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Danile往沙滩上一坐,讲了自己小时候的一件趣事跟陈心怡聊起来。
陈心怡笑得合不拢嘴,也说起小时候的事。
他们聊得很开心,一直从小时候讲到了大学生活。陈心怡很高兴地说起大学参加话剧社的事,还兴致勃勃地给Daniel来了一段即兴表演,看得他目不转睛。到快中午,越来越毒的阳光晒得他们皮肤发烫,才让他们蓦然惊醒,他们已经聊了很长时间。
“走,我教你冲浪。”Daniel站起来,很自然地拉起陈心怡的手,带她到海边租了冲浪板。
陈心怡没说什么,随着Daniel去公共浴室换衣服。在她换好衣服、准备打开房门时才反应过来,刚才她说了那么多大学时候的事,竟然一次也没有想到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Cindy,快一点,现在海浪很好,很适合初学者。”Daniel在门外叫着。陈心怡忙打开门,跟着他一起下到海里。
Daniel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教练,每一个动作都跟陈心怡详细讲解,并且还告诉她一些小的窍门。在他的鼓励下,她开始尝试直接从板上跃起站立,无数次失败后,终于有一次她成功站稳了。
“Daniel,我做到了!”陈心怡欣喜若狂,转回头向身后的Daniel喊。
“小心!不要回头,保持……”Daniel顾不得为陈心怡感到开心,担忧地大叫起来,可他的话还没说话,就见她失去平衡。没等她落入海中,他已经向她游去。
陈心怡笨笨没有准备就落了水,多少受了些惊吓,Daniel刚游到她身边,她便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他也顺势揽住她的腰,一起钻出水面。
出水之后,两人谁都没有先放手,只是定定站着。肌肤与肌肤的碰撞,让一股极其暧昧的气氛迅速蔓延,陈心怡甚至能感觉到Daniel身体的变化。他把她搂得更紧,试探着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见她没有抗拒,又再低下头,轻轻地吻她的唇,而后越来越热烈。
陈心怡只觉一阵比一阵强烈的酥麻在全身游走,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像一个快溺死的人,死死地攀住救命的浮木一般抓着Daniel。她知道,此时此刻,她愿意为他燃烧。
随后的事情,变得顺理成章。Daniel搬来和陈心怡一起住,白天他们一起冲浪、在海滩漫步,偶尔也去打打沙滩排球,甚至还借用房东的厨房合力做饭;晚上他们享受着情人之间的激情,在夜风的低语中,合二为一。
陈心怡三天的住宿延长到一周,短短七天,她和Daniel就像热恋中的情侣,形影不离。然而,她也清楚,他们之间当不得真,不是谁都有隋清悦的运气,能在旅途中找到相伴终生的人。
于是,第八天清晨,她睁开眼,亲了亲身旁的Daniel,说:“我要走了,去加勒,然后去霍顿平原。我在这里耽搁太久,已经要留下遗憾,不能去狮子岩,别的地方就一定不能再错过。我在网上看到,说去霍顿平原徒步可以走到世界尽头,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那里。”
“好,什么时候走,我送你。”Daniel爽快地回应。
“吃过早饭,收拾一下就走。”陈心怡没由来一阵心痛,她故意说那么长一段,以为Daniel会挽留或者要跟她一块去,可他没有,就连一丝留恋都不曾表现出来。
该结束的,就这么结束吧,至少还能给彼此留一个美好的回忆。她淡淡地想,迅速将那份突如其来的心痛抹去。
一起吃过早饭,两人道了别。Daniel把陈心怡送到公路旁,冲她笑笑,一转身走了。
陈心怡小心收拾起心底涌起的失落,拿出手机翻看加勒的介绍,计划着要在那里停留的时间。一阵欢快的歌曲传入她的耳朵,她立刻收好手机,走上缓缓停在她面前的公交车。
公交车上没多少人,陈心怡随便找了个无人的座位,便闭目养神。车里的音乐声很大,这大概是斯里兰卡公交车的传统,每一辆都会放这样节奏强烈的音乐,她和Daniel谈起过,这种音乐听久了会觉得吵,所以,不能长时间坐斯里兰卡公交。
怎么又想到他了?陈心怡忍不住皱眉。忽地,她感到有人坐在了旁边,随即有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吹起:“你是在想我吗?”
Daniel!陈心怡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人。
“你怎么会在车上?”
“我不想和你分开,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嘈杂的音乐淹没了两人的说话,可此情此景,他们之间已经无须言语。陈心怡把头靠在Daniel肩上,相互依偎,奔向加勒。
到了加勒,Daniel说在网上看到一家很有情调的家庭旅店,要拿手机看地址时,却发现手机不见了。“一定是我收拾行李太匆忙,把手机丢在了希克杜沃。”他懊恼地拍着头。
“我们赶紧回去找。”陈心怡在街上找了一辆小面包车,“公交车太慢了,还是打车去吧。”Daniel没有反对,立刻上了车,两人又朝着来时路奔回去。
路上,陈心怡笑吟吟看着Daniel,道:“我倒要看看,后面的行程你要丢多少次手机。”
就因为这一句玩笑话,Daniel仿佛被下了魔咒,手机从希克杜沃找回后,很快又再丢了一次。于是,陈心怡开始留意,每离开一个地方,都会提醒他查看随身物品。这原本是个负担,可她却越来越觉得,当她做这件事时,心底会止不住升起一丝甜蜜。而且,这份甜蜜感觉,随着他们一起经历过越来越多的事,更加浓烈。
在加勒,他们手牵手,于黄昏时分,漫步在要塞长堤;在美瑞莎,他们一同出海,去追寻鲸鱼的踪迹;在埃勒,他们天不亮就出发,长途跋涉,登上小亚当峰迎接日出;在努瓦埃利耶,他们一边游览粉红邮局,一边商量着第二天去霍顿平原徒步要几点起床,才能在世界尽头看到最美的风景。
“据说,要在十点之前赶到,不然就什么也看不到了。”陈心怡把网上搜到的攻略举到Daniel面前,“你看。”可没等他看清,她又收回手机,笑着说:“哎呀,忘记你不会中文,我去搜英文的攻略。”
Daniel有些心不在焉,只道:“你决定就好。”陈心怡立刻做了决定,五点起床,并提议去便利店买了些吃的,当做明天的早餐。当她选好吃的准备结账,才发现他还在店里转悠,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她过去问他,他只摇摇头,拉着她付钱离开。
回到住处吃过晚饭,Daniel跟陈心怡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在外一个多小时才回来。她心中疑惑,可他什么也不说,直到第二天准备出发,他将自己的运动鞋和一双洗干净的袜子递给她,要她换上,她才明白一切。
“那天爬小亚当峰,我见你穿着凉拖很不方便,半道上又不好把自己的鞋换给你。今天要走很长的路,你一定要穿上运动鞋。昨天我去转了好久,也没看到有运动鞋卖,你只好穿我的了。”
陈心怡这一次走得匆忙,行李也少,一双长筒靴寄存在了国内机场,只带了一双凉拖在斯里兰卡穿。爬小亚当峰时,有好几次她都脚下打滑,多亏了Daniel搀扶,才没有摔倒。“那你要怎么办,有多余的鞋子吗?”她问。
“没有了,我是男人,这样的情况,要穿凉拖也该是我。”Daniel指了指运动鞋,“里面我塞了擦汗头巾,你试试大小合适不合适。”陈心怡没有办法拒绝,只好穿上鞋,两人便出发去霍顿平原。
到了霍顿平原门口,排队等待售票窗口开门时,陈心怡感受到了努瓦埃利耶清晨的寒风有多刺骨。Daniel显然也没有想到,终年如夏的斯里兰卡会有地方这么冷,而他们都只带着夏天的衣服,即使出门之前把所有的衣服穿在了身上,也抵御不住。
幸而,售票窗口很快开了,他们又排在前面,没多久就买到了票。再次回到车里,乘车前往徒步起点时,陈心怡看着Danile暴露在外的脚趾:“这么冷,你的脚没问题吧?”
Daniel点头道:“没事,一会儿下了车,我们就赶紧向前走,只要不停运动,就不会感觉冷。”
“也只能这样了。”陈心怡无奈地回应。
说话间,他们到了徒步的入口处,检过了票,两人就快步向前走。
眼前是一望无垠的草原,枯黄的草叶上覆盖着厚厚的霜,一派萧瑟的景象。可当太阳升起,金色的阳光照在草叶上,顿时将草原装点得生机勃勃。这样极致的变幻让陈心怡沉醉,一直拿着手机拍照,根本不曾注意脚下平坦的道路已经起了变化。
当陈心怡的脚踩上石头,重心不稳向前栽时,她才发现已经到了一条狭长的山谷,谷中全是大大小小凸起的石块。Daniel就在她身边,也醉心于当前的景致,变故发生,他很快反应过来,一伸手就抓住了她。
然而,到底事出突然,Daniel虽然抓住了陈心怡,也被她下坠的力道带得向前迈了一步,才稳住身形。他忙把她带到平坦处,问:“你没事吧?”
陈心怡摇摇头,心有余悸地看向那片凸出来的岩石,忽地看到其中一块尖利的凸起处有殷红的血迹。她忙收回目光,就发现Daniel右边小腿的裤子破了一个大洞,血正从里面渗出来。
“你受伤了。”陈心怡蹲下身子,仔细查看Daniel的伤口,“我们回去吧,这要赶紧上药才可以。”
Daniel笑着说:“这点伤不算什么,我背包里有消毒喷剂,喷一喷就好了。”说着,他便从包里拿出喷剂,靠着路边一块光滑的石头,撩开裤腿准备喷药。
“我来。”陈心怡接过喷剂,小心地把药均匀喷上。
“离开希克杜沃时,你不是说要走到世界尽头,我们都到了这里,没有理由半途而废。”Daniel轻轻地说。
陈心怡没有说话,只是瞧着Daniel的伤口,暗自想,如果歇一会儿伤口还没有止血,那她说什么也要回努瓦埃利耶。
好在没多久,伤口处的血就开始凝固,Daniel伸了伸腿,向前走了两步:“你看,一点事都没有。”