？动的是轮椅，又不是你的腿。”
两人几番对话之下，江苭也从那种沉痛的情绪中挣脱了出来，美目含情地看着陈执：“执儿，我知道你忘了我......但这没关系，我一定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陈执微笑：“你好，请问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他受够了。
这破地方谁爱待谁待吧。
他一把拽起江姒，把对方按在自己怀里，连助理都来不及等，自己摁了电动轮椅的按钮，径自离开了宴会现场。
这人走的倒是潇洒，只余围观吃瓜群众吃了好几口瓜，也没估摸出个瓜味儿来，只得暗暗叹气。
江苭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眼中痴迷有，愤恨也有，最后这些情绪都被她很好地压回了心底，转身开始招待宾客们了。
“江苭，生日快乐。”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江苭控制不住地转头，看见了身量高挺的男人。
对方五官俊朗，手里拎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纸盒，是送给江苭的生日礼物。
是晁延。
她呆呆地想。
哪怕知道对方最后会和别的女人一起陷害她，也间接害死了陈执，但只要看见这位她追逐了大半辈子的白月光，她还是忍不住软了心肠。
声音带着微颤应了句：“谢谢你，阿晁。”
3、
直直带着江姒坐上了离开江家的车，情绪上头的陈执才反应过来自己怀里还坐着个人。
“滚下去。”
男人紧皱起眉头，近乎粗暴地推了江姒一把。
漂亮。
不出意外地没有推动。
并且因为江姒死死把住了轮椅的扶手，而把他自己带了一个趔趄。
陈执沉默了。
这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上辈子、上上辈子，也没有这样的经历啊。
突然出现的，虽然不太熟但是好像确有其人的江姒，简直是他的克星。
怎么会有人看着体重不过百，单手能拦雪弗莱？
偏生这人还像是完全不自知一般，用那拙劣的演技不厌其烦地对他撒娇。
真要命啊。
陈执想。
自己下次出门得看看黄历。
*
江姒跟着陈执去了他家。
哪怕重来一世，陈执选择把自己一部分的能力摆在明面上，也仍没有改变他在陈家的地位。
无论他如何优秀，陈家的继承人都不可能是个残废。
是以他早早就搬出了陈家那个破落小院，挑选了一处近郊的房产住了进去。
既能远离那些隔三差五就要来他这里找存在感的陈峰等人，又能让他不需要再扮着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一举两得。
陈执抬手摁亮了客厅的灯，骤然亮起的光线让江姒忍不住皱了皱眉。
“所以，江小姐一直赖着我，是有什么目的吗？”
陈执垂眸看她，面上的烦躁之意终于盖过了冷漠。
“目的？”江姒站起身，环视客厅一圈之后坐在了软乎乎的沙发上，笑道，“我的目的就是拯救你呀。”
“让你成为一个一心向阳、根正苗红的好人！”
虽然她也不太理解拯救任务到底需要做些什么，但是依葫芦画瓢，她只要继续按着前辈们的路线走，让陈执成为一个好人，就算完成任务了吧？
陈执：......服了。
*
客厅的气氛算不上十分融洽，陈执自觉没办法跟江姒沟通，打算送客。
江姒却后仰半分，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警惕道：“你要送我走对不对？我不走。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陈执：“......你没有家吗？江家不是你的家吗？”
他话音刚落，一通电话就打进了江姒的手机。
江姒对着陈执撇撇嘴，点开了免提。
“江姒！长本事了是吧！在你姐姐的生日上面大闹就算了，还扒上了那个残废！你不要脸我们江家还要呢！”
“你赶紧趁早滚出江家，鸠占鹊巢的东西！”
对面的女人喊完就恶狠狠地挂了电话。
江姒看看手机，又看看陈执，抿嘴一笑：“现在没家了。”
“不过我不会白占你便宜，住在你家的，我可以当你的保镖保护你。”她扳指头数着自己的用处，“还可以......”
“当你的保镖保护你。”
除了动手，她现在几乎什么都不会了。
江姒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陈执，像是只淋了雨的小狗，眼神中有些可怜又有些期待。
陈执被看的耳根发热，不自觉侧开了头：“......随你。”
*
说来也巧，江姒其实是陈执同校的师妹，是刚考入A大的新生，而陈执已经大三了。
江姒一直把陈执送到了教室门口，才摆摆手跟他说再见。
“那我也去上课啦，等会来接你下课。”
陈执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去了他的专属座位。
原本四周空无一人的座位见他来了，顿时围过来了几个身形高大的男生。
为首的男生染着一头黄发，一见陈执就闷闷笑了两声：“呦，这不是陈小少爷吗？怎么来上课了？既然来了不如等会老地方约一下？”
周围几人附和着应道：“是啊，好久没见陈小少爷，哥几个心里念得慌。”
“机会难得，这不得跟陈小少爷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陈执对外一直都是一副很好拿捏的弱鸡模样，闻言瑟缩了几下，垂着头支吾道：“啊，哦。”
*
江姒没接到陈执。
她明明是卡着点过去的，教室里却只剩几个收拾东西的同学，怎么看都没有陈执的身影。
按理来说，他行动不便应该不会乱跑啊。
人呢？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人“陈执”。
接起后对面是个陌生的男声，语气很拽：“你就是今天来送死残废的那个妹子？我们在旧仓库，限你十分钟之内赶过来，不然......”
他语含威胁，专门把手机听筒放在陈执嘴边之后，又狠狠踹了他一脚。
听见陈执发出一声痛哼，他才满意地收回手机，对着江姒继续道：“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对他做些什么呢。”
电话被挂断，只剩听筒里的一阵忙音。
教学楼与旧仓库，几乎处于整个学校的对角线上，骑单车赶过去少说都要十五分钟。
而江姒，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4、
陈执根本不觉得江姒会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黄毛盯着手机屏上的倒计时一点点接近零，冷笑道：“我还以为这个妞对你有多深情呢，结果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喽。”
他本意是想嘲笑陈执，但这话对陈执来说毫无杀伤力，他只是盯着自己裤子上蹭到的灰尘看，声音冷淡：“我已经说过了，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黄毛觉得他在给自己找面子，根本不信。
他慢吞吞数完最后五个数：“你完蛋喽，陈执，没有人......”
未说完的话在一声巨响之后被砸回了他的肚子里。
江姒逆着光站在旧仓库的门口，仓库上锁的大门被她硬生生踹飞了，直直砸在了黄毛身上，像是经过了预先的瞄准一样。
“没有人什么？”
她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趁着众人还处在震惊之中没有反应过来，走到了陈执面前。
“别看。”
她说。
修长的手指解开校服上配套的领带，江姒用它轻轻蒙住了陈执的眼睛。
“剩下的就都交给我吧。”
刚巧黄毛也奋力从飞来横门下挣脱了出来，他恼羞成怒，一声令下，原本还在一旁迟疑的几人全都扑向了江姒。
陈执的眼睛看不见，只能用耳朵去听。
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场上的战况如何，只能听见拳头砸在肉体上的闷响声和痛呼声，心里忍不住为江姒狠狠捏了一把汗。
生怕对方是过来逞能的，完全忘记了刚刚的大门是被谁一脚踹掉的。
战斗结束的很快，江姒几拳撩倒了几个常年熬夜还不锻炼的肾虚青年，等到把陈执推出仓库，她才解开了对方眼睛上蒙着的领带。
骤然接触到光明，青年似乎还有些不适应，眨了眨蒙着水雾的双眼，视线好一会才聚焦到江姒身上。
“你没事吧？”
他苍白的脸色因为紧张而染上一丝红晕，带着些奇妙的破碎感，让江姒没敢多看，匆匆移开了视线：“没、没事。”
她盯着不远处的树发呆，声音却又无比坚定：“以后遇到这种事，就喊我的名字。”
“我一定一定会赶来救你的。”
陈执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听起来你就像是我的召唤物一样，随叫随到的？”
江姒似乎没听出来这是个玩笑，从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只中性笔来，珍而重之地在陈执手背上画下了一个奇妙的图案。
她边画边解释道：“虽然不用建立契约我也能随叫随到，但如果这样能让你更有安全感的话，我也不介意跟你签订一个召唤契约。”
图案的最后一笔完成，蹲着的少女仰头看向陈执，略微下垂的狗狗眼看起来让她不用说些什么，也显得真诚极了。
江姒说：“咒语是我的名字。”
“只要是你的呼唤，我都一定会回应。”
陈执看着手背上的图案，嘴上说着“碍眼，幼稚”，当天回去却连手都没敢洗，生怕把图案冲掉了。
他只是、只是在配合江姒一起幼稚而已。
只是这么想着，回忆起少女闪着星光的双眼，陈执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根，又念叨了一句：“幼稚鬼。”
也不知道是在说他还是在说江姒。
5、
陈执觉得自己在学校遇见江苭，是件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毕竟两人是同一个学校的，总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会碰上。
但是在这么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上，他能够同时遇见江苭和晁延，并且两人正在争执，这就是件情理之外意料之外的事了。
正巧江姒被他支去买东西了，也就说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面临着会被两人围攻的危险。
晁延听起来似乎很激动，陈执在五米开外的地方都能听见对方崩溃的声音：“苭苭！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的表白？你不是喜欢我的吗？”
江苭似乎也很疑惑为什么前世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晁延居然反过来倒追自己，心里忍不住自得的同时，又忘不掉对她“情根深种”的陈执。
只得用一副沉痛的、迫不得已的语气道：“我、我以前的确是喜欢你的，但是以后我只会喜欢陈执了。”
听起来活像是陈执强迫她喜欢自己。
晁延十分惊讶：“那个死残废有哪里比我好的？是不是他威胁你了？苭苭，你要是被他欺负了就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陈执：......吵架归吵架，人身攻击要不得。
就在他想着悄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原本背对着他的江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过了头，正看见了他打算掉头的画面。
当下便高声呼唤了起来：“执儿！执儿别走！”
她提着裙子急急忙忙追了过来，挡在了陈执面前。
慢一步的晁延冷哼一声，随即堵在了陈执身后。
漂亮，这么窄的一条路前后都被堵住了，陈执现在腹背受敌，根本无路可逃。
与此同时，更不妙的感觉漫上了他的四肢。
那是一种他熟悉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只要江苭接近他，他就会像是被什么力量操控了一般，强行让他说出那些话，做出那些事来。
陈执简直恶心透了这样的感觉，看着江苭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他能杀江苭一次，也就能杀她第二次。
江苭却毫无所觉，她半蹲下身子，与陈执对视，深情款款道：“执儿，我知道你心里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但那又如何，只要我们心里都装着彼此不就好了吗？”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宽慰的意味：“你要知道，我是来救你的，那些黑暗、那些不堪，我们就都忘记了好不好？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陈执气得眼眶发红，就连原本只是搭在扶手上的手也逐渐用力，死死扣住了扶手，手背上青筋鼓动。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她根本不懂别人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只会像个圣母一样劝人放下，劝人忘记。
那些经历，那些人的嘴脸，他已经全部血淋淋地刻进了记忆里。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更不会忘记！
他要把这股恨带进坟墓里，不论是做鬼还是再次重生，他都要把这些人折磨千千万万遍！
心里已经怒到发闷了，被用力咬着的唇渗出了血丝，但陈执却还是不受控地吐出示弱的话来：“苭苭，我是个残疾人，我配不上你。”
随便谁都好。
随便谁都好，路人也行，讨厌他的人也行，来个人让江苭离开这里吧。
不然他真的会忍不住在这杀了她的。
江姒......江姒不是说她可以随叫随到吗？
陈执在心底默默又念了几遍江姒的名字，那股暴躁的情绪终于压下去了几分。
拜托了，江姒。
快出现吧。
*
听到陈执呼唤的时候，江姒才刚买完一板AD钙，朝着两人约定的校门方向走去。
‘拜托了，江姒。’
‘快出现吧。’
陈执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召唤契约一旦结成，就像在对方身上装了GPS定位器一样，要不是闪现过去会被当成怪物抓起来，江姒才不会老老实实用不正常的速度跑过去呢。
她赶到的很及时，在江苭再次想靠近陈执的前一秒，她喘着气喊了声：“嘛呢！放手！”
江姒的声音一响起，陈执就觉得那股操控自己的无形力量好像消散了一般，他忍不住回头，看向了江姒。
于是江姒就看到了这么一幅画面。
轮椅上的青年眼眶还泛着点红，就连唇上也渗出点血丝来，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好啊，好你个江苭，欺负人欺负到我头上了是吧？”
江姒一手就把晁延拎走了，另一手抵在江苭的额头上，用了点狠劲：“退后。离他远点。”
“下次再靠这么近，我就杀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